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有些冒险,但她知道这是最稳妥的办法了,为弟弟的事找他,他应该不会生气。 今日一切顺利,晚上他回得也早,她便拿出一早备好的枣糕给他尝,坐在他身旁,柔情款款,垂首将细瓷小盘摆到他面前。 今天她没染指甲,却特地戴了双白玉镯子,那镯子雅致,配上她皓白细嫩的手腕尤其好看,与严辞成亲这些日子,她也多少懂了些男人看女人的心思。 严辞果然盯着她手腕看了很久,随后拿起一只枣糕来尝了几口,然后问她:“今日去太清玄宫了?” 聂蓉没想到他主动提了起来,但这也没什么,便“嗯”了一声,丹唇轻启,回道:“去拜那里的文昌星君。” “替你弟弟?科举不是还远么?”他随口问。 聂蓉仔细看他脸上神色,只见他神色自然,并没有明知故问的样子。 当然,他的情绪,她从来就没看出来过。 她略一思索,果断回道:“不是为科举,为他进墨阳书院的事。” 严辞放下枣糕,面露意外地问:“墨阳书院还没有消息吗?” 聂蓉摇头:“没有。” “也许是要晚几日吧,下次遇见陈夫子,我问问。”严辞说。 聂蓉忍不住问:“侯爷已经和陈夫子说过这事了吗?” 严辞抬眸,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缓缓道:“第二日就说了,你是担心我食言?” 聂蓉连忙说:“妾身没有,侯爷自然是言出必行的人。”说完,她知道虽然事情进展与她之前预料的有些不同,但话到这里,又不得不提起牡丹园的事了,要不然就没了这个由头。 于是她接着小声道:“我以为侯爷误会我,生我的气,不想管我弟弟了。” 严辞倒是一贯的平静,也没有一丝疑惑的样子,只是问她:“误会你什么,生你什么气?” 她暗暗吸气,小心地看他一眼,然后又低头道:“上次在牡丹园,我看见了沈公子,当时太过吃惊,愣了一下,然后侯爷就来了,我怕侯爷误会我,觉得我是有意看他,所以生我的气。” 说完,又抬眼去看他的神色。 严辞盯着她看,目光却渐渐变得凌厉起来,突然问:“你去上清玄宫,是不是见了什么人,知道沈知仪进诏狱了?” 他这句话仍然是之前那种平静的语气,可配上他这般审视的目光就有着截然不同的感觉,变得一点都不随意了,反而像是洞悉一切的验测试探,若是她敢欺瞒隐藏,或是说出让他不满意的回答来,立刻就没有好结果。 一时间,聂蓉觉得自己也进了诏狱,正接受审问,心里怦怦直跳,连呼吸都要忘记,竟有一种窒息感,然后才用仅有的一点思绪回道:“沈公子的姐姐找到了我,告诉我沈公子被抓了。” 严辞的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好整以暇道:“所以你马上回来,悉心琢磨,精心打扮了一番,想要诱惑我,让我一开心,在床榻间告诉你沈知仪怎么样了,是死是活,还能不能活着出来,是吗?” 没等她回话,他伸手抬起她下颌,盯着她的眼睛说道:“不是因为上次的事羞愧吗?现在怎么不了,发现美色很好用是不是?” 说完,略一用力,甩开了她的脸。 下颌处微微传来些许疼痛,事情到这里,聂蓉知道自己已然失败了。 她算好了一切,却没算到以自己那点小伎俩,根本逃不过他的眼睛,他能细致敏锐地发现她的不同,能猜到她去上清玄宫见到了什么人,能猜到和沈知仪有关,又能推测出她今天的一切都是计划,甚至连她的目的都能知道。 而她,拿什么和他斗? 聂蓉在他身前跪下来,诚恳道:“侯爷说得都对,我自知什么都瞒不了侯爷,却还是做了这样的蠢事,惹侯爷不快,实属不该。只是那日我与沈公子确实什么都没做,只是偶然看到,都有些惊诧而已。聂家不仁在先,攀龙附凤在后,这些与沈家、与沈公子都没有关系,侯爷既然已经娶了我,又何必在意一个沈知仪,他不过一个无德无能的读书人而已。” 严辞的脸上更冷了几分,盯着她一字一句问:“‘既然已经娶了你?’意思是,有你一人牺牲就够了,不用再加上一个沈知仪?” 她正在思考这句话错在哪里,如何来圆这话,却听他继续道:“可我要觉得不够呢?” 聂蓉一惊,脸色煞白道:“可他真与这事没关系,侯爷为何要如此赶尽杀绝!” 严辞看着她冷笑,阴恻恻道:“我就是要赶尽杀绝,谁让你们要落到我手上呢?”说着他凑近她,盯着她的眼眸问:“后悔了是不是?当初主动来找侯府说亲,可是聂家先招惹我的。” “那是我爹贪慕侯府权势,若是我能自己作主,必定不会和侯爷有什么牵扯!”不知是悲愤还是委屈,聂蓉忍不住哭起来,痛声道:“侯爷身份尊贵,又手握重权,为何就一定记挂旧怨,因公报私?若真是恨意难平,不如现在我就自我了断,你再将我挫骨扬灰,也好消了你心中怨气!” 作者有话说: 严辞:明明是你家先看中我的! 聂蓉:是我爹看中你家的身份,和我没关系!
第26章 她激愤之下声音渐大,守在外面的冯妈妈和青梅早已听得心惊胆战,连忙推门进来,与她一起跪在地上,告罪道:“夫人这几日因为家中三郎的事有些忧心,所以胡言乱语,侯爷千万别往心里去!” 严辞冷声道:“听见了没,你们家主子要为了那个沈公子自我了断呢,真是个痴情人,只怕她是忘了她不只有那沈公子,还有爹,有母亲和弟弟呢。” 说完,起身拂袖而去,再也没看她一眼。 聂蓉如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一样跌坐在地上,无声痛哭,泪如泉涌。 今日之事,弄成了最差的结局,可就算再来一次,她恐怕也没那个能力扭转局面。 但事已至此,无论沈知仪,还是她,或是她在乎的其他人,都失去了苟延残喘的机会,只能等着,等他的发落。 他会如何发落呢? 有些事虽然彼此心里都明白,但说出来却又是另外一副境况,她如今坦白了一切,或许就加快了沈知仪的死期,以及自己的。 也不知是巨祸,还是解脱。 她自然没有真的去寻死,一是那会儿冲动,二是她知道,就算要死,也该是他来送她去死。 可是直到第二天,严辞除了不见人,也没对她做什么。 到第三天,聂家来了人,是母亲身边的林妈妈,告诉她弟弟已经收到了墨阳书院的入学帖,而这帖子其实早就到了,只是那天父亲和弟弟都不在,帖子正好被二郎聂长兴收到了,他替自己兄长不服,又对聂长博不屑,所以故意扣下了帖子,让聂长博干着急。 后来是聂长文知道了这事,明白这开不得玩笑,于是赶紧将帖子拿了出来。 林妈妈咬牙切齿骂了半天聂长兴心思歹毒,又喜笑颜开地告诉聂蓉,明天聂长博就能入学了,国子监知道了,还特地派了人过来劝说,聂长博都不愿搭理,可算扬眉吐气了一回。 得此消息,聂蓉却高兴不起来,她心底冒出一团隐隐的猜测,轻声问:“有沈家的消息吗?关于沈公子的?” 林妈妈脸色一变,往屋中旁人看了看,压低声音小心道:“姑娘怎么提起这事来?这……” 聂蓉明白她的意思,她进了侯府,必然不能提起沈家,更不能关心沈知仪,所以她这样问,让林妈妈吃惊又担心。 如果林妈妈知道自己已经和严辞坦白了,恐怕要吓得晕倒吧。 聂蓉又问:“我知道他被抓进了诏狱,这几天有消息吗?” 林妈妈摇头:“没有,没放出来,但也没说死在里面,也没抓沈家其他人。” “那劳烦妈妈回去后帮我打听一下,如果有了消息就来告诉我,放心,这事无妨。”聂蓉交待。 林妈妈心中疑虑,却还是应下,告诉她有了消息便过来。 聂蓉是开始怀疑,沈知仪的事和严辞没有关系。 因为弟弟的事是误会,事实证明严辞没因为心存报复就出而反尔,再因为……这两天他对她没有任何处置。 如果他真因为她和沈知仪在牡丹园看了一眼就直接将沈知仪抓去诏狱,那以他这样的心胸,必定不会在她对他说出那番话后还无动于衷。 他会马上杀了沈知仪,再折磨她,那才说得通。 可他没有……于是她开始怀疑,沈知仪的事只是巧合,他被抓或者是因为其它事,或者和严辞没有关系。 直到三日后,林妈妈才带来了消息:沈知仪从诏狱出来了。 林妈妈自然没见到本人,但也听说了,他看上去也受了些苦,但人好好的,而且事情原委出来:沈知仪有一好友,被查出为逆党,并在被抓前服毒自尽,所以御史台将沈知仪抓了进去,审查其是否知情,是否为同党。 既与逆党相关,自然是大事,所以沈知仪的案子秘而不宣,也不许任何人打探,直到查清沈知仪确实不知情才将他放了出来。 林妈妈说完,又嘱咐道:“夫人说了,让姑娘少打听这些事,让侯爷知道了怕是不好。” 聂蓉垂下眼,神色木然,一张脸白得胜雪,看不出半点血色,好久才嗓音发涩道:“多谢娘亲提醒,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打听的。” 林妈妈这才安下心来,又嘱托她几句如何在侯府小心行事,如何伺候好侯爷,见她似乎心绪不佳,便提早告退了。 林妈妈离开,海棠院内几人皆是沉默无言。 聂蓉在堂下椅子上,之前在林妈妈面前是端正坐着,现在则是整个人倚在扶手上,一动不动,面如死灰,只有眸中隐动的水泽还带着一些活人气,犹如风雨催折后的花朵,美丽却再无生机。 许久她都是这般模样,连同青梅也是愁云惨淡,冯妈妈同她们一样在沉寂中待了很久,随后试探着开口:“要不然,姑娘再去求求侯爷,找侯爷认个错?” 作者有话说: 更新现在有些短小,主要是为了收藏,如果在八万字前没弄到300收藏,那这文基本就完蛋了,我会死得很惨,最后在无尽的孤寂中熬到完结,颗粒无收,还倒亏20块钱的封面费和电费网费,为了挣回我的20块,为了尽快达到300收,我只能这么更新,我发誓,等到梦想达到的那一天,我就日三日四日五日六,怎样都行!!!
第27章 聂蓉紧紧攥了攥圈椅扶手,长睫垂下去,很久才低低道:“那又有什么用……是我没听你们的劝……” 后面的话,她再也说不出来。 她自己也算咎由自取,只是自己身边的人,不知道会怎样。 明明最怕旁人受自己牵连,这一次却是真的受牵连了。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88 首页 上一页 1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