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好谦虚的,箭术精湛这是值得骄傲的事,咱们大厉儿郎年轻一辈人才辈出,此乃社稷之幸。先有顾少将军骑射之术通神,声名远扬。而今虽然旷野风势大而猛,怀芝依能一箭不落全中靶心,可见其箭术之精妙。” 众人不免啧啧赞叹,忽有一人“咦”了声,疑惑道:“才提到顾少将军的箭术好,方才少将军也在席面上,为何不同来与我等比试比试?” 登时有人站出来笑着反驳他:“你才说少将军的骑射之术不同凡响,他又怎肯来与我等比试,若真比了,倒是显得我们结果难看,岂不是故意来打我的脸?再者说,这般年少成名的战神将军,心里有些傲气也正常。” 那人笑着说是了是了,把手中扇子一合拢,抬头看向谢怀芝:“怀芝兄何不再展示展示,让我等庸碌无为之人今日好好开开眼界。” 谢怀芝忙笑着谦虚道不敢当,而后唤来小厮,自箭筒内抽出三支箭搭于弓上蓄势待发。 “嚯哟,了不得了,三箭齐发,这得是何等深厚的功力与胆魄才能让谢兄做出此事呀,春日的风这样猛,能中一支已是极不容易的了。我等今日是有眼福的,怀芝兄定是要名扬上京更胜一筹了。” 谢怀芝面无表情张弓搭箭,他将箭矢对准靶心,额角与掌心均隐隐沁出薄汗。永兴亦牵着景初融的手过来为他助威。 谢怀芝抿紧唇,五指一松。 “噔!”三支箭齐齐射了出去,仅有一支被风卷着落了空,擦着靶子飞了出去。 谢怀芝长舒一口气,围观的宾客尚未来得及欢呼庆贺,下一瞬却有箭支齐发的唰唰声破空而出,直逼众人而来。 宾客霎时惊恐地瞪大双眼,心脏似是被狠狠揪住,呼声刚从嗓子眼里冒出个头,还未到舌头尖,便被吞了回去。 但见五支箭齐齐擦着谢怀芝鬓边的发须闪过,整整齐齐钉在了箭靶中心。 “轰隆”一声,靶子承受不住这般强劲的力道,轰然倒塌。 景初融在听见破空之声的那一刻,心中陡然一紧,她素来将自己的情绪隐藏得很好,此刻却脸色乍变,难得露出几分惊慌之色。 原因无他,只因她太过熟悉此人的箭术了。 那一箭擦肩而过带出的声响与疼痛,早已深深烙印在她的记忆中,刻骨铭心。 众人被这场面震撼得膛目结舌,纷纷朝着箭支射出的方向望去。 却见顾承暄反手悠悠扯下蒙住双目的系带往身后一抛,冷冷睨了眼靶子,颇为闲适地道了句:“箭术不精,献丑了。” 众人:???您管这叫献丑? 蒙住双目,比原有距离还要远上数百步,五箭齐发,支支同时正中靶心中央。饶是任意一条挑出来,寻常弓箭手能做到都够呛,更何况是同时兼备多重困难。 高,实在是高! 众宾客登时喧嚷一片,齐齐击掌称绝。 “顾少将军真是名不虚传,一出手果然非同凡响。” “少将军真乃天纵奇才,我等庸才佩服佩服!” “这一箭的功力,从古至今能做到的怕是只有少将军一人了!妙绝!” …… 顾承暄无意于吹捧赞扬之声,他的目光越过众人朝那抹桃夭色的身影寻去。 却意外发觉小公主的面色不佳。 “敬安,敬安?”永兴握了握景初融的手,颇有些担忧道,“你怎样了?你的手为何这般冰冷,可是生病了?” 景初融缓了缓泛白的面色,稳住心神,朝永兴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宽慰道:“姐姐不必为我担心,没事了。”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需不需要去传太医?”永兴仍是不放心。 “真的没事了,方才不过是突然想起些不甚好的回忆,心下害怕了。”景初融揽着她的手臂,靠在永兴的肩上轻声道。 永兴哦了声点点头,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 少顷,众宾客便纷纷散开,拿起自己的弓箭去行射礼。 “公主要试试么?”谢怀芝特意命人去备上两柄小而轻巧的弓,颇有风度地呈至景初融与永兴面前,邀她们一试。 永兴领了个新奇的玩意儿自然等不及便跑远了去试探,景初融咬咬唇瓣,面露尴尬,轻声道:“我,我不会射箭。” 谢怀芝了然一笑,将弓箭递至景初融手中,正待要教她怎样张弓搭箭之时,一道玄色身影闪至面前背对着挡住了他的视线,将他与景初融隔开。 顾承暄将弓箭摆好,垂眸看了眼景初融,冷冷道:“手。” 景初融的手往回缩了缩,又颤颤着抚上弓。 “我是让公主将手伸与我。”他语气中露出些微不耐。 “少将军这是……”谢怀芝见景初融伸手时满面为难的模样,不由怒从心起。 顾承暄却看也不看他一眼,道:“怎的,公主的箭术谢侍郎教得,偏本将军教不得?抛却别的不谈,单轮论骑射之术,谢侍郎可有信心能赢我?本将军不想让谢侍郎输的太过难看,故而方才那五支箭已经留有余地了。若是谢侍郎不甘心,本将军不介意让你输得再难看一点。” 顾承暄的语气不怒自威,这话说得委实难听,挑衅之意毫不遮掩太过明显。 眼看着两人将要剑拔弩张,景初融忙出声劝和,又婉拒了两人的好意,只想说自己对于弓箭没什么兴趣,又不忍辜负了谢怀芝为她精心打造了套合适趁手的弓箭的一番好心。 景初融方才打量过了,她与永兴的弓箭从外观看,乍一看并无什么不同,细细看来她的弓箭做工更为精良,且在隐蔽处雕了一个小小的“霁”字。 幸而顾承暄未来得及细看,以他目前的脾气,若是被看见了他只怕会发疯。 “我这人比较笨,恐白白浪费了二位的心思,反倒教不会我,徒给您二位增添烦恼。”景初融勉强笑了笑。 “既然公主不愿意,那这套弓箭还请公主收好,也算是全了怀芝的一片心意。”谢怀芝不忍让景初融左右为难,忍着口气便会山角歇息。 景初融到了声谢,将弓抱在怀中目送着他离开。 顾承暄的视线落于她怀中紧紧抱住的弓上,眸色沉沉,厉声不悦道:“这套弓箭不好,中看不中用,绣花枕头一个,和人一样。你若喜欢这般模样的弓,我命侯府的能工巧匠照着样式赶制十套明日便送与你府上。” ???我谢谢您嘞。 景初融哭笑不得。 另外…… 绣花枕头一个……和人一样…… 你骂谁是绣花枕头呢! 景初融不高兴了,悄悄瞪了他一眼,抱着弓便要告辞。 “站住。”顾承暄唤住她,“说好的公主要学射箭呢?” “我,我不学了,我笨,成不成?别白白耗费了您的一番精力。”景初融道。 顾承暄神色庄重摇摇头:“不成,我有的是耐心来慢慢教会公主射箭。” “还有一些其他的事。” 见景初融身形一僵,顾承暄便开始一本正经地教学,指导她手应该放在何处,应该怎样发力,怎样瞄准目标。 景初融诚心与他作对,刻意不配合他的指引,自顾自的胡乱摸索着。 顾承暄察觉道她的情绪,却也不恼,而是伸臂轻巧一捞,便将人揽入怀中,胸膛紧贴着景初融的肩背。 而后抓着她的手放在弓上,摆成他想做出的动作。 “欸,欸?欸?做什么呢!”景初融蓦地一惊,有些气恼,想挣脱他的怀抱,却因力量悬殊挣脱不开。 “公主不听话,我便亲自来教。” 顾承暄敛眸望了眼她的发顶,唇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到的笑意。 “我亲手来教公主怎样做。” 作者有话说: 号外!号外!通通让开!顾狗来装x啦!
第55章 私奔 自上巳节踏青宴游回府后, 景初融谢客闭门不出许久。 没什么别的缘由,单纯是怕了顾少将军。好像不论她去到何处,正大光明或是偷偷摸摸溜出去, 都总能撞上顾承暄。 况且自除夕宫宴后,景初融发觉这人的脸皮较之以往愈发厚。比如那日上巳节缠着她许久,她不想学射箭了, 他偏要将她禁锢在怀中教学;她练得手腕酸了, 他便让她停下来歇息,扣住她的腕骨给她按摩, 待到她手腕舒服了, 他便又将弓箭往她手中一塞,带着她继续练习。 景初融中途瞅准时机几欲逃走, 腿脚还没来得及迈出去半步, 顾承暄似是懂读心术一般,当即出言警告。 周遭偶有人路过, 便会停下同景初融与顾承暄招呼一声行见面礼。 景初融笑得勉强又苦涩, 顾承暄的神情则是格外轻松愉悦。 路人见状便要赞上一声:“少将军竟如此诲人不倦、尽心尽力, 小公主竟如此勤奋刻苦、虚心好学,实在是令人感动,在下佩服!佩服!” 嗯, 是挺感动的。感动得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景初融此刻就像一个被严师逼着上进的小学徒。 故而景初融回府之后当天晚上便召集阖府心腹,给他们重新定下了口号:“日防夜防少将军要防, 时怕刻怕姓顾的可怕。” 嗯, 然后这句话便通过奉命趴墙偷听的顾影,成功传至他的主子顾承暄耳中。 顾影汇报完毕紧张地吞咽着口水, 拿眼偷偷地飞快扫了眼去观察主子的神色, 本期待看到主子面上风云万变, 谁料素来威势逼人、不苟言笑的少将军竟是忍不住勾唇笑了笑,冰冷的唇线翘出了温柔的弧度。 是的,没错,顾影没有看错,他那个杀伐果决的主子,两军阵前冲锋陷阵、杀敌不眨眼的将军,面上竟然显现出了诡异的温柔?!! 对于小公主关上府门对自个儿心腹进行的一套慷慨激昂的宣讲,痛斥少将军为人之卑鄙,行事之恶劣,顾承暄听了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吩咐顾影,道:“侯府匠人赶制了十套上好的□□,明日一早你带入送去公主府。” 顾影心下纳罕,回去的路上忍不住暗自琢磨着,这事儿倒也稀奇。小公主对内将主子训得这般难听,主子不怒反喜,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 *** 细雨纷纷,清明已至,春和景明,吐故纳新。 清明这日,天将蒙蒙亮时景初融便起个大早梳洗。 她从一溜颜色鲜艳、华美靓丽的衣裙中挑了件素淡的天水青裙裳,又唤来紫苏为她梳了个凌虚髻,只插了素色玉簪,装扮得庄重认真而不俗艳。 清明节,她也该亲自去探望一遭一别经年的母亲,去告慰地下的云妃。 自来了上京城的那一日起,她便设法打听云妃的坟冢修于何处,可有人看顾。而后出宫建府独居,不是她不想去看望云妃,而是她一举一动皆被人紧盯着,实在不敢贸然走远出了上京城。 别的不说,单是城门盘查这一关,她便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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