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们燕国内政。” 魏春山慢悠悠地嚼着脆梨,笑着回答。 “为什么拒绝?” 班烨皱眉,阴恻恻地盯着魏春山:“孤是你义兄,又是梁帝亲派潜伏入燕国的。孤费劲心机分裂了燕国,此时,咱们应该联手绞杀卫询、孤云寄一党,彻底蚕食掉燕国。” 魏春山打断班烨的话:“三哥,我近些日子喜读《左传》。” “嗯?” 班烨皱眉。 “书里有个故事,郑庄公的母亲姜氏偏宠小儿子公叔段,庄公父亲活着的时候,姜氏就三番四次请求立小儿子为公。后来庄公继位,姜氏又请求给小儿子分封好地方。群臣百般劝阻庄公,不要太顺着母亲宠小儿子,庄公不听。这时候,臣子蔡仲忍无可忍,说:‘姜氏何厌之有?’是啊,越是强者就越是贪婪,怎会忠贞知足?姜氏和公叔段的行径就像蔓草,如果不早早除去,必成心腹大患。” “懂了,你们弃了我。” 班烨冷笑数声,问:“是谁给你舅舅上奏疏,请求与公子询交好。你?还是别的什么人?” “都有。” 魏春山将梨核都吃的干干净净,他抹了把嘴,看着庭烟颤抖的身子,叹了口气: “燕梁两国,#^_^#除^o^雪^V^虽多年没有大战,可边境却从未和平过。死伤战士、百姓无数,而两国沦为奴隶者更数不胜数。我曾上过密折,请求舅舅与公子询签订和议契书,此番燕国内乱,我梁国作壁上观,绝不插手,公子询等人日后复国,归还豫州失地,并纳岁币三十万两白银,尊奉我大梁为母国。无独有偶,朝廷也有几位大臣提出和议之策。” 班烨拊掌,连连点头。 他有些诧异,又有些怀疑,斜眼看向魏春山。 “当年白易沟大战,你父兄被公子询杀死,而你更是被燕国铁骑困在孤城,如此大仇,你竟不报了?竟能咽下这口气,与公子询和平相处?” “我母亲得知朝廷有人上奏与公子询和议,愤怒之下去找舅舅理论,意料之中,舅舅根本不见她。母亲在雨地里怀抱着我父兄灵位,请求舅舅下令,一举歼灭燕国。” 魏春山眸中似有泪闪过,他苦笑了声: “母亲甚至写信来,斥责我没有根骨,不配姓魏。” “长公主性子是烈。” 班烨长出了口气:“那你呢?你怎么想?” “公子询外强中干,可那个孤云寄却阴险狡诈,再加上三哥你势必会弑君夺位,而你的身子……” 魏春山干咳了两声,并未将那件辛密说出。 接着道:“燕国最后可能会落在孤云寄手上,孤云寄,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在燕梁两国都只手遮天。再者两国大大小小数百战,死伤无数,也该休养生息了。” “好,好。” 班烨拊掌大笑:“原以为你就是个草包,没成想,竟也是个有城府的。” 忽然,班烨脸色变得极难看,硬生生将手里的瓷杯捏碎:“既然如此,和亲公主已经给你送过去了,你为何还要来?怎么,你也要诛我心?你难道没听见她叫你滚?” 只见魏春山脸颊上的肉跳了两跳,他手握住剑柄,毫不畏惧地瞪着班烨。 “我不是以魏大将军或者驸马爷的身份来的,是以魏叔的身份,三哥,你懂么?” 紧接着,魏春山往前跨了一大步:“庭烟,你呢,你懂么?” 庭烟摇头,又哭又笑。 不懂,真不想懂。 她已经被利用、算计得千疮百孔,所以,只愿把记忆停留在魏叔的好上。 依着班烨的说法,魏叔也是个有手腕心术的,大约知道她与孤云寄的关系匪浅,是个能利用的好棋。 可,可这么厉害的他,怎么会蠢到单枪匹马闯入危险的燕国腹地? 还记得,他蒙住眼,给受伤的她穿衣裳; 他喝醉了,与她共骑一匹马,在大雪漫漫里,情不自禁吻住她的唇…… 到底,哪个才是真的魏叔? “你走吧。” 庭烟痛苦地用手使劲儿抓头皮:“我或许很快会死、会疯,不值得。” “值得!” 魏春山暴喝一声,提剑冲了上去。 谁料还未到王座,剑就被班烨两指夹住,只听嘣地一声响,剑竟被生生折断。 “《含藏心经》果然厉害!” 魏春山哈哈大笑,拿着残剑与班烨过招。 这些年,他从未真正与三哥交过手,如今动手,果真大开眼界。 班烨出手狠辣迅敏,通身被寒气包裹,每一掌都霸道十足,让人吃不消。 “小子,这是你自己找死。” 班烨右手成剑状,迅速点了魏春山几处大穴,于此同时,掐住魏春山的脖子。 他也感觉到自己的功夫厉害的吓人,魏春山膂力过人是出了名的,即便是沙场老将都难敌。 而他,不过十来招就制住了魏春山。 “你怎么,怎么这么像你舅舅!?” 班烨死盯着魏春山的脸,真是越看越像,眉眼、鼻子,活脱脱就是梁帝。 “老匹夫,你害得我好苦!” 班烨手上用力,狠劲儿掐魏春山。 即便他知道,眼前这个大个子根本不是梁帝,可他就是控制不住心里的恨,杀人时身子酥酥麻麻的,有种难以言说的轻飘飘快感。 “三哥,你冷静些!” 魏春山大惊,他无法动弹,而眼前的班烨,哪里还是他多年来敬仰的三哥,分明就是地狱里的修罗。三哥他双眼泛红,仿佛能滴出血,唇角勾着抹阴森森的笑,口里不知在重复说什么话。 “死,你去死。” 班烨咬牙发狠,手不住发力,看着魏春山的脸已经窘红了,眼睛有些外凸,他笑了,十分开心地笑:“都要算计我,都瞧不起我,都想诛我心,都想抢走她,想都别想!” 忽然,班烨感觉背一阵疼,逼得他松了手。 他回头,看见庭烟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支银簪,簪子上沾着血,是他的血。 心一阵疼,班烨凄然,抬手轻抚着女孩的侧脸,苦笑:“好姑娘,你把大伴刺疼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姑娘,你把大伴刺疼了。 今天掉了个作收,我也疼了。。有没有人给我补上,让我高兴高兴
第64章 、王陵 ... 庭烟紧紧攥住银簪, 瞪着班烨。 头实在太晕,稍微动一动就恶心泛呕。 她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 若不是这会儿身子太差, 定能扎透了他的心, 那便再没有痛苦了。 “好大的胆子。” 班烨俊脸有些扭曲,呼吸忽然粗重起来。 拳头握起,想要动手伤人,可很快又松开, 如此反复了数次,瞧着十分痛苦。 他苦笑,一步步逼近庭烟, 问他的小姑娘: “就这么喜欢他?” 庭烟默然, 看向魏春山。 而此时,魏春山也正在看她。 魏叔被班烨用心经的手法点了周身大穴, 不能动,脖子上赫然起了手指的掐痕。眉头皱成了个疙瘩,眼里满是担忧和紧张。 “三哥!” 魏春山急得大声喝道:“有什么冲我来,别为难姑娘。” 班烨没理会。 他一脸的迷惑, 柔声问:“说话啊, 真这么喜欢他?” 话音刚落,班烨忽然疾走一步上前,一把捂住庭烟的嘴, 连连摇头:“别说话,别……你身子不好。” 庭烟冷笑,挥开班烨的手。 谁知动作太大, 扯动了底下的伤口,脚一软,跌在了班烨怀里。 她没有厌恶地推开,就靠在他身上,手慢慢地在他背后游走,找到刺伤他的地方,手指用力按了下去。 原来,他的血也是热的。 “就这么恨我?” 班烨没有躲,也没有生气,就这么承受着,垂眸看着怀里气息微弱的女孩,笑道: “那,要不要喝我血,看看,是否有毒。” 疯了。 他真的快疯了。 庭烟闭眼,不愿看他,亦不愿与他多说话。 如今要么被他救,要么死路一条。 依照他的性子,希望渺茫,可她想试试。 就在此时,庭烟感觉身子一轻,头随之越发眩晕。 班烨竟将她横抱起,大步往殿外走。 她已经没力气去与他斗,意识越来越模糊,这条小命,已经悬在了袖边,也不知道,下一次能不能醒来。 仿佛做了很久的梦,梦里乱糟糟的,似乎耳边有男男女女在谈天说地,可是想要仔细听,却又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最后,有个男人在耳边重重地叹了口气,彻底惊醒了昏迷的庭烟。 这是哪儿? 庭烟无力地睁开眼,她发现,自己竟躺在一具巨大华美的金丝楠木棺材里。 棺材很大,内壁描画了吉祥的得道升仙图,嶙峋长松隐约在云雾缭绕里,若仔细看,松树是用翠玉做成的,云雾则用海珠的粉末描成。里面并未放陪葬品,铺了很厚的褥子,而在她身上,则盖了轻暖的锦被。 一阵恶寒从心底升起。 庭烟挣扎着坐起来,一看,心凉透了。 她此时处在地宫里的墓室,墓室仿照燕王生前寝殿的布置,大书架、红木的桌椅、鹤形青铜灯,甚至马桶……一应具有。 书架上摆了历代名家字画,书桌上有笔墨纸砚,还有新制好的奏疏等。 在寝殿内,有男女泥俑,面目雕刻得栩栩如生,眉眼唇皆涂了色,还穿上宫人、侍卫的衣裳,仿佛活人守着一般。 庭烟此时惊骇不已,班烨把她带到墓室里,难不成是想活埋了她? 忽然,长明灯一闪,只见从泥佣后面缓缓走出个高大清瘦的男子,他赤着上身,身上缠裹纱布,乌云般的头发披散着,脸色甚是苍白,偏生唇又红,在这阴冷黑暗的墓室里,显得惊悚骇人。 “你做什么!” 庭烟喝骂了声,她想从棺材里爬出来,可头实在太晕,根本动不了,只能趴在沿儿上,大口喘粗气,紧盯着班烨,防止这疯子下杀手。 “醒了啊,我等你好久了。” “这是哪儿!” 庭烟手附上发烫的额头,这儿太阴冷了。 “王陵。” 班烨仰头,双臂展开,原地转了个圈。 他瞧着很开心,可笑声中,分明又是不甘与恨。 “你二叔刚登位时就开始修王陵,就差一点点修好了,” 班烨竖起小拇指,比划给庭烟看。 他嗤笑了声,看着墓室壁上的画和字,一步步走向棺材: “他命不好,住不起这好地方了,正好给咱们。” “你什么意思。” 庭烟紧张不已。 班烨没说话,慢慢地走过来,跃进棺材里。 他抱住女孩,躺下,然后将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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