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又如何,这事两家都知晓,难不成大人还能横插一脚,从中作梗不成?”她嘴上云淡风轻,满不在乎的说着,心里早就在思量着梁钰今日来寻她的目的作何。 “夺人所爱,非君子所为,只是…”他欲言又止,半藏半露,又成功的勾起了她的好奇。 “只是什么?” 他笑笑:“只是我看舍弟,似乎并没有太过期待这桩婚事,一直都是令姐投入其中。” 这句简单的话里,包含的寓意太多,姜凝芝想了半晌,最后也没全然明白过来。 “大人的意思是?” “两情相悦的感情旁人自然插足不了半分,可若是两人之间本就出现了裂缝,那旁人只需稍稍助力一下,让这裂缝越来越大,最终不用咱们,他们自己就会分崩离析。” 姜凝芝有些不明,一脸的懵懂样,梁钰见此,最终只说了一句: “姜二小姐进过家学吧。” “进,进过。” “那可知何为‘瞒天过海’和‘反间计’?” 梁钰说这话的时候,一双熠熠的星眸无比的深沉,是一种掌控全局的表情,也是一种笃定能成的样子。 姜凝芝一时无言,陷入深深的思考中,梁钰见其似是明白,起身就往外而去。 “等等!” 最终姜凝芝在门扉处唤住了他,一通下来也终于想到要问那个最重要的问题。 “大人的意思我明白,可离间她二人这事,于大人来说,目的又在何处?” 心里有种隐隐的想法不能成行,姜凝芝问出口后有些忐忑,也讶于自己敢在他面前问其缘由。 可这次,孤僻高傲的男人并没又让她等的太久,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里,昭昭而示了他今日所为的全部心思: “你不是喜欢梁骋,想嫁给他吗?刚好,我也是。”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一脸怔忪的姜凝芝在原地,久久没有回回神。
第90章 五月的山风还是有些袭人, 只是风中混合了些许的花香,倒显得平易近人许多,也更能迷惑人的心智, 以忽视更多的细节。 仍旧在小径中谈话的两人,也被这阵香风所惑,俱都投入到了之前的回忆里, 全然没发现不远处还有另外的两道身影掩映在树梢间。 话毕后,梁钰久久未言, 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站在那里,身后的姜凝芝等的有些着急了, 害怕这人当真说话不算数, 须臾过后又问了一句: “姐夫可想起来了?” “嗯, 都想起来了。”他回答。 “那姐夫可履行承诺了?”她复又问。 哪知梁钰这次并未直接回答, 语气中反而带着不解的问:“小妹是否误会了什么, 我且与你并未有过任何承诺。”语气轻飘飘, 不带一丝感情。 姜凝芝一听这话气急,口不择言就道: “当初不是说好, 我用‘反间计’离间长姐和阿骋哥哥, 你既知道我喜欢阿骋哥哥,想嫁给他,又寻了我来说道这件事,不就是默许了待他们分开后,我能嫁入梁家,嫁给阿骋哥哥吗?” 和梁骋之间的婚事她已等的太久,尤其是看到姜姝挽随着梁钰回门之后这种念头愈发的像是中了蛊毒一般, 日日游走在她的四肢百骸中,不得其法。 姜姝挽婚后除了归宁那日就再没回去过, 而梁钰似乎是知晓她会有所行动,把姜姝挽保护的很好的同时也不接她的任何拜帖,她求告无门,终于在听说今日梁世子会携新娶的世子妃来祭拜花神后,踏足了这柒星山,来碰碰运气。 她的语气在不知不觉间说的有些大声,在这幽静的小径中能听得明明白白。 自然,梁钰钰也听的清楚。 可饶是如此,眼前的男人也依然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缓缓回头,看着有些气急败坏的姜凝芝,想起了去岁时在姜家看到姜姝挽被欺负得的模样。 他不紧不慢的开口,却是令人没有想到的回答: “我是让你拆散他们二人不假,却从未说过我能助你嫁入梁家,你既喜欢他,合该自己去告诉他。” “再者,姜二小姐,你扪心自问,你在计谋得逞之后,难道就没有特意再在挽挽伤口在踩一次吗?” 他可是记得,落水的第二日,就是姜姝挽把他错认成梁骋那日,她当时匆匆落寞的离开,在花园里就遇上了姜凝芝,而这所谓的妹妹在本就摇摇欲坠的姜姝挽面前大放厥词,以致她一直强撑的身子最终倒下,之后大病一场。 姜凝芝这会被问的哑口无言,脸上血色全无,眼神躲闪不敢去看梁钰的眼睛。 而他这会的言辞愈发凌厉: “而你怕是不知,你长姐为了你的婚事,早便在做准备,事无巨细,样样礼数周全,说是为了弥补你等待多日的焦急,她尚且为了你能做到如此境地,而你却一而再的伤害她,须知你婚事一事受阻的真正原因并不是因为她,而是你想嫁的那个人。” “喀嚓” 细微的声音自梁钰话落后传了过来,在这安静的地方显得如此的突兀,梁钰心中微动,姜凝芝也随之一道看过去,就看到那隐于树梢密叶之后的姜姝挽和梁骋。 … 山顶终究是没能去,花神也没有祭拜,姜凝芝同梁骋还有话要说,梁钰则带着姜姝挽先行回去了。 上山的时候,姜姝挽活像一只久未出笼的画眉,一路上都说个不停,同梁钰一路都在说笑,可回去的时候,却像是被霜打过的花骨朵,一声不吭,沉默了一路。 梁钰本是骑马而来,见她当下情绪不对,索性马也不骑了,陪着她一道上了马车。 方才在山上和姜凝芝说的那些不知她听见了多少,成婚之前,父亲和母亲担心的事情终是发生了。 这段从一开始就目的不纯的感情,终是有撕开掩饰的一日,梁钰想过,只是没想到来的如此之快罢。 姜姝挽不喜欢被隐瞒欺骗,是以,当初梁骋就是对二人之间的感情不忠,答应了姜凝芝试探她的感情,才会导致二人最终分道扬镳的结局。 他自来就对所有事有着绝对的掌控和判断力,却独独在对姜姝挽的事情上不能说绝对二字,他当下心情很是复杂,是从未有过的复杂,这感觉就连当初在江陵面对成王时都不曾有过。 可他却并不后悔,甚至在小径上看到姜姝挽的时候,心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自见面之后姜姝挽便一路无话,二人之间是从未有过的沉默静谧,二人成亲以来,这还是第一次相见无言的境况。 马车行至国公府,梁钰习惯性的走在前面,下车之后很自然的伸手就朝着姜姝挽递过去,意料之外,掌心之中没再像之前一样很快的就塞入一个小拳头,梁钰眼睁睁看着姜姝挽就朝着他相对的那边兀自的扶着底下丫鬟的手摇摇晃晃下了车,半点不理会他的样子。 瞧着,是生气了。 他握拳无奈的摁了摁眉心,第一次在某件事上有了挫败感。 可他不知,这才仅仅只是个开始。 跟上姜姝挽的步子,刚刚踏入明思堂,就见梓春在主屋里忙着收拾东西,他顿感不对,上前就问: “这是在作何?” 梓春今日没去柒星山,一直留在府里,并不知晓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面对梁钰的提问只好老实作答: “夫人说让人把东次间收拾出来…” 话才刚说了一半,梁钰就已经提步走了进去。 昨夜梁钰故意闹腾,姜姝挽本就没有睡好,今日又特意起早去了京郊,颠簸劳累了一整日早就疲惫不堪,这会正歪在美人靠上闭目养神呢。 梁钰悄悄走过去,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可房间内陡然多了一个人的呼吸声,姜姝挽怎能不知,何况,二人已是夫妻,有些事情早已默契十足。 即便是身处黑夜之中,就算是看不清彼此,一个简单的动作,一个清浅的呼吸,都能轻易让浅薄的空气变得暧昧不已,他们早已深深了解彼此,仅凭这这些简单的细节,就能读懂对方接下来要做什么。 美人靠上突然塌了一处地方,姜姝挽都不用睁眼就知道是他坐在了身侧。 心里还是有些生气的,可骨子里的教养促使她这会除了翻身留给他一个背影以外,别无他法。 可梁钰是谁,外人面前清冷自持,喜怒不形于色,却屡屡在姜姝挽面前露出他最妥协最狐狸似的一面。 五彩素裙铺散在美人靠上,如同一直翩然欲将起飞的蝴蝶,想起昨夜帐中她好不容易答应的事情,眼下怕又是要无期限推迟了。 梁钰在心里喟叹一声,敛起心思试探着靠近问道: “挽挽是不让我进屋了吗?” 东次间原本就是他的书房,后面碧纱橱内原本就有一张小榻,姜姝挽今日让人收拾,不就是将他撵去那处睡。 可身前的人并没有回答,依然在闭目假寐,对他所说的话不为所动。 梁钰少见姜姝挽生气的时候,也摸不清楚她此刻究竟是什么情况,是以一切都只能摸着石头过河,他悄悄靠近: “还是说,挽挽不要夫君了。” 他深知她每一处敏感的地方,说话的时候刻意靠的有些近,她一手枕在头下,一手随意搭在腰际,梁钰说话的当下悄悄伸手握住她的。 姜姝挽微愣过后轻轻挣扎了一瞬,见他不愿放开只好作罢。 这一动作给了梁钰暗示,说明姜姝挽这会正在气头上,却并不是不会原谅他的。 他喉结微动,悄然上前,温热挺括的胸膛也离姜姝挽的后背越来越近。 “挽挽既不愿意问,可我也要说,我给挽挽讲一个故事吧。” 他小心把玩捏着手里滑腻的小手,语气轻轻,像是情人间的低语,在这烈日过后的午后又如那潺潺的溪水,明明清澈见底,却暗藏汹涌般的蜜意。 他说了许多,故事是自他们第一次见面开始说起。 从六岁开始的初见,到七岁的第一次错认,再到之后每次看到她同梁骋之间越来越好,他也从刚开始的视而不见,到渐渐地无法忽视,再到最后的求而不得,最终主动向她承认,自己确实如姜凝芝所言,是促使他们之间感情出问题的始作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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