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快步跑了。 翠娘追在身后,心有不甘,嘴里骂骂咧咧道:“你这个讨债的,真是个不中用的......” 本以为此事就此了结,却又听说赵双喜当晚被人套上麻袋,一顿胖揍。大家心里都知道是何人,但没一个敢说出来。 这日严笳照常洗脸,用布抹了把脸后,只见水中倒映的面容俏丽,肌肤光若凝脂。 她呆了呆,不可控地哭出声来,心里似乎是无尽的委屈和哀伤。 这疤痕可能来得并不寻常。 村子里是不能出美人的。严笳的容貌本就是名动四方,如今疤痕一去,黄大娘家的墙头每日趴着一群小子。 胡地向来民风开放,不同于大周的森严理法,他们喜欢就会说出来。 若不是黄大娘家的哈扎打遍村子里无敌手,怕是那墙头都得翻塌了。
第21章 狩猎 一夜山雨,万物无声。 “哈扎哥,带我去山里吧!昨晚下了一夜雨,山里的蘑菇肯定疯涨。我想采些蘑菇来入菜。” 严笳说这话的时候,眼睛贼亮。 可哈扎却毫不留情地指出:“你认识好蘑菇吗?” “当然!大娘和我嘱咐过,”严笳一脸的‘你难不到我’,开始板着手指头一个个数到:“不能采颜色鲜艳的,不能采开伞的......” “得了,”哈扎出言打断道:“山里可不是什么好玩的,野兽满山地跑。到时候带着你这个拖油瓶,料定是应付不开。” 说着话的工夫,哈扎手里也没闲的,一直削着竹箭。 到底是官家小姐,心中皆是“何不食肉糜”。她凑过去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不去买铁头飞箭?” 哈扎像是看傻子一般:“你觉得以我的家境,买得起铁头飞箭吗?纵然倾家买得,也不过数支。还不够我一日射的。” 倒也是这个理。不过对于这些竹箭,严笳深表怀疑:“这东西能射中猎物吗?” “你平日里吃的野味都忘啦?” 严笳脸一红,为找回场子梗着脖子道:“才那么一星半点,可见是个鸡肋。” “那是因为山里能食的野味少,我平日里卖的野物值这个数。”哈扎拿手向她比划。 严笳哼唧唧:“空口无凭,还不是随你吹?有这钱,你家还会这么拮据?” “我这钱另有用处。”哈扎神色落寞,没有详说。 不过严笳却也猜得。哈扎年轻气壮,却还没有老婆。这呀,肯定是老婆本! “你不说我也猜得。”严笳十分神气:“倒也人之常情。” “你但真觉得是人之常情吗?”见严笳点头,哈扎神色一松:“我这些日子一直在徘徊,觉得对不起母亲。” “怎会?你母亲会为你高兴的。” 儿子娶亲,那家做娘的不高兴?她却不知,二人所说并不是同一件事。 “随我一起去山里吧!”哈扎收拾好弓箭,大发慈悲地开口。严笳面上一喜,又有些忐忑道:“你护得住我吗?” “哼,”哈扎罕见地神色飞扬:“我连竹箭都射得着猎物,带个你又岂是什么难事?” 看着哈扎意气风发的背影,严笳低骂一声“坏蛋”。 “你不是来采蘑菇吗?”哈扎看着严笳左右手各一个野果,嘴里还哼哧哼哧地吃着。他有些无奈道:“只是为着野果,我替你采回去不也妥当?” 严笳吃得正尽兴:“非也,这果子得趁新鲜吃才妙!” “你呀,定是个官家贵女。” 话音刚落,只见一只山鹿穿林而过,哈扎迅速搭弓挽箭,竹箭嗖的一声飞去。树林交错之间,传来野鹿哀鸣的声音。 哈扎一喜,这是中了! 果然,竹箭贯穿野鹿的后腿,鹿血汹涌而出。这鹿血可是大补之物,哈扎赶忙拿水壶接住。 且不说这鹿肉,就是这一对鹿茸,也是价格斐然。 严笳却发现什么,推了推哈扎道:“这山鹿肚里有崽。” 只见这野鹿腹部隆起,哈扎按压试探,果然带着崽。他有一瞬地失望,不过手里还是替野鹿包扎好伤口。 “去吧!”哈扎拍了拍野鹿,放它重归山林。 “你、你,”严笳半天说不得整话:“你这也太菩萨心肠吧!” 一只野鹿可贵着了!严笳瞬间觉得大鱼大肉从眼前一连串地飞走。 “不是我心善,”哈扎擦着竹箭上的血:“猎户有猎户的原则,带有崽子的野物猎不得。否则......” 哈扎眼神悠悠:“这满山遍野再无野兽。” “只是这一只又如何?” “人呐,逢到坏事切不可大意开头。正所谓‘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一旦有了第一次,日后断然会一发不可收拾。” 严笳脑子里突然嗡的一声,她好像听过这话。懵懵怔怔间,严笳突然出口道:“我见过你!” 哈扎脸色一白,却是推脱道:“我一直居在渠城,哪里会见过你?” 这么一说也是,当时脑子里只是闪过一个模糊的人像,倒也不能肯定。 严笳心大,将这囫囵之事抛之脑后。 突然,山林里面传出一阵虎啸,林中飞鸟皆振翅而飞。这只老虎就在附近! 哈扎全身紧绷,严笳也有些瑟瑟发抖,小声道:“你搞得定吗?” 老虎在暗,他们在明,说不定就是个飞扑啃食。环顾四周,却横竖不见老虎踪影,谁能不怕? 可能一个疏忽,就此丧命! 只见哈扎向一处密丛连射数箭,那只吊睛白额虎一阵长啸现身扑了出来。 哈扎和老虎绕着圈子,一人一虎皆是在观察试探。 瞅准时机,哈扎放下弓箭,手持匕首与老虎肉搏。几番回合,老虎身上虽是挂彩,却架不住它生命力顽强。 只见一人一虎停下喘息,一只竹箭却冷不丁射向老虎。老虎腹背受敌,后腿中箭,哈扎一个飞扑,给老虎抹了脖子。 事毕,哈扎和严笳皆是气喘吁吁,相望一笑。 哈扎驮着老虎下山,二人回村落的路上人头攒动。大家议论纷纷,有些胆大的试探老虎鼻息,心中艳羡不已。 这头老虎,少说也有百余两。况且,这事说出去得有多威风啊! 黄大娘亦是欢喜,当即炒了两个好菜,乐呵呵的。 “哈扎呀,明天和你大哥一同去市集,把这老虎卖了!这钱呀,你自己留着,将来说亲可用着!不过,想来你说亲也不是啥难事,村头李家那丫头你可还记得?她说不要彩钱都愿意跟你咧!” 哈扎罕见的红了张脸:“娘,你吃菜吃菜。” 严笳也跟着咯咯的笑,她偏头对黄大娘附耳笑道:“哈扎哥早就在攒彩钱,这事他比您急!” “胡说!”哈扎急了,“娘,没有的事!” “这事有啥羞的?怕不是个姑娘家?”黄大娘又给哈希的脑袋轻轻一掌:“就是这货,说亲难咯!” 哈希不如哈扎会迂回,只是闷着头吃饭。夹菜的时候,他悄悄看了眼严笳,瞬间红了脸。 哈扎眼睛贼尖,看到这一幕,心里一咯噔,不过他没有说什么,只是低头吃饭。
第22章 胭脂 远方的天色灰蒙蒙,村落里一片寂静。 严笳心里惦记着老虎,早起醒来后随意抹了把脸,独坐在窗边眼巴巴地望着天亮。等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时,她就嚯嚯着哈扎他们起来赶集。 “大周的糖水哦,番薯糖、红豆沙、绿豆沙、芝麻糊......” “姑娘看一看?难得的上品钗环。” “瞧瞧这个,胭脂水粉、口脂眉黛,要啥有啥!” 到底是严笳的样貌太招人,商贩们乐得和她多说几句。严笳只是微笑着,她心思不在此处。哈扎兄弟二人去卖场售卖老虎,已经约莫走过一个时辰。 她心里等得焦急,若是今日卖不出去,等老虎的尸体发臭,这价钱也就大打折扣。 龙番拍卖场,人潮拥挤。 哈扎和哈希驮着老虎从后门入内。鉴评师见到老虎后双眸发亮,“哎呦”一声迎出来。 “这是刚杀的,皮囊完整,花纹也很漂亮。师傅给掌鉴掌鉴?” 鉴评师是个老油条,他摸着胡子一言不发。 这是在吊着哈扎他们。 可哈扎不是好糊弄的,面上不带有半点急色。见鉴评师迟迟不开价,他招呼哈希道:“走,我们去另一家。想来龙番拍场是没有销路咧!还什么第一拍卖场,虚头巴老。” 鉴评师本是一股傲气,眼见哈扎如此贬低卖场,他冷哼一声:“这只老虎是昨个儿杀的吧?” “是又如何?” “过了一夜,尸体有些臭味。这样吧,我给你们七十两,你看怎么样?” “不怎么样。来之前我们去过金池卖场,”哈扎比了个数:“他们是这个报价。” 到底是此物难得,若是拍卖场竞拍老虎,不但会名气大振,也会让人觉得龙番什么都有。 买的不仅是老虎本身,还有它带来的声望。 远远的,严笳就看见哈扎他们,只见二人腰间的钱袋鼓鼓囊囊。严笳心里一松,面上浮起喜色。 既是挣着钱,他们也不拮据,破天荒地下回馆子。 哈希在酒楼里坐立不安,他环顾四周,楼里的食客皆是衣着体面。他像一个混入鹤群的野鸭,格格不入。如此一想,他更缩紧脑袋。 “客官,可吃点什么?” 哈希抬头看了眼面前的人,心里琢磨着,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跑堂?他局促道:“来碗面。” “哥,今天吃点好的,我们来个肘子,也带回去给娘尝尝。” 可是哈希拮据惯了,实在舍不得银钱。他推脱道:“我,我喜欢吃面。” “那我们都吃面吧!富贵不能淫,这钱我们攒起来!” 哈希头一抬,只见严笳满脸和善的笑意,出口的话也令人感动。这是在全他的面子。 虽说被跑堂的嘟囔一声“吃面来什么馆子”,可哈希却觉得好高兴。 三碗面上桌,哈希呼哧呼哧地吸着面条。他吃饭向来很快,因为总是很赶时间。对于平民来说,吃饭只是饱腹,没有享受的意味。 贵族拿十只鸡配茄子,当然得细细品味。反观平民,天天粗茶淡饭,也没有细嚼的必要。 不过今日哈希却闹了个红脸。平日里母亲也是呼哧呼哧的,两人遥相呼应倒也没觉得什么不妥。可现下只有他一人呼哧,这响声就突兀起来。 他这时才发现,严笳和哈扎吃饭,是没有杂音的。 嘴里的面条顿时没了滋味。 没等哈希独自尴尬够,哈扎吃完面条要他照顾下严笳,说是有事走一趟。突然能和严笳独自相处,哈希觉得浑身都是变扭。不是不喜,是太过高兴。 见哈扎走远,哈希从怀里摸出一个胭脂盒子:“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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