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文琦听到这话,吓得赶紧回头看了看,好在路上没有其他人。 “祖父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借孙儿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同皇上抢女人。” 谁知严霆话锋一转,突然来了句:“不过,张家那个女孩儿也不错。” 严文琦不再搭话,也不打声招呼,长鞭一挥,就冲了出去。 严霆见状,也快马加鞭追了上去,嘴里还喊着:“臭小子,等等我!” 白天在军营中,虽然统一了意见。但自古以来,打仗用兵事关国家社稷,更关系到万千黎民的生死,毕竟不是儿戏。 况且以姜行云眼下的处境,这是绝地反击,不成功便成仁,一旦行将踏错,再无回旋的余地。 他不得不慎重。 于是晚间,姜行云专程到严府,拜访了严老将军。 似是知道姜行云要来一般,严霆早早便在书房等候。 姜行云一到,进门便看见严霆请出了太1祖皇帝的手书,摆在案几的正中央。 他立马整束行装,掀起衣袍跪倒在地,双手交叉放在额前,朝着手书深深叩了一个头。 这是他第二次见存放在严家的太1祖皇帝的手书,手书上的内容,他到恒州的第二天便知道了。 “若失祖业求到此处,必先痛思其咎……”先前的三日面壁,便是老祖宗的意思。 起了身,严霆请姜行云上座,姜行云拒绝了。 他站在原处,躬身作揖,朝着严霆就是一拜。 “出兵打仗,于我是头一遭,还望将军教我。”姿态放的极低,态度极为虔诚。 严霆立马上前一步将人扶起,谦虚地说:“老臣不敢,不过有些细微处,要嘱咐陛下罢了。” “陛下,请。” 于是严霆凭着自己多年行军的经验,将出征前的准备一项一项说与姜行云听。 从点将到衣甲、器械、马匹、粮草等物资,再到军誓和行军路上要注意的事项,事无巨细,一一点到。 听到自己未曾注意到的,姜行云便牢牢记在心里。 一番交谈下来,足足有近两个时辰。 “行军打仗,有常法,却无定法。陛下只需记得,遇事沉着冷静,切莫急躁冒进。”严霆耐心地说道。 姜行云点点头。 “西南军中有几位将军,跟着我多年,无论是武力谋略还是人品性格,都是上等,陛下若是不嫌弃,这一趟,可以让他们跟着。” 严霆话说的小心,对姜行云而言却是极好的消息,他新军初建,正是需要这样有经验的老将来压阵。 若不是考虑到西南还需严霆震着,他甚至想请严霆出山。 “这再好不过,谢老将军。”姜行云愉快地应下。 两日后,在营中,姜行云当众点将。 听到张怀的名字,严文琦吃了一惊,那不是他“未来的岳父”? 他可是祖父帐下最得力的将军之一,祖父竟然舍得。 “各人回去,迅速查点衣甲器械,有问题的速速上报,五日后,大军出征!”点完将后,姜行云当即下令。 “是!”众将领命。 五日后是农历二月初二,二月二,青龙昂首。 这天一大早,姜行云站在高台,面对着台下的千军万马,内心激动万分。 这一刻,终于来了。 “朕,大周皇帝姜行云,在此通告三军!” “我军即将北征,与刘豫老贼较量厉害,各部要严整队伍听我指挥。朝中刘豫携兵自重,扶立伪帝,乱我大周皇室血统,如今不请自来,妄图流毒于百姓万民。希望各部将士英勇向前,做一等一的勇士,而不要贪生怕死,做个逃兵。等到得胜入京,作战勇敢者自有奖励发放,而畏缩不前者也有军法等着。” 姜行云的誓文,一字一句砸在地上,铿锵有力。 底下的将士们无不群情激愤。 这个时候,严文琦站出来,振臂一挥:“杀刘豫,进京城!” “杀刘豫,进京城!” “杀刘豫,进京城!” …… 将士们的呼喊震天动地。 姜行云也被眼前的豪壮景象所感染,胸腔里热血沸腾。 “拿酒来!” 一旁的士兵双手捧着酒碗,来到姜行云面前。 只见姜行云从腰间抽出宝剑,对着左手掌心划了一道,鲜血瞬间顺着伤口滴落下来。 他伸手接过士兵手里的碗,就着左手,血滴进碗里,顿时殷红一片。 靳苇的心一下揪了起来。 不顾掌心的伤口,姜行云把混了血的酒慢慢倒在地上。 “今日朕以血祭天地,来日定要拿刘豫来祭军旗!”姜行云将碗一摔,对着天地,立下重誓。 将士们看见皇帝的决心,心中更是激情澎湃。 “祭旗!” “祭旗!” 空旷的山野回想着十几万将士的呼喊。 出征仪式结束后,各部收拢军队,准备开拔。 营帐里,靳苇拿着从张天祜那里讨来的金创药,均匀地洒在姜行云的手心,然后用干净的白布一圈一圈将伤处缠了起来。 “陛下对自己也真下得去手。”她一边包扎着伤口,一边嘴上埋怨着。 姜行云干笑一声:“气氛烘托到那儿了”,见靳苇绷着个脸,又带着几分撒娇说道:“娘子这样在意我,不疼,真的。” 靳苇看着他嬉皮笑脸的样子,双手捧住他的脸,认真地说:“玉郎,日后上了战场,往前冲的时候,请你一定想想我。” 姜行云从靳苇的眼里,看到了不安和担忧,他才明白,她是真的怕。 “我们一定要活着回京城!”靳苇坚定地说。 “一定!”姜行云看向靳苇的眼底深处。他此生发过的誓,都不如这两个字珍重。 严文琦正在营中四处走着,做着最后的检查,一晃却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张语禾?她怎么在这里!
第49章 张语禾正盯着士兵往车上装器械,突然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过头去,一看是严文琦。 “你怎么在这里?”严文琦没好气地说。 “关你什么事?”今日出征,张语禾本来心情不错。但是看到严文琦那个态度,心中的火气顿时冒了三丈高。 “这是军营,不是你胡闹的地方。”严文琦加重了语气,甚至还带着一丝训斥。 听了这话,张语禾对严文琦甚至生出一丝厌恶。 “严小将军年纪轻轻倒是爱说教。”张语禾讽刺道。 从小到大,她想干什么,她父亲张怀都干涉不了,严文琦一个外人,凭什么对她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你……”严文琦气的哑口无言。 “严小将军若是想说什么女子不能参军的鬼话,趁早滚远点。”张语禾毫不相让。 严文琦立刻惊在了原地,他从小在军营长大,这些粗鄙之语自然听的惯了,行务之人,本也不算稀奇。 但还是第一次从一个女子口里听到“滚”这个字。 “粗鄙不堪。”严文琦咬着牙挤出四个字。 “对,我粗鄙不堪,我张家家门败坏,自然配不上严家的高门大户,还请严小将军高抬贵手,放过我这个粗鄙之人。” 张语禾几句话夹枪带棒,末了还不忘添上一句:“本姑娘对你,真的毫无兴趣!” 说完,完全不理会严文琦的反应,扬长而去。 严文琦生了一肚子气,懊悔不已,自己就不该多事去招惹她。 管她在军营做什么,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上次是“不过如此”,这次是“毫无兴趣”,在与张语禾的对峙中,自己再次败下阵来。 严文琦在心中暗暗发誓,下次见了张语禾,一定好好发挥。 不,最好没有下次。严文琦捏紧了拳头。 这时旁边传来一声嗤笑。 严文琦扭头一看,居然是靳苇,她离他并不远,那方才他与张语禾的对话,她岂不是都听到了? “不许告诉二哥!”严文琦心中有些恼,瞪着眼对靳苇说。这事要是给姜行云知道,定会嘲笑他。 他从小伶牙俐齿,如今在嘴仗上竟然败给这样一个毫无教养的黄毛丫头,更可恶的是,这人还是祖父为自己相中的“妻子”。 二哥非笑死他不可。 “怎么办,我生平最讨厌被威胁呢。”靳苇故意逗他。 严文琦心中更气了,怎么如今的女子一个个的说话都这样阴阳怪气。 他索性不再理靳苇,自己转身走了。 靳苇看着严文琦远去的背影,想到方才不小心听到的二人的对话。 严文琦和张家女子的婚约,她略有耳闻,但奇怪的是,看张家小姐的样子,怎么对严文琦一股子怨气。 此时的靳苇怎么也想不到,待她和张语禾相熟之后,才得知张语禾对严文琦怨气的缘由竟是那样令人啼笑皆非。 各部都装点好后,严文琦派出了塘报骑兵前去侦查,大军随后出发。 刚出了营门,骑上马,严文琦便看到不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身穿黑色盔甲,倚着一柄长剑站立,身旁是一匹宝马。 马儿低头吃着草,然而这匹马西南军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正是西南军主帅严霆的宝驹鹰飞。 是的,一匹马,却叫鹰飞。 严文琦快步走过去,严霆的长须随风飘动,他这才注意到,祖父的须髯已然全白了。 “祖父。”严文琦走到近前,笑着打招呼。 “我来送送你。”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话语中透出难得的温柔。 似乎是对这样的场景感到不适应,严文琦有些局促,只能伸出手,一下一下地摸着鹰飞的头。 “平安归来”,这无疑是严霆心中的期盼,然后他又顿了一下继续说:“别像你父亲一样。” 严文琦摸着鹰飞的手顿时僵在原地。 这么多年了,祖父很少在自己面前提父亲。 他有时会想,父亲和严家的缘分实在浅薄,所以才英年早逝,早早撇下一家老小而去。 不知是想到了早逝的儿子,还是看到了眼前的严文琦,严霆眼中竟然泛起了泪花。 出征于他而言是常事,但送人,多年前送过自己的独子严裕,最后回来的,却是森森白骨。 今日送严文琦,这是第二次,只希望老天稍微眷顾一下他,不要把自己的杀戮加诸子孙身上。 “一定会的。”严文琦语气中充满了肯定。 “老将军。”正说着,姜行云走了过来,深深作揖。 “陛下。”严霆还礼,看着眼前的姜行云,有许多感慨。 但是末了,只是说:“臣老了,这一别,不知还有没有机会见陛下。” 姜行云立马说:“老将军一定会福寿绵延。” 严霆摆摆手:“不敢奢求,只望日后安郎若有行差踏错,陛下能看在自小长大的情分和严家这么些年镇守西南的苦劳上,放他一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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