十里红妆,三书六礼,他绝不会委屈了永庆。 行宫一别,他已经让她等了数年,是时候该兑现承诺了。 这是两人一别多年后,第一次私下相见,永庆竟变得十分陌生,如同换了一个人似的。 印象中的那个小姑娘明媚灵动,她笑起来天真烂漫,清澈明亮的眼眸中星光点点,睫羽似灵动的小蝶般翩翩翻飞,垂眸含笑时会漾起梨涡浅浅。 是他不敢触碰最纯粹自然的美,如同掌心捧着晶莹的朝露,虔诚地捧着,唯恐洒落了一分一毫。 可那夜的永庆失去了所有的灵气,除却面孔依稀有幼时的影子,其余的一切都让他感到十分陌生。 顾承暄莫名感到失望,一股冷意猝不及防贯穿全身,满腔柔情霎时化作云烟消散。 更令他感到震惊的是,永庆竟然自荐枕.席,她用自己的身.体做交易,解衣.敞.怀,苦苦哀求顾承暄救救她带她离开。 顾承暄的右手被永庆紧紧握在掌心,又逐渐被带至胸口处。 顾承暄心下一惊,蓦地将手缩回。 那个让他托付真心的小姑娘,此刻跪在他的脚下痛哭流涕。 水红肚兜的系带被永庆解开,松松垂在身体两侧,稍一用力最后一层遮挡便可被轻松扯下。 她跪倒在地,锦衣华服上沾满了污泥。 他的月亮啊…… 捧在金玉丛中养着,怎会沦落成这般风尘女子的模样…… 荒唐至极,她可是一国公主啊! 年幼时许下的诺言,不就是他答应带她离开深宫吗? 如今,她所求便是他所愿,只要顾承暄肯点头,这个诺言便可兑现。 他应当不加思索答应永庆才是啊。 顾承暄,你在犹豫什么? 顾承暄默了默转开目光,毅然决绝拂开那双紧握着自己右掌的纤纤嫩手。 察觉到他的动作带有明显抵抗的意外,永庆慌忙挪动着膝盖靠近他,如抓紧救命稻草一般攀上顾承暄的腿。 甚至近乎疯狂地将身子贴上去。 这次顾承暄丝毫不留任何情面,在触到她手的那一刻当即冷着脸用力挣脱开。 永庆显然懵住了,她难以置信地望向顾承暄,眼神空洞洞的,被一种莫大的绝望填满。 她脸上留有清晰的泪痕,哑着嗓子道:“将军……不要永庆了么?” 不待顾承暄开口,她失魂落魄地低声念叨着:“不可能的,你是喜欢我的,他说你是喜欢我的,他说,他说……” 末尾的只言片语几不可闻。 顾承暄握紧了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他深吸一口气,狠狠闭上双眼,而后睁开,心似被刀子扎了一般疼得发狠,就连呼吸都带着撕心裂肺般的痛。 睁开眼,他的眼底一片猩红,迷茫与失望逐渐漫过心头。 她怎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不惜出卖自己的一切,这般自轻自贱,去低三下四地哀求他,如街巷深处一只摇尾乞怜的流浪猫一样。 这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她。 顾承暄心下一狠,转身迅即离开。 他需要好好静一静,想清楚该如何重新面对永庆。 世事难料,翌日一早,永庆公主投湖自尽的消息便传遍上京城。 据传言说,她畏惧传国玉玺带来的谶语,又因兄长滕王叛乱,永庆公主为了自证清白,唯有以死谢罪。 永庆公主是溺水而亡,捞上来之后太医院已经验过了,确认无疑。 就在昨夜,就在他们最后相会的花苑旁的湖畔,他走之后,她便满怀绝望跳入水中,结束了潦草悲哀的一生。 在听到消息的那一刻,一瞬之间天昏地暗,顾承暄万念俱灰,心口疼得裂血。 一口鲜血自胸腔喷涌而出,他晕了过去。 是他的错,一切都是他的错。 他先违背了幼时立下带她出宫的誓言,而后又辜负了她的心,永庆将顾承暄视作最后的希望,而顾承暄竟成了击垮永庆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不敢去想永庆当时的心情该有多么绝望,她是怎样一步一步走向死亡,任由湖泊一点一点吞噬掉她的生命。 顾承暄悔不当初,满心愧疚与悔恨。 自那以后,午夜梦回,他时常梦到分别前的那一夜。 若是那时他答应了永庆,结局会不会好一点。 可若时光真能倒流,又回到了那夜,对着面目全非的永庆,他会作何选择? 顾承暄不知道答案。 逝者长已矣,生者常戚戚。 作者有话说: 不知算不算剧透,我文案上标了:身心C,咕子坚定举起顾景大旗,这章的事其实是个误会…… 为了随榜压字数,准备隔日更,下次更新在后天晚上8点,友友们见谅q^q 万分感谢追到这里的友友们,咕子我真的被你们深深感动到了呜呜呜。友友们的支持真的是我前行的莫大动力,孤军奋战的时候有个人对你说加油的感觉真的会让这个泪点低的咕子感动大哭哇啊啊(我在说什么乱糟糟的,友友们忽略我的胡言乱语哈哈哈)。
第16章 算计 傍晚时分,送膳太监不敢怠慢,带上纸卷紧赶慢赶送至重华殿。 纪王阅毕大喜,连夜招来心腹幕僚共读策论。 几名幕僚看后赞不绝口,直言归同策果真名不虚传,实乃奇绝,诡绝,妙绝! 纪王被吹捧地飘飘然,只觉得神策在手,天下我有。 好似下一刻,他便可依着归同策大展身手,效五帝之功绩,立万世之基业。 这位皇妹当真不容小觑,他可要好好利用。 纪王这般想着,与幕僚商议至三更天才散去。幕僚走后,他准备就寝,却兴奋地睡不着,约莫至寅时末才有了睡意。 纪王悟性不高,虽有舅父冯宰辅教导,又被皇帝亲手提点着朝事,却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空会纸上谈兵,换而言之,以纪王的能力并不足以撑起大厉的江山,成为一名合格的帝王。 看着逐日长成的襄王与野心勃勃的滕王,他越来越担心,自己能否坐稳这储君之位。 即便拿下储君之位,他又该如何接过重担撑起大厉江山。 天助他也,趁着老皇病倒,滕王按捺不住率先起兵谋反,纪王便有了合适的理由除去一枚眼中钉。 恰逢此时,眼线来报,遗失多年的归同策被藏在漠川行宫,而滕王正闻声率兵前往漠川行宫。 归同策,被奉为大厉无上至宝。开国皇帝文治武功,四处征战统一疆域后,召集四方奇士谋士共编此书,以此书为导,历代皇帝治国平天下,将大厉王朝推至鼎盛时期。 只可惜,十余年前皇帝驾临漠川行宫后,传国玉玺与归同策竟被盗走。所幸寻回了传国玉玺,归同策却仍杳无音信。 数年来皇帝悬赏万两黄金,出动各路明线暗线人手,归同策始终下落不明。 显而易见,失去归同策后,帝国以骇人的趋势日渐没落。周遭部族崛起,大厉卧榻之侧竟任由虎狼酣睡,内忧外患渐起。 此时归同策重现于世,莫非是苍天在暗示,他就是带领大厉重回鼎盛时期的天选之人? 翌日一早用过早膳,纪王便匆匆入宫去见冯贵妃。 冯贵妃体胖易乏,此刻刚梳洗完毕,等待侍女布早膳。 打开竹篾描金棱形食盒,一碟碟精致小菜被呈上桌来,足有三十碟,摆满了填漆花膳桌。 侍女盛了碗熬得晶莹剔透的官燕燕窝粥,冯贵妃尝了一勺恹恹推开:“日日都是这些,拿去倒掉罢。” 纪王便在此时进入储秀宫主殿请安:“儿臣给母妃请安,母妃金安。” 冯贵妃笑得脸上沟纹深邃,忙招手示意他一同用膳:“我儿,今日怎么得了空来给母妃请安,大清早的,我儿还没用膳罢?来人给殿下添副碗筷。”说罢,便吩咐身边侍女,却被纪王拦住。 纪王开口道:“母妃,实不相瞒,儿臣此番前来,有事与母妃相商,还望母妃能帮儿臣。” “我儿但说无妨,难为我儿一早入宫,想来是有万分紧要的事。”冯贵妃看向纪王的眼神满是骄傲与欣赏。 “儿臣虽是亲王,但后宫毕竟不容儿臣随意摆布。母妃您在后宫说一不二,可否帮儿臣,略微关照关照景霁?” 冯贵妃手中的筷子“啪”一声落地,脸色霎时阴云密布起来,她蹙紧眉尖斥道:“景霁?我儿你莫不是鬼迷心窍了,竟然让本宫关照她?” 纪王见冯贵妃变了脸色,忙使个眼色屏退两旁侍从,劝着冯贵妃:“母妃息怒,也不必待她同永嘉那般金贵,稍稍施些恩惠罢了。” 冯贵妃顿时没了胃口用膳,她冷哼一声,盯着纪王劝道:“我儿,母妃告诉你,你莫要对景霁心软,她与云妃可是一路货色!” 纪王无奈央求冯贵妃道:“母妃,景霁读过归同策,儿臣要好好用她,凭借归同策荣登大统,召八方拜服,创千秋基业。 景霁小小年纪孤身一人,母妃此时若是伸出援手,略施小惠,景霁必然心悦诚服,为我所用。” 冯贵妃依旧是烦躁不悦的模样:“景霁何德何能被你看重?她本该在十余年前随云妃一同去了,谁知这丫头如此命硬?” 她含恨咬紧牙关,冷哼一声:“早知如此,本宫当年就该再狠一点,把药量给云妃加足了,让她母女二人回天乏术!” 冯贵妃眯成缝的双眼中迸出凶狠与阴毒的精光,似是恨不得将当年的云妃剥皮抽筋。 纪王好言相劝哄了冯贵妃半晌,她这才勉强答应了要照看景霁。 冯贵妃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气,抬眼看了纪王一眼:“既要让她体面,也应当给个封号。无需过问钟粹宫那边的意思,全凭本宫处理。” 纪王连忙称是:“儿臣让礼部负责择字,选出来交由母妃定夺。” 母子二人又絮叨了些闲话,正说着,只见宫女自外间急急赶来,“噗通”一声跪下:“娘娘,殿下,大事不好了。小公主在来储秀宫请安的路上,与永嘉公主起了冲突。” “什么?!”冯贵妃听说爱女动怒,一拍桌子怒火中烧,当即要派人教训景初融。 纪王忙拦下冯贵妃,劝道:“母妃息怒,景霁胆小懦弱,没这个胆子去主动招惹永嘉,更不敢顶撞永嘉,永嘉吃不了亏。咱们且先去听听事情原委。” 冯贵妃愤愤挥了挥帕子,厉声唤来侍女扶着自己,一行人气势汹汹去给永嘉公主撑腰。 贵妃的轿辇已在储秀宫宫门前候着,冯贵妃在宫人的搀扶下乘上轿辇,这才唤来宫女问话:“公主在何处起了争执?” 宫女低眉顺眼回答:“在陛下寝殿前。” 陛下重病卧榻静养,此时在皇帝的寝殿前吵闹?这可是大不敬的罪过,重则会被问候脑袋的! 冯贵妃心道不好,忙命人快些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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