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烟,听话啊,咱们去洗脸。”贞眼睛通红,连声哄着。 “不要。” 庭烟娇声撒痴,使劲儿往开挣扎,她踮着脚尖,胳膊使劲儿往上伸,口里不知在胡言乱语什么: “我要摘星星给阿娘……” 说到这儿,女孩忽然放声大哭:“我想爹妈和哥哥了,他们怎么就被这些乱臣贼子给害死了,抛下我一个人在这孤零零的世上,叫他们欺辱……” “住嘴!” 贞大喝一声,眸中的惊恐之色甚浓,妇人脸色惨白,一把捂住庭烟的口,另一手使劲儿地掐女孩的露肉的地方,用余光看向不远处的班烨,尖刻道:“胡说八道什么,看我不揭了你的皮。” “放开她。” 班烨面色凝重,疾步走了过去,他不愿触碰贞,一把将庭烟扯到自己怀里,拿住庭烟的胳膊,固定住女孩,笑着问:“好囡囡,乖囡囡,你刚才说乱臣贼子?说的是谁?”~ “是…” 庭烟嘟嘟囔囔地乱说,忽然开始傻笑。 这会儿正是药瘾最盛之时,就算心智再坚忍之人也抵挡不住,只见庭烟口里发出身娇吟,鼻血缓缓地流了出来,沿着下巴,一滴滴掉落在地上。 “丫头,站直了。” 班烨抓庭烟的两只手不由得暗暗发力,青筋登时从手背上鼓了出来。 “好疼。” 庭烟挣扎着,却逃不掉,不过眼中似乎有了些清明。 正在此时,贞如同疯了般冲上来,使劲儿地掰扯班烨的胳膊,也顾不上什么畏惧,不住地咒骂:“她再怎么落魄,也是大燕国堂堂公主,你怎敢冒犯公主千金之体。事实就是烟烟吃了药在胡说,你要想知道什么问我便是。” “滚!” 班烨怒极,抬手朝着贞的脖颈砍去,登时就将妇人打晕。 好大的胆子,仗着给丫头吃了几年奶,就敢这般放肆,真是不想活了么。 班烨深呼吸了口,一把将庭烟抱起,慢慢地朝绣床走去。他将女孩平放在床上,从床尾拉来个软枕,给她垫在头下,柔声问 “丫头,你想不想杀死班烨?”~ “嗯……” 庭烟口中发出阵阵呻.吟之声,身子不停地扭动。她口中含着缕青丝,面庞犹如桃花般粉嫩艳丽,媚眼如丝,手轻轻地在自己身上摩挲,娇滴滴地说了句: “大伴,身上不知道哪里痒,好难受。” 作者有话要说: 【注】 1.玄鸟:燕子。相传简狄吞食玄鸟卵而生契,契就是商的始祖 2.谶纬:谶和纬是两个概念。谶,指宣扬天命迷信的预言、秘籍。纬,依托于经书,虽与谶同属荒诞无稽,但不像谶那样简单露骨,纬学就是方士的经学,被方术神化了的经学。 历史上著名的谶,比如秦朝时,燕人卢生奏录:亡秦胡也。胡隐指秦二世胡亥,但秦始皇不解其意,命将军蒙恬发兵北击胡人。 比如西汉末王莽篡位时,曾假托符命制造舆论。而东汉光武帝刘秀更是玩谶的一流高手! 3.风前花删去,改成极乐丹,风前花虽说有本可寻(魏晋寒食散),但看着像DP,写文大环境限制,不惹事
第5章 、江南春 班烨将小油灯端放在床沿儿上,从怀里掏出方干净的白绸帕子,反复擦拭着手。身后躺着的那个小丫头的浅吟简直比极乐丹还要毒,一声声钻进他的耳朵里,刺进他的心里,让他有些难受。 极乐丹中有一味淫羊藿,服用后毒发,犹如中了春.药般。 终于,班烨扭转过身,垂眸看庭烟。 丫头这会儿仍迷乱着。小脸红扑扑的,就像喝醉了的杜鹃花;眼睛半眯着,睫毛上不知是融化的雪水还是泪水,晶莹剔透;鼻血顺着左脸流下,蜿蜒出一条嫣红的凄美。 在往下看,她身上有好些污泥,红色肚兜的带子仅有一根挂在肩头,仿佛稍微一挑就会断,那两团微微,只一手便可掌握。 “难受,渴。” 庭烟咬着唇,娇吟了声,她使劲儿地抓身子,可那不知道从哪里泛出来的痒,让她就算抓破了皮也挠不到,无意中,将肚兜给扯了下来。 “别挠了。” 班烨忙抓住庭烟的手,打量着她,仿佛头一回认识她。忽然,他感觉自己的呼吸急促了起来,两颊也在发热,不由自主地轻抚着丫头的侧脸、微凉的青丝还有白腻的肩头…… 她身上有腥甜的血腥味,还有极乐丹独有的清冷香气,两种味道混杂在一起袭来,就像是把无锋的刀子在捅向他,不会受伤,但肯定会疼。 班烨俯下身,轻吻了下她的顶发,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背。 可以吗? 他是个断子绝孙的人,在这世上无亲无故,可是偏偏又护了丫头这么多年,所以除了手里的权,丫头也该是他的,有什么不可以。 班烨抬手,想要用掌风将小油灯灭了,可他忽然一愣,猛地坐了起来,错了,除了丫头,他还有主子。 男人沉默了良久,最终长叹了口气,起身走向浴桶那边,舀了满满一盆子凉水,端了过来。 “丫头,醒醒。” 班烨说这话的时候,容色又恢复以往沉静淡漠,他从冷水里拧出个手巾,坐到床边,轻轻地帮庭烟擦洗身上的秽物,就像过往的那些日子,从容且熟稔。 瞧着丫头紧蹙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些许,也不再如方才那般扭动着身子喊难受,班烨轻笑了声,换了只湿帕子,细细地将庭烟鼻下的血擦净,问道:“现在怎样,好些了没?”~ “嗯。” 庭烟艰难地哼出这声。 班烨什么话都没说,他将被子拉下,盖在女孩身上,静静地坐在床边,和小油灯一起看她药劲儿慢慢散去,逐渐恢复清明…… 约莫一盏茶后,班烨以为庭烟睡着了,正要起身离开,谁知袖子忽然被人拽住。 他忙坐好,用冷帕子给庭烟擦依旧发烫的额头,柔声问:“丫头,身上还痒么?”~ 庭烟摇摇头,艰难地抬手,揉了下发酸的眼睛,虚弱道: “大伴,刚才在院子里我把羊汤饭都吐了,阿娘说过,大年夜要是空肚子的话,一辈子都会是穷命。” 说到这儿,庭烟小心翼翼地抓住班烨的袖子,眨巴着眼:“我饿了,好想吃饭,可不可以?”~ 班烨板着脸,故意发凶:“不许,晚上吃东西对胃不好,还会坏牙。” 许是瞧见庭烟这张小脸实在透着可怜,班烨终于妥协,他给女孩将被子掖好,语气软了几分:“你先睡,我待会儿让唐林到小厨房给你包饺子,等你醒了就能吃。闹了一晚上,如今怕是已经是大年初一了,娃娃又大了一岁,离大伴又远了几分。” “饺子里要包铜钱哦。” 庭烟哪里知道班烨的话里有话,她满眼尽是兴奋,品着大坏人的心情好像还不错,便开始撒娇,头枕到坏人的腿上,左扭右蹭地寻了个好位置,手指卷着自己的长发玩。 “阿娘说要是吃到了铜钱,那就会发大财。” “丫头,我问你个事,你刚才说要摘星星送给谁来着?”~ 班烨温柔地问,观察着庭烟一丝一毫的细微表情。 “送给阿娘、父王母后、哥哥……”庭烟掰着手指头数,忽然眼前一亮:“对了,还要送给教我读书识字的公孙老师。哎,公孙老师病了好久,我挺想他的。” “公孙老师?”~ 班烨古怪地笑了声,冷声道:“放心,你很快就会见到他。” 庭烟眨巴着眼,盯着床幔发呆。 公孙老师叫公孙宜,是个大腹便便的白胡子小老头。听贞说,当年父王讨厌公孙宜骂他,就把老师贬到苦寒之地,后来二叔当了王,派人把公孙老师给接了回来。 二叔让公孙宜她教读书写字,只不过她太笨,九年过去了,连大字都认不得几个。公孙老师最是和蔼可亲了,也不恼,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学不进去便算了,只消会写自己的名字便可,小公主倘若真博古通今了,反而不好。 公孙老师宽厚,可贞却刻薄极了,老是嫌她愚笨的像石头,经常逼她写字读书。 “我很笨,总是写不好字,贞就拧我的胳膊,你瞧,” 说到这儿,庭烟将袖子拉起,给班烨看她满是伤痕的胳膊,女孩指尖轻抚着上面的青紫与红肿,扁着嘴,委屈道:“我就不明白,为什么要读书写字,真的好难好麻烦哦。” “小傻子。” 班烨轻捏了下庭烟的鼻梁,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 这丫头究竟是兔子还是狼,公子询虽说给她吃了九年的极乐丹,可始终半信半疑,而他也只信一分。 可是,他就是愿意陪着她这样天真下去。 “丫头,你三叔说极乐丹恐怕以后不用吃了,你知道意味着什么?”~ 庭烟舌尖舔了下唇角,似乎在回味那甜美的余味:“三叔疼我。” “没错,他真的疼你。” 班烨嘲讽一笑:“丫头,过了年你就要嫁到梁国当妃子了,你知道梁帝是谁吗?”~ “不知道。”庭烟打了个哈切,好似十分不在意。 “梁帝是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子,老的都能当你爷爷了,你也不在意吗?”~班烨笑眯眯地问。 “管他多老呢。” 庭烟闭起眼,酝酿着睡意:“只要他能让我吃饱,不打我,那他就是顶好的爷爷,我就爱他。” “你,” 班烨语塞,竟不知道如何回,忽然,男人咧唇坏笑:“丫头,你要是给梁帝当了妃子,可是要脱得光溜溜去陪他睡觉,你知道怎么和男人睡觉吗?”~ “嗯……” 庭烟想了半天,抱住班烨的腰,头埋进男人的大腿根,撒娇:“大概就像我和大伴这样吧,梁帝会和大伴一样,在睡前给我吃颗桂花糖,还会给我讲故事,” “错了。” 班烨打断女孩的话,故作凶狠地吓她:“梁帝会掰开你的腿,咬你,拿着刀子把你活生生劈成两半,然后,他不会再理你,把你扔进一个富丽堂皇的宫殿,让全是石头做成的宫女太监看着你,比在桐宫还要让人绝望。” “阿娘说我是她见过最漂亮的孩子,没有人会不喜欢我。”庭烟扁着嘴,倔强道。 “丫头,别想得太天真。” 班烨冷笑了声,轻轻拍打着庭烟的身子,哄女孩入睡:“那这样吧,宫里眼睛多,不方便,我过两天带你出宫,让你看看老头子是怎么欺负小姑娘的。咱们打个赌吧,你要是敢让老头子碰你的小豆子,就算你赢,我就给你买豆沙馅儿的糕点和油滋滋的烤羊腿吃。如果你输了,那……” “那怎样?”~庭烟忙问。 “那你就跟大伴去江南泛舟,去草原骑马!”班烨笑的温柔,开了句发自内心的玩笑。 “那我岂不是成了大伴的媳妇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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