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昭南这才恍悟,他中了她设下的局。他因此被赶出家门。 三年后,他荣光归来,将逼着齐家写下的休书甩在她脸上。 他蹲下身,抬起她的下巴,替她拭掉脸上的泪珠儿,“现在才知道怕吗?”,他顿了顿,笑的阴寒,“你诬陷我的时候,你害我受家法的时候,你将我从侯府逼走的时候,不是什么都不怕吗?” 从此她被锁进家庙,终日里的青灯古佛。 只是有仆妇言,常见世子爷深夜从家庙之中走出,理整凌乱的袍衫,眼角漾着残留的春色。
第2章 、重逢 窗外风雨如晦,瓢泼落雨斜斜地冲刷在青石板面上,雨花飞溅,鞭打着颤巍巍的扶疏花木。白日里还鲜灼可人的木芙蓉,此刻委顿于地,被积聚的雨水冲流着,自此漂泊无依。 “轰隆”一声雷炸响在头顶,房中微弱的烛火颤了颤。 顾湄从睡梦中睁开了眼,只觉眼皮沉重,像是下一秒就要再次昏睡过去。直到她看到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趴在她身前,正猴急的解着她的衣衫,整个人顿时清醒了过来。 想将那个男人推开,却发现浑身绵软的一丝力气也没有。 那人像是察觉到了她的苏醒,肥硕的一张脸忽地凑了过来。 顾湄别开脸,试图躲避那令她恶心的气味,只抠着身下的被褥,死命的往床沿挪去: “滚开!” 她的声音显得那般苍白无力。 可惜她的身子却再一次被拽回。男人肥硕的脸上阴森森的笑着: “美人儿,别躲了,你今晚逃不出爷的手掌心。何必为你那没用的夫君守身如玉?就是他把你送到我床上来,等着我来救他们整个安阳伯府呢!美人儿,你便乖乖从了我吧!” 顾湄的身子猛的一僵,浑身不可抑制的发起抖来。这已经是第二次,她的夫君亲手把她送到别人的床上。 霎时间,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她停止了挣扎,任由趴在她身上的那人动作。 感受到亵裤猛的被人往下一拽,顾湄缓缓闭上了眼。 她想,这或许就是她的报应吧。 然而下一刻男人却停了动作,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 “贱妇!晦气死老子了! ” 他说着,便将那件沾染了葵水的亵裤扔到她面儿上,人便气冲冲的踹了门,喊着丫鬟的名字,一会儿人声便渐渐远去了。 顾湄没有哭,摸了摸那半颊红肿的脸颊,勾唇冷冷笑了一下,撑起身子,将衣裳一件一件拾起穿到身上。 *** 正在此时,一个丫鬟悄悄溜进大理寺少卿夫人赵氏的屋里,低声回禀道: “夫人,老爷已从那人屋里出来了。” 赵氏气的将手里帕子捏得发紧: “狐媚祸水的东西!嫁了人也不安生。” 丫鬟有些欲言又止:“……夫人,奴婢瞧着老爷出来时脸色不大好。听说那女人是被迷晕了再送过来的,说不定是醒来后反抗不止,这才败了老爷的兴致,或许没成什么事。” 赵氏想想自己丈夫那好色的性子,冷哼一声: “他那个性子,怎么可能到嘴的吃食不要?”想到顾湄那柔弱娇媚的样子,心里便记恨至极,咬了咬牙吩咐道,“她不是就会勾搭汉子吗?去!多找几个,一次让她尝个够!你让那些人拿好着分寸,别闹出人命来。顾湄她早就做了人妇,这种事往下压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声张也只会白白吃个哑巴亏罢了!” *** “大人小心脚下。” 春喜捏着嗓儿,弓着腰,低眉顺眼地提醒道。 他是陛下身边的近侍,即便是对着外臣也不必这般卑躬屈膝,可是这位不一样,当今的首辅,陛下跟前儿头一号的人物。这不,陛下每每留他深夜议事,器重得紧。 他便得把这姿态放的低低的,半分差错也不敢有。 邓知遥提着袍摆,迈过门槛儿,便接过了春喜手中的伞: “劳烦公公,便送到这儿吧。” 伞下的眉眼温润,声音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哎哟,您折煞奴了。”喜春擦了把脸上的雨水,恭恭敬敬地回道。 原本下了千两的宫门缓缓开启,邓知遥走出宫,那里早有马车等在外头。 他走了上去,风雨中,马车稳稳地向街道行去。 *** 雨势愈发的大了,风啊雨啊夹杂在一起,从漆黑的天上泼下来,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顾湄此时已浑身淋了个透,她一步一步退让,可眼见后头已经是个死胡同,而面前这五六个大汉步步紧逼,嘴上吐着些污言秽语。 “小美人儿,下这么大雨还往外跑,让哥哥来给你暖一暖。” “一瞧你夫君就不是个疼惜人的,这么晚了还放你一个人出来。来来来,还是让哥哥疼你……” 那人刚说完,头上就挨了一巴掌:“费什么话!赶紧把事儿给办了!” 闪电当空劈下,这几个汉子的面色愈发狰狞恶心。 顾湄一面后退着,一面思索着对策。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儿,可是只能强逼着自己镇定下来。 眼前五六人身形高大魁梧,却不似街上乞丐或那些鸡鸣狗盗之辈。彼此一直交换着眼色,颇为急迫。 况且这么个大雨的天儿,那些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乞丐早就躲去避雨去了,而这几人却像守株待兔似的恰好等在这里,不得不让人深思。 她心中有了计较,几乎是立刻就下了决定,利落的从头上拔下了簪子,抵在自己的喉间,脚不再往后挪,盯着面前这几个大汉: “我不知道你们东家是谁,但我知道她必不想将此事闹大!今夜被送到你们大理寺少卿的府上,实非我所愿,我与你家大人并未发生什么。” 果然她看她这番试探,几人果然相互对了个眼色。她知道自己猜中了,他们是大理寺少卿的人,这下便好办了。将簪子又往自己喉头逼近了几分,几颗血珠子沁了出来: “我早已走投无路。你们若要硬逼,那便鱼死网破吧!” 几人皆面露难色,用眼神商量着对策。顾湄浑身绷紧,像一只拉满了的弓弦。果然那些人见她意志坚定,只得一步步往后退,直至出了胡同口,顾湄这才整个人松弛了下来。 却不料下一刻,一颗飞石便打到了她腕上,手劲儿一松,那支簪子应声落到地上。一人飞速的冲了上来,制住了她的手。 顾湄知道自己怕是逃不开了,于是再无顾忌,与其说是反抗,不如说是一场发泄。 她抬脚就踹在那男人的裆部。男人吃痛松懈了一阵,可紧接着其他的弟兄便上围拢了上来。 “滚开!” 那一刻她抛弃了自小做姑娘家的教养,抛弃了这些年伯府夫人的端庄,不管不顾的朝来的人刺去。温热的血液溅到她脸上,她反抗的更激烈了。 仿佛要将这些年她心中的不甘、怨愤与绝望全都发泄了出来。仿佛再也没有畏惧,仿佛再也不知疲倦,直到手腕被人牢牢的扣住。 她以为是那大汉,赶忙又要刺去。却被人反剪了手腕,簪子滑落到地上。 “姑娘?姑娘?别怕。” 听到那人声线的温润,她终于停止了挣扎。仰起脸,睁开眼朝那人看去,雨水漫进了她眼里,那般涩又那般痛。 又是一道闪电,整个天地亮堂了一瞬,照亮了彼此的面庞和那一瞬间彼此眼中的惊愕。 她张了张嘴,雨水顺着贴在面上的发丝,滑过脸颊流进嘴里,又咸又苦,她看着那张熟悉又清俊的眉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雨水顺着描金伞沿流下来,像是一道水帘,他是水后的青山竹柏,眉眼沉静,清贵高雅。除了袖子沾了些雨水,身上干干净净。 他认出她的那一霎那,便松了手,他笑了,很浅。 他说:“顾湄,你当年机关算尽,原来过的也没有多好。” 她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雨水淋在脸上,她连眼睛睁不开了,像岸上挣扎着翻不了身的鱼,终究也只哆哆嗦嗦地挤出两个字: “多谢。” “不必。若知是你,我不会救。” 他转身,抬步便走,走得毫无留恋,像是多看一眼都是厌憎。 好像五年前,也是这样一个盛夏,也是这样瓢泼的雨,这样雷电交加的天儿。 他跑到顾府的园子里,抓着她的手腕质问她: “阿湄,是不是谁逼你了?是你嫡母?还是你父亲?亦或是其他的人?你告诉我!咱们一起想办法,阿湄,不要嫁给他!” 那时候她是怎么样的呢?她一把甩开了他的手,那只撑在她头顶的雨伞也翻倒在了泥泞的地上。 那天雨丝如银针一般,打在人身上,不一会儿两人就湿透了。那时的她却目光坚定,没有丝毫犹豫和愧疚。 她说:“邓知遥,你还不明白吗?” 她随手指向院中那棵从石缝里长出的歪脖子树: “你看到这棵树了吗?它想要光,想要雨露,想要活下去,就只能扭曲自己!就只能丑态毕露!你是男子,要挣个前程,可上沙场搏命,亦可科举入仕。而我,一个歌妓之女,如果什么都不做,那我这一辈子就要暗透了!一丝光都透不进来!” 今夜的雨和那夜一样,冷得让人发抖。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时隔五年,再次重逢,她是那样的狼狈。而他呢,撑着把伞,风雨都好像近不了他的身,清雅矜贵地站在那儿,已经是那云端上的人了。 而她,依旧是这雨中破败不堪,任人践踏的泥。 她怎能甘心? 作者有话说: 虐女主是假象,这是个很大的局,相信这本不会让大家失望,么么哒~点一个地方,为什么好几个大汉都对付不了女主,而男主一来女主就被轻易扣住手腕呢(坏笑 写在前面:因为有人恶意排雷,作者很伤心,所以在前面说几句,本文真的不虐女主,虐男主,如果大家在看文到一些情节不认可,请一直看到并看懂到十三章末尾再排雷,本文会有很多反转,谢谢。其实直到第13章有些伏笔都没完全交代,但已可以窥见端倪了。别的不剧透了。
第3章 、和离 秦王府书房。 室内烛火明亮,秦王朱峋与内阁首辅邓知遥两人坐在临窗的炕上,彼此间隔了方放着棋盘的紫檀木小几。 二人对弈,房中宁静祥和,带着点儿闲敲棋子落花灯的雅趣。 墙边上是一扇整块琉璃做的窗户,晶莹剔透,将外头的凄风苦雨隔绝了去。 秦王朱峋捻了颗棋子,在棋盘上轻轻敲打着: “这次户部工部贪腐的案子波及甚广,再往下查下去,只怕泰半的官员都要牵累进去。如今父皇践阼不过半载,该是安定民心的时候,这份差事交到我手里,实在是个烫手山芋,可这么个差事老七都要争,”他摇头失笑,“要说他也不是个沉不住气的性子,我这七弟的心思我是越发瞧不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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