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靳见他起了身,也款款起身恭送:“还有那些暗探,孤并未动,只是抓起来罢了,现下已经回到世子爷所处的驿馆,就是为了引你们尽快赶来。” 他浅笑道:“为了让你们不错过祈福节。” 他说得是你们,而不是你。 白川舟带面具的手微微一顿,“如果内子不曾一起来,这场祈福节殿下不是打错算盘了?” “不。” 韩靳唇角轻扬,“贵夫人会来,她都能为世子爷杀先皇,得知你要赴险,定会跟来。” 他的语气和柔,却透着内敛的自信。 此人对人心揣度的透彻连白川舟都暗叹自愧不如,他不再久留,作揖行礼。 “姜老还是说错了,我不还是在太子殿下这里败了笔?” 他的声色低哑:“韩太子有此谋略,隋国定会海清河晏,四季太平。” 韩靳同以揖礼相待:“世子爷过誉了,你若还想有其他赏赐,孤定将办妥。” 白川舟摆了摆手,洒脱地往亭外走去。 可走了没两步,他突然想起一事,回身问道:“那布帛上用得是黑伦石磨出的墨罢?还请殿下给我几块,就当此事的报酬了。” - 另一边的楚引歌此时正去往虞城的路上,而同她一道在马车上的,还有楚诗妍。 深夜冥冥。 楚引歌一路上听了这几年阿妍的境况和被拐来的缘由,最是惊诧于姜老的隐藏不漏,“姜大夫竟是......隋国人?” “我也没想到,他说要云游四海,问我要不要一同,我就傻傻地跟来了,不曾想他竟将我直接带进了隋国。” 阿妍抱着楚引歌的藕臂,声色柔糯,“外人都以为我是姜老的女儿,因在姜老身边带了几年,识些药膳,又有些余钱,我在虞城开了间药铺为生。” 楚引歌其实还是挺为她高兴的,能从楚府大胆走出来,还自力更生,这的确令她没有想到。 但在听闻她和太子殿下的关系后,又不免担心:“那个人大你七岁,位高权重,且能让姜老听命,又能在牧之眼皮底下将我劫走,心机颇深,我怕你玩不过他。” 楚引歌不是个爱操心的,当初见阿妍给宋誉写情笺,她还帮忙传递,因她觉得爱慕之心最是公平,何须泯灭。 但眼下,阿妍是在异国他乡,独身一人,那人的身份又是东宫太子,若再成为一国之主,真娶了阿妍,她就得一辈子困囿于深宫之中。 楚引歌不得不为之担忧。 “我同他说了,他若真想娶我,就得上我们宣国提亲,明媒正娶,六礼之制均不可少,告知全天下,他娶的是个宣国姑娘。” 楚诗妍神采奕奕,“若是他做不到,也就罢了,我自己过也挺开心的。” 楚引歌见她秀眸闪烁,宛若正在盛绽的莲花,确实成了有主见的姑娘了,心下一松,不再多言。 三日之后,她们来到了虞城。 楚诗妍只同她说开了间药铺,楚引歌以为是街上的小门店,直到站在门口,才知自己浅薄了。 竟是整整一条街,名为——“妍药街”,长街上下两层皆为药铺,上挂匾额金漆黑字——“妍药铺。” 一进门厅,就可以闻到各药膳的清香,厮役、药掌皆停下手中的活计,“妍掌柜。” 声若洪钟。 楚引歌惊诧不止。 再随楚诗妍步上台阶,二楼游廊一道分成了个个隔间,每个房间上有木牌,分别书写“大方脉科”,“妇人科”,“正骨科”,“针灸科”......统共有十三科。 每个隔间门口均有病患拿小牌等位,尽然有序,隔间内有郎中坐诊。 楚诗妍一一介绍着:“这些大夫不是从太医院致仕下来的,就是通过科考嫌宫中赚得少被我挖进来的。” “太厉害了,”楚引歌满心佩服,又有几分感动,笑道,“士别五年,刮目相看。” 她真的不再是那个只会哭哭啼啼的小女孩了。 “这都是你在狱中的那席话激励了我,”楚诗妍眉眼弯弯,也笑了,“你当初对我说,你痛苦是因为周围都是让你痛苦的人,远离他们,还让我好好替你活下去。” 她想起那段话,眸底不由泛了层泪:“第二日,我真以为你被烧死了,就想着一定要替你将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我现在可是承载两人的生命。” 直到她来到隋国后,无意听闻到太子和姜老的对话,才知棠棠没死。 “我当时喜极而泣,就想哪天一定要将你请来看看,你曾经给过我多大的鼓舞。” 她拉过楚引歌的纤纤素手,推开一隔间的木门,将她的手置于脉枕上,笑说道:“让我瞅瞅小世子来了没?” 楚引歌轻嗔:“刚走的月信,何来小世子?” 楚诗妍只瞧她琼鼻红唇,一双明眸勾魂摄魄,雪.脯微耸,身段曼妙,比五年前美得更明艳,连她看了都忍不住轻咽口水,何乎世子爷? 她蓦然想起多年前的一日,从书肆听闻世子爷的轶事,书肆名早已忘了一干二净,流传之言倒是记得清楚,不免蹙眉,不会真如传闻中所言吧? 楚诗妍清了清嗓子,看向楚引歌,柔声道:“阿姐,我现在是大夫,你可不要讳病忌医啊,老实同我讲,你用过之后感觉,姐夫……是不是不行?” 楚引歌一愣,用过...... 还未想到如何做答,阿妍对“不行”的添言补充直追而来。 语气很是正经:“譬如一夜几回。” 作者有话说: 棠棠:关于我妹妹和外国人相爱,并且在国外开了家医院这回事,我很羡慕 世子爷挑眉:说清楚是羡慕开医院还是羡慕爱上外国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 关于中医:古代从元代开始就有分十三科:大方脉、杂医、小方脉、风、产、眼、口齿、咽喉、正骨、金疮肿、针灸、祝由、禁。 大方脉就是看成人的疾病,相当于现在的内科吧。 本文架空,勿太考究~
第74章 当舞姬 这实在让人极难回答。 楚引歌羞怯, 经由阿妍一问,蓦然想到此前与白川舟缠绵的种种,娇靥愈发烫灼, 双颊透粉, 似绽雪香梅般惹眼。 “阿姐怎么做了世子夫人这么些年, 还这般娇羞?” 楚诗妍笑着望向她, “怀妊生子乃人之常事,和我还有何不好意思?若非世子爷真有何隐疾?” 见棠棠还是不语,她提笔就要下方子:“回头让姐夫按时喝下, 定让他生龙活虎......” 楚引歌忙摇头摆手, 夺去她手中的墨笔。 声色犹如蚊吟:“我没法应答是因为没数过......最后都是我先睡着了......” 话中意不言而喻。 楚诗妍一怔,愕然道:“姐夫都有......二十六了罢?” 还这般生猛......那看来是她多虑了。 “阿姐莫怪我着急,实在是姜老在临走前的那段时间天天嘴上嘀咕, 也不知那小子的娃娃长啥样。” 她轻笑:“姜老虽是隋国暗探,但在世子爷身侧也呆十几年了,在走前心心念念的都是世子爷, 说活了一辈子最对不住的就是他了。说世子爷这孩子面上淡漠, 可心眼实诚着呢,认定了一个人, 满腹真心都会交托出去, 他受之有愧啊。” 楚引歌的心一动。 那个人确实如此, 对一个人好时, 如噼里啪啦的山火燃得人心灼热, 但他对她, 连脸上的淡漠都未曾有半分, 总是要凑上来贴着她, 棠棠长, 棠棠短...... 她忍不住唇角牵了牵。 “阿姐这是想到姐夫了罢。” 楚诗妍看她脸上砌起了笑意,从一旁的斗柜中拿出一本书,重新提笔,“来,我给你圈圈重点,哪几个体姿能让我的小侄快快到来。” ....... 待从妍药铺出来时,日头已是高涨,炙到人背上已是辣酥酥的。 楚引歌站在门口等阿妍,不知是被暖阳晒的,还是被阿妍方才的事无巨细给交代的,已是面红耳赤。 不过阿妍倒是不含揶揄地跟她认真分析房中之术,还引经据典,说早在唐代就出了《大乐赋》,在此事上不仅男子可享受乐趣,同样提倡女子也要得到欢愉。 她像极了敦敦善导的医者,不掺和任何的偏见和调侃,还教导楚引歌行事过后的洁净。 在听闻都是世子爷擦拭之后,楚诗妍这才完全放心下来,笑着说了句不错。 恰好药厮有事上来寻她,楚引歌这才脱了身。 她等了片刻,见街对岸挂着“香饮子”的幌子,商贩吆喝着“乳糖浇尝一口,骨头都要酥一块;蜜沙冰来一碗,从内到外透心凉呦”。 楚引歌放眼望去,那冰沙上浇上一层蜂蜜,淋上香郁的玫瑰卤,再添了勺豆沙,看上去诱人十足。 几个姑娘已围在摊子前笑闹打趣地点着冷饮。 这天愈热,枝头的蝉鸣叫得愈欢,那冰沙就显得越清凉,越让人垂涎欲滴。 楚引歌吞咽下口水,见阿妍还未下来,便径直往小贩那走去。 可还没走两步,就被拦下:“阁主夫人要去何处?” 楚引歌看向眼前人,浓眉星眼,倒是面生,不过垂眸看到那人身上有狼牙的图腾,知道这是太子的人,她这几天和阿妍无论走到哪里,身后都有穿着这样狼牙图腾的玄衣暗卫紧跟。 在世子爷没完成任务前,他们是不会放她和他相见的,也不会让她随意走动。 楚引歌指了指樟树下的那个商贩,杏眸微弯,笑道:“我就去买碗蜜沙冰。” “卑职去买。” 那人话不多说,几步就跨到摊前,顷刻就捧着满满一杯到她的面前,还贴心地加了白嫩的龙眼肉。 楚引歌心下诧异:“你们太子将我和世子爷调查得还真清楚,连我喜好龙眼都知道。” 那人眸光暗暗,他其实根本不知她喜好什么,只知她是阁主夫人,淡淡地应了个嗯,没再多说,像往常般隐退在见不到的地处。 楚引歌先用舌尖轻钩了口,先是被冰得有些咋舌,尔后紧紧跟上的是余香满齿,确实骨都要酥了,她又迫不及待地舀了几大勺,果肉绵软,蜂蜜甜柔,冰沙爽口,唇齿间被几层滋味糅杂,甜津津的,这也......太好吃了! “欸.....你还在么?” 话音刚落,先前的那个男子就倏尔站在她眼前,垂敛看她。 楚引歌用绣帕抹了抹唇角,“我还想买杯给......” 她的余光扫到了那狼牙图腾,凭她多年对颜色的敏锐,眼前狼牙与她之前见的银白不一样,这是酂白,虽然很细微,但酂白比银白会添一丝柔黄。 不对,此人不对劲。 她突觉头晕目眩,眼前人恍惚地摇摆成了几重影。 她狠厉地将冰沙往地上一摔,切齿道:“你……不是狼牙卫。” 可话出口,已是绵软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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