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走走停停,一路上不算赶也不算慢地到了南林。 这南林离木山只有五十里路,师父特地把自己送来此处,颇有种“灯下黑”的打算。 被张叔领着一路去到“清夏阁”拜会了夏真人,递上了东方异的信函。 “既是如此,便留在我处吧。” 那夏真人果然看上去就是冷冷清清的模样,一身白衣胜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发鬓隐有华发却难掩容貌端庄秀美。 夏翎收起信,看向了南衣,“今日起,我便是你师父了。” 南衣心中一酸,从桌上倒了一杯茶,跪身敬与了夏真人,“谢师父收留。” 接过茶,夏真人并没有喝,而是看着她又说了一番话,“你年岁已大,从头练功颇是辛苦,你可耐得住?” 这个师父好认真,还真准备让自己从头练功夫? 南衣内心诧异,面上却不显地认真点头道,“耐得住。弟子愿听师父教诲。” “好。”夏真人这才喝了她敬的茶。 张叔把人送到,任务完成,当日便驾着马车往慈坊回了。南衣被一个人留了下来。 接下来,她便见到了夏素寒,夏翎之前唯一的徒弟。一个和夏翎几乎模板复刻出来的冷美人,肤色白净如冰,五官清冷秀丽。 夏素寒,夏素寒,这名字听着就冷,一看就是夏真人能取出来的。 听说师父突然收了个已经十五岁,仅比自己小半岁的师妹,夏素寒面上明显闪过了讶异,但很快便又变回了冷清表情,还与南衣主动问了好。 “你且带师妹下去安置吧。” “是,师父。” “这间屋子,以后便是你的。” “谢谢师姐。” “南衣师妹若要热水可以找李妈妈,她每日卯时至申时会来清夏阁,准备一日三餐与整理房屋。” 啥?南衣很惊讶——还有专门烧水做饭打扫的?这夏清阁比自己想象中要奢侈很多啊。 “南衣师妹且先歇着,待到饭点我再来叫你。” 夏素寒说话的模样也是冷冷清清的,却并不让人觉得高傲,反而有种出世如仙,就该如此的感觉。 南衣莫名喜欢她这调调——见惯了师父那种邋遢老头,夏翎和夏素寒才真叫出世高人。东方异那老头究竟是怎么能和这神仙般的人物搭上交情的。 要是东方异知道南衣这些想法,肯定一个大烟斗抽过来——老子叱咤风云那会儿,她夏翎还只是个黄毛丫头! “谢谢师姐!”南衣绽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道,“师姐以后叫我南衣就好。” 面对南衣这般热情的笑容,夏素寒有些不适应地侧过了视线,“好,南衣,你好好歇息吧。” “师姐慢走。” 送走夏素寒,南衣面上笑容收了起来,心情复杂地进了屋子。 以后就要待在南林了,连师父都换了。也不知道“主子公子”有没有发现尸体是假的,若是追究起来,师父应不应对得了。
第17章 “南衣,你忍着点。” “师姐,我怕我忍不……啊!” 看上去挺瘦弱的夏素寒手劲着实厉害,啪一下就把南衣拉不开的腿筋给撑到了最大。 “断了断了!”南衣狂吸冷气地大叫着,拼命挣扎着想要坐起。 “你基础不牢,一开始自然是痛的。”夏素寒不为所动继续压着她的腿,顺便单手钳了南衣肩膀不让乱动,不然姿势不正。 “痛痛痛!” “习惯了就好了。” 半天拉筋结束,老胳膊老腿的南衣已成了一滩烂泥。 一旁检视进展的夏翎皱了眉,“下午领着你师妹扎马步。” “是,师父。”夏素寒领命。 摊在地上的南衣欲哭无泪——这才半天……她不想活了。 “师姐。”南衣颤抖着双腿,殷切地看向刚练完一套剑法的夏素寒,“我这还、还要扎多久?” 收剑入鞘,姿态如仙的夏素寒看了看一旁的钟漏,“才过了一刻,扎马步以一个时辰为限。” 一个时辰? 南衣心里一崩,腿部懈力,整个人仰面倒了下去,腿还保持着马步姿势,摔成了个四脚朝天。 “快些起来!”夏素寒见状立时走了过来,“若师父见到,还会再加多一个时辰。” 南衣:杀了我吧!这日子没法过了! 任由内心如何哭天喊地,南衣还是咬牙再立了起来。 这“清夏阁”的夏翎比起东方异来简直就是个大魔头。 她对徒弟不打不骂,凡事做不好只会冷着脸轻飘飘一句“加倍,做完再睡。” 一个时辰蹲不了,那就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做不到,那就四个时辰! 在身体心理的双重折磨下,南衣没有疯魔最主要原因还是有夏素寒这个师姐。 夏素寒虽然话不多,瞅着冷清,但实打实是个好姑娘,还是个漂亮的好姑娘。 在南衣坚持不住的时候,会偷偷走到她的身后,装作矫正姿势,实则支撑她一会儿。 虽然给南衣拉筋时毫不手软,但见她疼得不行,手下也会轻轻揉个穴位,助她缓解。 就连晚上吃饭,都会特地让李妈妈炖些蹄筋汤给南衣以形补形。 真是个好师姐啊……要是手劲不那么大就更好了。 ——靠!这条筋还能这么拉? 被从身后往上掰腿的南衣扣着身下草皮,表情狰狞无比,“痛痛痛!师姐师姐!我不行了不行了!” “忍住!”话毕,夏素寒冷着脸又给她往上硬掰了些。 “啊——”真要死人了! 一晃就是一个月,南衣在这清夏阁已经彻底混熟了,心里的担忧也越来越盛。 ——不知道师父他们怎么样了。 就在南衣担忧的同时,慈坊的东方门迎来了一批不速之客。 一早就有人敲门,小北打开门,便看到十几个身着藏青色劲服的男子站在门口。 他们服装统一,发饰一致,腰间跨剑,一看就是某个大门派出来的。 “师父,外头来了好多人!”北库慌慌张张地冲里头喊道。 院内正厅。 除了东方异并三个徒弟,那前来的十几个人将厅中站得满满当当。 “既是来寻南衣,那么几位……还请回吧。”再次提起这个话题,东方异的面上依旧落寞心伤,“小徒南衣,已于一月多前离世了。” 来人闻言诧异地抬了下眉,而后面色有些不善。 “老先生,南小公子与我木山瓜葛颇深。” 前来的正是木山派来的,领头的是当初给了南衣解药的那位大哥,此人名叫伍成。 除了主上和长风,只有伍成见过南衣,这才专门领队前来调查质问。 随意拉了把椅子坐下,伍成将手中配剑啪嗒一声放在了桌上,“只是轻飘飘一句南公子已经离世,我等也不好回去交代。” 随着大哥话音落,十几位木山小弟纷纷向前半步,压迫十足。 “我师弟已经死了,你们还想怎样?” 东冠开了口,作为大师兄的他稍稍站前,挡住了北库与西今。 年纪最小的北库站在东冠身后,一副怯懦模样拉着东冠衣袖,眼圈红通通的。 “二师兄他一回来,就莫名其妙地没了,也不知是不是木山下的毒手!”小姑娘泪眼汪汪,控诉得恰到好处。 “小北,莫要多话。”等她将话说完,东冠这才将人给压了回去。 “我堂堂木山可不屑对南小公子下手!”一个小弟颇有怒意地回了一句。 伍成一抬手,止住了小弟话头,面色也越发厉了几分。 “老先生。您该知道,这南小公子颇有些本事,便是您此刻拿了他的尸首与我们说他死了,木山……也是不信的。” 都能仿出那样的尸身,再仿一具又有何难?便是真下葬了,也可能是具假尸! 一时间,厅内气氛凝滞。 “咚咚咚——” 一直坐着的老头就着鞋底敲了敲烟斗。 “木山果然好大的派头啊。” 双手背在身后,老头佝着背站起了身,视线缓慢扫过了对面的木山人士。 “我东方异几十年都没被人这么蹬鼻子上脸的问过话了。还真当我东方一门好欺负不成!” “啪——”老者一掌拍在了身旁桌面。 众人视线都看了过去,只见那桌子完好无损。正在诧异中,下一刻,一丈开外,领队大哥伍成脚下数十石砖俱碎,转眼成末。 他的脚一下没踏稳直接落在了石粉之中,黑色鞋面整个被覆成了灰白颜色。 木山众人见之色变,脑中回想着老者刚才所说——东方门?东方异!他竟然是东方异! “我那徒弟尸骨未寒,若是不信……”东方异视线凌厉地扫过在场众人,“且让你们宫主亲自来与我这个老头谈谈!”一甩袖子,“小北,送客!” “是!师父!”小北跳出来,板着笑脸一抬手,“请。” 木山一行十余人沉默着离开了院子,伍成背后冷汗连连,心有余悸。 ——不愧是东方门的“无魂掌”,若是那东方异刚才稍有偏差,他这一条腿此刻已是废了了。想不到那南小公子竟然会是退隐二十余年的东方异的徒弟。 “大哥,接下里我们该怎么办?”主上交代的任务没完成啊。 “怎么办?” 啪——转移心底寒意,领队大哥伸手拍了下小弟的脑袋。 “回去!禀告主上。东方异不是你我们等小角色惹得起的。” 摸着脑袋,那小弟直点头,“是,大哥。” 东方异,不仅仅代表着东方门,更代表着二十年前一同隐退一帮江湖能士。 说起来,现今的木山主在他面前也得尊一声“前辈”。 送走人,关上远门,北库双眼晶晶亮地跑回了厅里。 “师父,您刚才实在是太帅了!” “是吗?”咂口烟,老头得意地摸了摸小北的脑袋,趁机教导一番,“好好学功夫,你也能和师父一样帅。别和你那不成器的师姐一样,尽挑个乱七八糟的学,还到处给我惹事。” 话题扯到南衣,屋中静了几分。 “师父,木山人既已经来过,南衣这事算了了吗?” 东冠开口询问,对于江湖上的事,他们还是见识得太少。 “了?”东方异叹了口气,叼着烟斗皱皱眉,“也算是吧。但以后啊,怕是太平不了。好不容易过了这二十年的清闲日子,可惜啊。咳咳……”不小心被烟呛到,老头咳了两声。 西今见状忙伸手端上了茶,“师父,那我们不如就此离开慈坊?您在这儿教导我们这么些年,不若趁此机会出去溜达溜达,也好散散心。” 北库听了立时喜上眉梢,“好呀好呀!师姐先前不还留了那么多金子吗?不花白不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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