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在意着他们!” “赵义——啊,就是你的二师兄,他这个废物,虽然被一群小人养得阴毒下作了些,但有一点他做得很对,你并非没有软肋——即使没有,也可以强行给你塑造一个。” “阿月啊阿月。” 像悲叹,又像是神明垂下的怜悯。 白扶苏抬手捏着渠月下颌,将她扯到自己跟前,二人四目相对,彼此距离之近,都能感受到对方呼吸落在自己脸上的触感。 他深深凝视着渠月,指腹摩挲着她白皙柔嫩的侧脸,“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明知道是陷阱,为什么还非要往里面跳?” 渠月冷冷一笑。 即使失去最后的体面,仅剩的一点感情都要被挑白天日之下,难以言说的愤怒和羞辱让她恨不得自暴自弃,可到底是心底的那缕不甘占据了上风。 她就是见不得白扶苏好像一切尽在掌握的得意表情:“大概因为我还是个人,自然不能跟你们相提并论。” 白扶苏从来都不在意她夹枪带棒的话。 对他来说,渠月的怒意,并不比炸毛的小奶猫凶悍多少,甚至,还不如小奶猫呢。 最起码,猫咪还有天生锋利的爪子能保护自己,可她有什么呢? 父母是假的。 师父是假的。 师兄也是假的。 就连……也是假的。 白扶苏注视着她。 点尘不惊的深褐色眼睛深情凝睇而来,缱绻的目光透着几分悲悯同情,像是神佛为她的遭遇而叹息。 他温柔抚摸着渠月因为愤怒而僵硬的脸,跟她四目相对时,低低笑出声:“……所以,你失败了。阿月,没必要的坚持,只会害了你。” 渠月回之以冷笑,反诘:“你又赢了多少?这么些年,我二师兄依旧逍遥在外,依旧能在你铺天盖地的追捕下,逃出生天!” “权倾天下又如何?” “你不还是照样无法报仇雪恨?” “白扶苏,究竟是你在戏耍我们,还是我们在玩弄你呢?” 她的话,已经超出尖刻的范围,完全是找死的程度。 然而,白扶苏到底是白扶苏。 他非但不介意,反而还能被啐到脸上后,笑得出来。 甚至,还隐隐希望她能更凶一点,展露更多真实的怨恨和抵触,憎恶和不甘。 这样的话,他就能在她冰冷的注视下,得到远比亲密无间更痛快的愉悦。 ——当然,两者叠加,就更妙了。 初夏时节。 午后明亮的阳光,铺了一地。 白扶苏屏退下人,攥着渠月想要挣脱的双手,牢牢将她按在书斋窗前的贵妃榻上,戏谑出声:“在这里,不妨碍你看清我的脸吧?” 渠月脸色发青。 过分明亮的光,透过雕花窗牖,清晰落在他们身上,确实远比红绡帐里更能清楚看见他的脸。 然而—— 谁会为了看清楚,就席天慕地? 渠月抿紧唇瓣,盯着那个正在慢条斯理的白扶苏,呼吸渐渐急促起来,良久,她从牙缝里逼出一句话:“白扶苏,你真是有病!” “嗯,嬴姞也这样说过我。” 嬴姞,乃是白夫人的闺名。 白扶苏亲吻她羞恼泛红的眼尾的动作一滞,他自渠月身上缓缓仰起头,曾经点尘不惊的净水眸子全然被黏稠的欲色侵占,他缓缓扬起唇,露出怪异又危险的笑意,“阿月,你可真聪明,怪不得她也喜欢你……生怕我对你不好,还特意拨了宫人给你使唤。” 渠月皱眉。 然而,不等她想明白他怎么说出这么奇怪的话,伴随着衣物摩擦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身体再次被没轻没重劈开。 她瞬间吃痛。 脸色发白,细颈极力抻直,宛若天鹅之垂死。 因为过于猝不及防,尖叫声脱口而出的瞬间,就被她死死咬住嘴唇,硬生生咽了下去。 “没关系。” 白扶苏深深凝睇着她,那张夭桃襛李的脸上,尽是温和无害的笑,他伏在渠月耳畔,低声哄劝,“外人都已经下去了,放心好了,除了我,没有人能听见。” 渠月别过头。 不去看他。 她说不出此时此刻,到底是羞耻多些,还是愤怒更多些,只是有些控制不住想要掐死他的手。 “也罢。” 被无视后,白扶苏也没有异样情绪,只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你不愿意就算了。” 与温柔语气不同的,是他动作异常粗鲁。 明亮的光线里,浮光掠影的春色上下沉浮。 …… 不知过了多久,里面声音停了下来。 熏风掠过窗牖,吹散了室内过于黏腻湿热的滞闷气息。 渠月艰难平复下紊乱的呼吸,抓住自己凌乱的衣裳,想要掀开将身体重量直接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却反被他攥住胳膊,换了个位置。 白扶苏抱着渠月,无视她冷淡的神情,跟她面对面侧躺在窄小的美人榻上,一边把玩着她纤弱无骨的手指,一边漫不经心道:“别生气了,我有注意分寸,没有再让你流血。” 渠月呼吸一滞,受惊般死死盯着他,满脸匪夷所思。 她是没想到,这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白扶苏却冲她笑,还高兴地拉着她的手,亲了亲她细嫩无力的手指。 渠月:“……” 瞬间脸色铁青。 白扶苏更开心了,俊美无俦的脸上满是心满意足的餍足,再看不出一丝冷峻深沉:“放心好了,你的大师兄和小师侄的事,确实没有我推波助澜。” “他们都是自愿的。” “而且,这种机会仅此一次。” “如今的赵氏,已然狗急跳墙,如果说之前他们还要三分脸面,现在已经是毫无章法,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复国希望,不惜勾结异族……” “呵。” 轻嘲的哂笑之后,是温声的安抚,“如果他们不是扶不起的烂泥,足以在这次战乱中挣得功勋。” “阿月……你虽然眼睛不太好使,总喜欢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东西,但不得不说,这次你并没有看错人,你的感情没有浪费。” 渠月微微抿着唇,没说话。 白扶苏握住她的手,引着她抱住自己:“他们选择的这条路,虽然艰难危险,却是最快捷、最有可能成功的路,很明智。” “他们都是男人,不可能靠你过一辈子。” 渠月神情有一瞬茫然,但很快,她就清醒过来,近乎示弱道:“我没有对他们的人生指手画脚的意思,只是……他们都是出家人,平日里克己慎行,从不杀生,不应该牵扯到这么危险的处境里。” 他们原本可以有平静安稳的生活,但因为她,全没了。 ——这不是她想要的。 “我曾经也被养在寺庙里,但这并不妨碍我拥有赫赫凶名。” “他们又不是你!” 被不轻不重怼了一下,白扶苏渐渐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深深望着她:“阿月,我刚夸了你聪明,怎么就突然犯起蠢来呢?” “还是说——” “你一心倾慕赵义,以至于忽略了身边的事实?” 渠月瞪他。 白扶苏幽幽叹了口气,重新将她搂紧怀里,下巴搁在她发顶:“你果然不知道……唉,阿月,如果没有我的话,你到底要被多少人骗啊。” 之后没就听他缓缓问道,“你以为,当初那个妄图欺负你的地痞混混,是如何死掉的?”
第52章 “我怎么会不记得?” 渠月回答,“他是自己喝醉了酒,不小心掉入臭水沟淹死的。” 为此,她还遗憾了很久。 不能用他来试试,自己的手到底变得有多稳…… “你错了。” 伴随着胸腔震动,低低的笑声自渠月头顶传来,“他是被你那掌门师兄活生生溺死的。” 渠月怔住。 白扶苏:“因为你冥顽不灵,不听劝,试图以身犯险,所以,在他察觉到你的心思后,还算果断地选择了先你一步。” “倒也不必拿这种拙劣的谎话来蒙骗我。” 渠月很快就从先前的震惊中冷静下来,拿开他作乱的手,一字一顿,“那时候,师父刚死不久,我跟他正闹得不可开交,就连二师兄都无法从中调和。” “与仇人无异。” “所以——” “想要哄我,你还是省省吧。” “不信就算了。” 白扶苏并不在意,“其实,如果不是他为了表达自己想要去北疆建功立业的决心,亲自告诉我这些事,我也不没想到,那么平平无奇的男人,竟然也有这种狠心与觉悟。” “不仅亲手杀了那个擅自对你出手的地痞混混,就连跟他狼狈为奸的狐朋狗友,也没有放过。” “他大概也是觉得短时间内接连死太多人,会引起不必要的关注,所以,后面的四人,至今仍是以失踪定论——从这一点来看的话,他也不算太平庸无能。” “不过……” 他语调微妙一转,抬手捏住渠月下巴,跟她四目相对,上上下下审视道,“很奇怪啊。” “阿月,那时候,你也就十岁左右吧?还是个孩子呢……记忆力这么好的吗?信誓旦旦的,似乎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记忆会有问题。” “除了嬴姞,我还没见过谁对自己记忆力这么自信……” “有什么好奇怪的?” 渠月不耐烦挣脱他的手,刚要坐起身,却又被他拉了下去,锢在怀里,动弹不得,眉心不由跳了跳,按捺住烦躁情绪道,“我师父死了,自己还差点被混混欺辱,任谁发生这种事,都得记忆深刻吧?” “再说了,你不是也一样吗?” “公子玿和楚王妃被奸人出卖身死的时候,你也才十一岁而已,之后,杀神之名如雷贯耳。你又何尝又一天忘记过那天的血海深仇?” 渠月说完,空气立刻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感受着腰肢仿佛要被勒断的痛苦,她抿紧唇瓣,脸色有一瞬苍白,但并没有后悔自己的刻薄恶毒言辞。 “你说得没错。” 不知过了多久,白扶苏绷紧用力的手臂缓缓松懈下来。 他抓住渠月的肩膀,自己欺身而上,居高临下,俯视着身下的女子,“发生那种事,谁都会记忆深刻。” “所以——” “我们生个孩子吧!” 渠月当即皱紧眉头。 “拥有相同经历的我们,才是命中注定的一对。” 白扶苏似乎不在意渠月抗拒的表情,指腹摩挲着她微凉的脸颊,净水眼瞳噙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微笑,“怪不得我会对你一见钟情,原来是这个原因啊……阿月,多谢你提醒,今天,我感觉自己更爱你一点了。” “即使以后你会跟赵义勾结背叛我,我都不会再对你做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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