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我怎么哄啊?” 池景州指了指嘴角:“亲一下哥哥。” “你哪里像是个官家?分明就是调戏小娘子的无赖头子。” 说完, 她就是想笑,憋住气,小肩膀就一耸一耸的。 池景州见她是发自内心的笑了,“徐苼,我最大的心愿是希望你每日都能开开心心的。什么烦心事都不要想。” 徐苼的心口就像是被蝎子的尾巴戳了下,麻的不行。 以着池景州的角度,他该像前几日那样恨极了自己。背叛他,嫁做他人。 可这几日,他对她过分的好了。好的让徐苼都感觉到心慌。 天上的月如镰刀,池景州离得他好近,只要他想,就可以亲吻到自己。 她把手背到身后去:“谢谢你,景州哥哥。” 池景州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那里有卖糖葫芦的,买些给你好不好?” 他身边的侍卫,可都是人精。索性把那卖糖葫芦的商贩,扛到了他们面前。 “徐娘子,你想吃哪一串?若是觉得不好看,让这小贩给您现做一串现成的。” 徐苼被这热情弄得自惭形秽,道:“哪一串都行。” “我的糖葫芦长腿跑掉了!” 徐苼隐隐约约见听到些女人哭泣声音,离他们不过几步之遥。再一看,那花袄裙的女子鹅蛋脸上的水杏眼和徐苼一般无二。 连撒娇耍赖的小表情,也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就是宋婷说话带着几分孩子气:“可是他为什么要跑掉啊?也是不喜欢婷婷么?我就知道,这世界上没一个人喜欢婷婷。” 那女子满头的朱钗晃动,嘤嘤的哭起来。 “妹妹不哭,兄长这就给你去把卖糖葫芦的人抓回来。”就见着那安慰人的男子牵着她上前来,对着他们一礼:“叨扰了。” 来的人有那么些眼熟。 这人不是宋家的那位舅舅,宋安。 未曾想到离东京城这么远,她还会遇到熟人,第一个念头,就是拉着池景州跑?拉了半天,池景州倒是稳如泰山:“舅舅。” 宋安:“……” 徐苼亦是大写的无语:“……” 哪家的天子这么愿意巴巴的往上赶,在她看来,那是想当有问题的。 池景州难道就不觉得和自己站在一起,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么?显然他没有半分这样的心思,倒是显得徐苼内心有些阴暗了。 池景州收回眼神,对于徐苼的家人,他自来是照顾惯的,让侍卫临那糖葫芦的小贩到宋家人跟前。 “舅舅还要不要旁的东西?” 一声声舅舅霹得他外焦里嫩,宋安摆手拒绝:“官家,不可能如此称呼啊!这是要让小民折寿啊!不可啊!” 她叫舅舅,那是因为自己的确是宋家女儿。可池景州又来凑什么热闹。 他回眸,看她一眼,复又紧跟在她身侧,“我与笙笙自小一起长大,她的家人,自然也是我的。” 这夜坊间嘈杂,宋安瞧着这两位却像是画中仙,郎君玄衣广袖,小娘子雪衣乌发。难得池景州身处高位,还对之外甥女这般上心。 日理万机的天子,放在一切,陪着小娘子夜游洛阳。 这份情意,就足以价值千金。 就是可惜命运无常啊,两人就算再怎么好,那也是覆水难收。徐笙已经出嫁,再怎么好都是无用的了。 宋安不想让外甥女走了她娘亲的老路,“笙笙,未曾见过你那夫君,他可曾来了?” 舅舅不是换个说法在敲打她,徐笙何尝不知。可是池景州就在身侧,她说不出让他伤心的话, 他一生气来,眼底的笑意就不见半分,格外的唬人,道,“舅舅既然都不曾见过人,就不必如此牵挂。” 就算是她明面的夫君又如何,还不是连她的一根手指头都碰不到。 又仿佛在说,如今站在她身侧的只能是他! 宋安愣了片刻,倒是看向她,想问些什么吧……又觉得毕竟眼前的官家,不能以下犯上, “你们。”加这个们字,就是做实了池景州和徐苼之间的关系。宋安咳嗽一声,想了想还是改了口:“你打算,就这样了?” 难道这事是徐苼有的选择的余地么。 哪样呢?池景州身处高位,他自不必看人的脸色行事。 可自己的身份摆在那里,就算这会儿刘羡不逼她,她自己也像是在悬崖边上漫步,一个不小心踩空了,就是粉身碎骨。 她死了不要紧,却不能害得池景州的名声,点上那脏兮兮的一笔。 天子与逆臣之女,还想要迎娶她做皇后,这是会被史官大记一笔的程度。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不该为了自己饱受这些恶言。 宋安看着小娘子踌躇不安的面容,真是又心疼又恨铁不成钢:“苼苼,你好糊涂啊!” 徐苼却满是尴尬,面对宋安的责问,让她的小手都无处安放了。只好扯开话题:“舅舅,你又怎么会来这处?” 宋安:“我来洛阳城谈些生意,正巧小妹喜欢牡丹,带她来看看。” 小妹,那不就是,她的亲生娘亲? 自从徐笙知晓她是刘逆臣的女儿后,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何宋婷会在两男人之间摇摆不定。 徐笙脸上没有什么的表情。 本以为,只要她不去想,她们就没有再见面的可能。 徐苼忽然有些害怕,往后退了一步。 “兄长,这位小娘子和婷婷去一样的好看。” 宋婷歪头看她,大有亲近的意思。她笑的那么甜,徐笙却感觉到凉意。 “小娘子的衣裳也好看,头发也好看。婷婷想摸一摸。” 宋安见着宋婷高兴,他也跟着笑了,“血浓于水,小妹第一次见你,就如此的喜欢,你们的当真是跑不掉的母女情分。” 池景州垂着眼,见着徐笙的手止不住颤抖。他向前一步,挡在她跟前。 “她们本就不想熟,倒也不必强行捆绑在一起。” 这位管家当真是爱慕外甥女至极,宋安道,“是小民疏了,小妹心智如孩童,若是一个不小心将笙笙抓伤了,倒是不好。” 宋婷依旧盯着徐笙看,“兄长!我要她和婷婷玩儿!” 徐笙听着她的声音,害怕的感觉更加重了些。她躲在池景州身后,拽住他的衣角,“我们走吧,” 池景州牵着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嗯。” 她的掌心都是密密麻麻的汗珠,等走开几步,徐笙才能够顺畅的呼吸。 “小妹,我们吃糖葫芦。” 宋安想用糖葫芦转移宋婷视线,可是没成功。 “不!婷婷要和她玩儿!” 宋婷忽然发了疯,看着徐笙的眼神怪异,“你一点都不乖,婷婷不喜欢你。” 徐笙闭着眼,跟着池景州快速走开,不理会身后的大哭大闹。而后整颗心像是被绑了大石头,一直沉到湖底去。 这夜坊里的热闹,都与她无关了。 便是她这个失魂落魄的样貌,池景州心里也跟着百感交集。 不曾开口,也能感受到徐苼内心的煎熬。可是,他还偏不能明着把她的身世说出来,只好换了插科打诨的法子安慰她:“苼苼,不高兴了么?哥哥哪里做的不好的?” 她摇着头,眼泪就止不住的掉下来:“这生辰,我一点都过的不高兴。” “都是哥哥的错。”池景州心疼的不行,两人像是隔着一层说话,但他却共情她的无奈。 “你为什么还要带我来洛阳,池景州,你真的讨厌死了。”徐苼看着眼前的人,这些分明和这个男人无关,可是自己就是忍不住想发脾气。 她又有什么错呢?且若不是徐苼性情忠贞,她不必有这些烦恼,自困。 “嗯,下次哥哥一定提前问苼苼的意见。”池景州低头擦掉她眼角的泪:“哥哥以后不会擅作主张了。” 这说话的语气,却让徐苼高兴不起来。 她真的好差劲。 徐苼抬起下颚,浅浅的吮了下池景州的嘴角:“景州哥哥,我好想已经坏掉了。” 就像是内心得了古怪的病,平日里看起来好好的,或许连大夫都诊治不出来。只有她自己知道已经病入膏肓。 池景州才是能治疗自己的那味良药。 是唇上的温度,太让他依恋。追过去,深深吻住。 “是我不好,我应该想的更周全些,求你别哭。” 徐苼攥着手心,开始找个合适的理由:“你看我脾气坏的很,真的不是柔顺的小娘子。” 两人都各怀着心事。唯有这拥抱,却不曾分离半分。 他的眼眸渐渐的深了:“哥哥疼你。”
第066章 徐笙根本没法子拒绝。 “景州哥哥。”她迈着步踉跄的跟上, 忍不住问:“你要带我去何处?” 池景州抚着她的手腕,清冷的眉眼里尽是暖意:“吾想同你做些坏事。” 他不说,她也晓得那些事是些什么。 早在很多年前, 徐苼就知道徐府有意撮合她和池景州。故而,时常会让自己出入国公府。 池景州虽一开始不怎么喜欢她, 可随着日子过去,自然也有她说上了话。两人在外人看来就是表兄表妹, 亲厚非常。 可是徐苼却知道, 池景州总防着她。 直到那年, 官家派遣池景州去干了一件事,他回来后, 变得喜怒无常, 偶有梦魇。徐苼抓住时机, 陪在他身边, 这位高傲的小公爷也慢慢的对着她打开了心扉。 两人来往更加密切,满东京城的人都在等, 小公爷和他那位柔弱的表妹成婚的那一日。 后来……就发生了一些变故。徐苼得知自己并非徐府亲生, 再后来, 她被告知自己是刘逆臣的私生女。 池景州却被先帝立为东宫太子,他身边的太子妃之位, 与自己再无任何缘分。 走马灯的场景, 不断出现在脑海里, 徐苼一脸乖巧的随着他走, 像是听话的泥人娃娃。 “景州哥哥, 若你我是敌人, 你会杀了我么?” “会。”池景州回望着等下的小娘子,她骨子里野性, 和寻常的大家闺秀不同。不管是落到多泥泞的深潭里,她都会咬着牙自个儿从哪里爬出来。 所以,她可以说不要他,就不要他。还能将他甩到身后,再也不理睬。 刘家几代都是武将出生,若说徐苼和刘家有哪里像的,怕就是这一身的反骨。 池景州对着小娘子的狠心太过了解。故而,他得比她更狠,才能将其留住:“徐苼,你生在富贵之中,想来也该懂一个道理,美丽的珠玉自来是权贵手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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