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刀的声音越来越近,南衣越发着急,正纠结着要不要拼死一逃,却听到了马车里传来一声轻笑。 “已经死了。”马车里的人轻笑了一声,“走吧。” “是。” 补刀停止,南衣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又过了一会儿,那车轱转动,渐渐远离了这片血腥之地。看样子也是不准备留在这土地庙了。 不会再回来补刀吧? 南衣僵着身子继续躺在那里,直躺得天也黑了,越发冷了,这才小心翼翼睁了眼。 也不晓现在什么时辰,月明星稀,万里无云,微风凉凉…… 除了有点冬日的寒冷,不得不说是个好天。 要不是这一地尸体,自己满脸鲜血,还有腿上作痛的伤口,应该会更好一点。 再三确认周围一丁点儿人声都没了,南衣咬着牙推开了身上早已发僵的尸体,撑着墙站起来往庙里头走。 到后院找了井,支着伤腿打了两桶水,南衣咬牙洗完了头发、脸——水冷得她想骂娘。 运气不错的是,衣服没太溅到血,就自己的裤子上有自己血。 将伤口也处理了,用上了随身携带的师弟家金创药,撕了一截里衣扎紧了。 离开破庙之前,南衣还挨个检查了黑衣人的腰包,零零散散得了不少银子,这才一瘸一拐地离开了破庙。算上丢了马的损失,这回还赚了不少。 拖着伤腿走了好一阵,眼看回头瞧不见那破庙了,南衣这才开始找晚上的落脚地。 转了没一会儿,就找到了个背风的大石,那石头突出不少,勉强算是个小檐,瞧着挺合适。 生了个火堆,就着水,啃了块饼,而后靠着石壁,南衣准备先眯会儿。 冬天虽然冷,但蛇虫鼠蚁的也少,加上火堆挺暖,对付对付也能捱过一晚上。 闭眼前,南衣特特给那火堆多加了点干树枝。 嗯……睡会儿。 往石头靠了靠,紧了紧身上半盖着的破旧小毯——这是在破庙翻出来的。 不知睡了多久,南衣是被冻醒的。 天依旧黑漆漆的,但火堆早就灭了,怪不得冷。 休息了这么些时间精力也恢复了些。眼看天还黑着,这火堆还是要再点的。 好在睡前特地多拾了点干树枝,就在右手边不远。 动了动腿,那伤口包扎得不错,已经不怎么痛了——不得不说,小师弟家的金疮药确实好用。 半翻了身,就着月光,南衣伸手去够那些树枝,刚拿了一截在手里,忽然听到林中某个方向传来了声响。 没记错的话,这片林子是没狼的。 动静越来越大,依稀正往南衣这边而来。 南衣果断一丢树枝,瞅准不远处的一棵树立马爬了上去。 嘶—— 动作有点大,伤口又疼了下。 蹲在树上,南衣睁大了眼睛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黑夜之中,好些个影子在林中忽上忽下,看着是……人?好像在打架? 过了一会儿,那些人又往南衣的方向进了不少,这会儿终于能看清了。 一共六人,正在厮杀。 而且……五对一。 被围攻的是位年轻男子,那人身上好像已经有几处挂了彩,单手执剑正在抵抗。 但围攻他的那五人也不见得讨了好,个个都或多或少有了伤,但依旧招招狠厉,分明是拼着性命不要也要取那青年性命。 南衣稍稍矮了身形,趴在树上,不敢作声。 这是又遇上江湖事件了,自己今日这运气真“好”得出奇了!
第3章 一对五,被围攻的青年劣势明显。 “当——” 青年再次避开其中一人刺来的长剑,气息有些不稳,“买主给你们多少,我出三倍。” 那五人闻言,毫无停顿。 “只要你束手就擒,我等……必留你全尸。”五人中个子最矮的那个给了回话,声音听着断续,看样子也是快力竭了。 南衣大气不敢出地抱着树枝,低头看那几个离自己不到两丈距离的人——不会又要殃及池鱼吧。 青年挡下一击,还趁机在其中两人身上划了两剑,踹开了另外两人,一手又掌推了第五人,“十倍!” 五人都被打离了青年身边。 那矮子正被踹在胸口,倒在地上吐了口血,“呸!奶奶的……”脏话一出,这是被激起了气性,矮子用剑一撑,再次站起,“全尸不留了!” 五人纷纷站起,再次一同攻上,很快便给青年背后添了一刀。 南衣目不转睛地看着,心中暗暗赞叹——那五人身手都不弱,这青年竟然能挺到此时,厉害! “老三!” “老三!” 几声惊叫,一个不注意,那青年竟然一剑捅穿了五人之一。 现下是四对一。 南衣看着越来越紧张,连腿上的伤都觉不到疼了。 这架势,还不知道最后谁能赢。 矮子是最后一个倒下的,长剑直直穿喉而过,死不瞑目。 “唔——”一声闷哼。 青年单手执剑,一手捂着胸口,身躯发颤,力竭地跪坐在地上。 好巧不巧,他跪坐的位置正在南衣藏身之处的正下方。 静夜之中,先前能清楚地听到矮子喉咙中鲜血喷溅的声音,现在也能听到树下男子吃力的喘息。 ——这人也伤得不轻。 继续抱着树枝,南衣绷着脸一动不动,鼻尖弥漫着熟悉的血腥味道,那五人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就在下头,其中一个没了胳膊,一个没了腿,一个没了头。 真是长见识了。今天一个晚上见过的死人比自己活了十五年来见过的都多,都可以堆成个乱葬岗了。 “救我,予你白银千两。”树下的青年忽然开口说了话,声音很吃力。 南衣诧异地抬了下眉。 “我知道你在树上。”青年继续说道,“我需要止血。”他已经连手指都快动弹不得了。 南衣犹豫了下,暂且没动。 师父说过,江湖事,少管,哪怕是救人。 世上人心险恶很,可不能不明不白做了东郭先生。 “万两……”青年开价一如既往地豪气。 白银万两啊。那能买多少马啊。 南衣忍不住伸出脑袋往下瞅了眼,哪知她这刚动,胳膊就是一痛,整个人差些掉下树来。 低头一看,一支小短箭正浅浅地扎在左手胳膊上,瞧这方向,正是树下射上来的。 “箭上有毒,阁下若是不救我,七日必死。”青年话说得很慢,正在努力保持清醒。 啥? 南衣捂着胳膊,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这人用箭射自己?还带毒?这是活得不耐烦了? “在下身上虽有解药,但阁下若是吃错了,即刻身亡。”青年话音越来越轻,却条理清晰,断了南衣搜尸找解药的可能。 “若是不信,可看伤口。有紫色纹……路。”说完这句,青年终于撑不住昏了过去,倒在了树边。 一树无风,静夜若潭…… 南衣无法用言语形容此时此刻内心的感受。 ——呵呵。真他妈冷。 拖着伤腿伤手,南衣从树上爬了下来。 那男子几乎是个血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若不是胸口微微起伏,分明就是个尸体。 几处大伤口还在流血,看着怪惨的。 想到自己胳膊上的毒,南衣老不情愿地蹲下了身——算你狠! 刚才扒着看了眼,自己胳膊伤口的周围全是紫色纹路,诡异得很。 翻了翻,这人身上还真有四种不同的药丸,药粉,就自己这药理水平,啥都辨不出来。 ——死到临头还这么多心眼…… 南衣一边腹诽一边把那些药粉、瓶罐全都揣进了自己怀里——总有一个是解药,得自己留着。 接着,她点了火堆,然后帮这人把背上、腿上、胸口的几道大伤口随意用水冲了下,止了血,用上了师弟家的招牌金创药。 伤口太多,一整瓶药都给用光了。 那人有时会闷闷地哼一两声。 洗伤口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颤,却依然昏着。 但南衣可不管什么手重手轻的——自己胳膊还疼着呢! 至于包扎的布……果断撕了这人一件中间的衣衫。还好他冬天穿得多,衣服都好几层。 还别说,这衣服料子真不错,怕是要不少钱。 摸着撕下的布条,南衣啧啧了几声。 还有,这人身材也不错,几乎赶得上大师兄了,只不过大师兄可没他这么细皮嫩肉。 可惜了这些伤口,看来得留疤。 全部整理完了。 南衣大大舒了口气——还真挺累人的。 就着火光,南衣不紧不慢地打量着一旁昏迷不醒的某人。 灰头土脸,还沾着好些干了的血,狼狈得很。 不过这人瞧着鼻子挺高,下巴曲线不错,长得应该还行。 ——切,就算长得人模狗样,但心眼贼坏不是什么好鸟。 等着吧,看他什么时候能醒了。 虽然看着伤得挺重,但这人底子很好,脉搏什么的现在都挺有力,应该没大事。 嫌弃地看了眼地上不省人事的某人,南衣很怨念——以后出门得看看黄历。 半躺着缓了没一会儿,便累得直接睡了过去。 嗯……有点刺眼。 一束阳光直直照在面上,南衣不满地用胳膊遮了眼睛,翻个身准备接着睡。哪知一翻身压了块尖石头,正巧戳在麻筋上…… ! 立时清醒! 猛地坐起了身。 此时天已大亮,周遭景致看得清清楚楚,不远处的一地尸体看着相当可怖。 ——不对!这里离官道挺近,又躺着这么些尸体,要是被赶路的人撞见了怎么说得清?要是被拉回衙门审一审,那不知道何年马月才能放出来了! 得马上离开! 但带着这么个半死不活的人怎么赶路? ——一万两银子不够! 伤腿挪了一步。 ——看着挺瘦,怎么这么重! 又是一步。 眼下也没什么地方能去,南衣便认命地半拖半背着人往回家的方向走,还很顺手地拿了他的剑装在剑鞘里当拐杖。 官道是不敢走的,只能挑林中小路,好在南衣对这块从小就熟,不然就这林子中横七竖八的干树枯枝,铁定迷路。 等南衣好不容易背着那人远离开了血腥现场,天也大亮了。 大冬天的,腿上胳膊上都有伤,还得背个人,南衣却早就出了一身汗,脑门都在冒烟,和内功修练似的。 不行了不行了! 哐当倒在地上,背上的人也一并摔倒在地。 南衣呼呼喘着气——走不动了!老娘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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