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辛劳之后,她脸上终于没有他不想看到的东西了。 嘬完之后,他指了指桌上。 那儿是昨晚喝空的药碗。 叶汝真呆住:“…………” * 太后过来的时候,叶汝真和风承熙正在吃早饭。 在叶汝真的再三哄诱下,风承熙不情不愿地往嘴里塞一只糯米糕。 太后当场眼圈就红了。 这些日子,让风承熙吃饭比吃药还难,他拒绝一切靠近他的人,也拒绝一切送到他嘴边的东西。 叶汝真起身要行礼。 太后连忙示决她免礼。 风承熙发现了太后,立即勃然作色。 叶汝真已经发现了,他像兽类一样有领地意识,只要有人接近他一丈之内,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只有叶汝真一个人例外。 当他对着旁人发怒的时候,甚至会一把把叶汝真拽到怀里,显然是把她当成了他的所属物。 太后含泪退后,眼巴巴看着风承熙吃完早饭,才欣慰地离开。 很快,慈安殿传来册封叶汝真为淑妃的懿旨。 “据说太后娘娘原本是要封贵妃的,但姜大人说姑娘的身份毕竟要低古贵妃一阶,不如等怀上皇嗣之后再升贵妃。” 风承熙不让人靠近,康福只得在门外回禀,外头还有严密把守的姜家府兵,一句要紧句也说不得。 康福忠诚地饰演一位没见过世面的嬷嬷,“太后娘娘给姑娘指了丽正殿,寝殿的宫人内侍全都配齐了,啊哟,里头可了不得了,比咱们家里还好呐……真没想到姑娘还有这运道,以后咱们家就是皇亲国戚了……” “以后可不能再称‘姑娘’了。” 姜凤声走来,微笑道,“要称淑妃娘娘。” “杀了你!” 风承熙对姜凤声的反应比对任何人都大,姜凤声都不用踏入一丈内,光是露个脸,就能激起风承熙最大的恨意。 姜凤声对此好像十分满意,他在府兵的保护下欣赏着风承熙的疯狂之态,待看够了,才望向叶汝真。 “臣特来给娘娘道喜,愿娘娘早日怀上龙种,到时的富贵荣华,整个叶家都享用不尽。” 叶汝真强忍住一巴掌抽过去的冲动,可怜兮兮地露出脖颈上的伤痕:“姜大人,求求你放我走吧,这样的日我没法过了,清早险些就让陛下给掐死了……” 这个要求姜凤声当然不可能会答应。 她又委委屈屈地提出另一个要求:“那大人能让我见见哥哥吗?我好害怕。” 这次姜凤声没有拒绝。 麻烦来自风承熙,叶汝真刚抬脚,风承熙便把她一把抓住,圈在怀里,用力之大触痛了叶汝真的伤口,叶汝真忍不住低呼了一声。 风承熙立即低下头看着她。 叶汝真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衣裳也换过了,但他还是准确无误地找到了昨天咬过的位置,在衣服上舔了舔。 隔着衣服和纱布,叶汝真原本不该有任何感觉。 可此时却觉得他这一口舔到了她心头上,心都被舔软了。 ——他已经糊涂成这样,还记得她的伤口。 同时还明白他的另一个领域距离。 ——她不能离开她一尺之外。 * 叶汝成很快来了。 风承熙在见到叶汝成的那一刻怔了一下。 叶汝真知道他那混乱的大脑大概一时接受不了一模一样的两张脸。 但风承熙只顿了一瞬间,接着便垂下了眼睛,继续靠在叶汝真的身上,拿毛笔在纸上胡乱涂抹。 他放任叶汝成离自己一丈之内,已经算是优待了。 叶汝成松了一大口气,低声问:“他认出你了?” 叶汝真鼻子一酸,摇头:“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勤政殿的那场发作像是彻底毁坏了他的脑子,他整个人退化到幼儿的状态,甚至连话都说不利落。 风承熙不知是不是察觉了什么,抬起头看着她,眸子黑溜溜乌浸浸的。 “我没事。”叶汝真吸了吸鼻子,对他笑了笑,“玩儿你的吧。” 风承熙歪着头,手在叶汝真脸上摸了摸,没摸到什么东西,这才松开她,继续拿起笔。 叶汝真问起叶汝成昨晚的情形,“你和她……有没有……” “有。”叶汝成干脆利落地回答。 叶汝真的眼神有点复杂:“……” ……所以大央皇后成了她嫂嫂? ……或者说她哥成了大央皇后的男宠? 叶汝成很想敲妹妹一记爆栗子,好歹忍住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治好陛下,”叶汝真没有丝毫停顿,“杀了姜凤声。” 叶汝成微微吸了一口冷气:“你可知这两个皆是不可能完成的愿望?” “总要试试看。”叶汝真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总不能坐以待毙。” 叶汝成看着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妹妹不再是那个闯了祸要他善后的跳脱少女,她眼中的坚定简直是掷地有声。 “好。”叶汝成沉声道,“我和你一起。” 叶汝真微微诧异,她以为他像以往那样劝阻她。 “没有人能将他人的人生当作棋子。”叶汝成道,“不试上一试,怎么能甘心一世受控于人?” “好!”兄妹俩皆有些激动,两人自幼便有默契,抬手击掌,相视一笑。 风承熙一把抓过叶汝真的手,两只手紧紧捂住,戒备地看着叶汝成。 叶汝成臂上的伤还生疼,连忙离远一些:“好好好,你的,你的。” 风承熙这才满意了一些。 叶汝真问起朝中的情形,叶汝成告诉她,现在人人都知道风承熙已疯,且没有留下子嗣,现在朝中皆说这是天意要断绝风家的龙脉,按照那个在京城流转的传说,帝位将要回到姜家手中。 叶汝真毫不怀疑,消息扩散得这么快,绝对是姜凤声有意为之。 她皱眉问:“姜凤声到底想做什么?已经到了这一步,他完全可以取而代之,根本不需要什么皇嗣。” “因为他想做完人。”叶汝成道,“他若是此时取而代之,就算是说得再好听,也是篡位,他改得了起居郎的笔,堵不住天下人的嘴。南疆与北疆还有蜀中的军队会以勤王之名讨伐他。” 但有了皇嗣,他就可以将风承熙抹去,以摄政王的身份掌管天下,花上几年功/夫拔除反对他的人,直到朝野一心,全在他的掌控之下。 然后再接受新皇的禅让,上演几番推辞不受的戏码,然后名正言顺成为天下新主,青史留名,流芳百世。 叶汝真听完冷笑。 真要感谢他的虚伪。 好歹给他们留了一点时间。 “所以哥哥你们要小心,”叶汝真道,“千万不要怀上孩子。” 叶汝成脸上不自在地红了红:“你……你们也要小心。” 叶汝真心说风承熙现在心智就是个孩子,这事儿压根儿不用担心。 直到叶汝成离开后她才回过味来——她哥脸红什么?!不会昨晚就有可能怀上孩子吧?! 有什么东西飘落到她脚下,是风承熙随意涂抹的画。 叶汝真捡起来,忽然发现上面的每一道线条都是颤巍巍的,起伏不平。 风承熙还在涂,握笔的指尖微微颤抖,笔迹涂出来似锯齿一般。 “……风承熙?”叶汝真一颗心悬了起来,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冰冷。 她看着他的眼睛,声音发颤,“你是不是很疼?” 风承熙歪着头看着她,像是听不懂她的话。 叶汝真无限心酸,起身要去要命人送药来。 风承熙握住了她的手,轻轻一带。 叶汝真重心一个不稳,跌在他的膝上,连忙搂住他,稳住自己。 然后才发现两人的脸近到了危险的程度。 风承熙的眼睛低垂,眼睫长长一片,视线落在她的唇上,喉结滑动了一下,像是咽了一口口水。 叶汝真眼睛亮了一下,打开桌子下面的抽屉。 这里是风承熙收纳一些小玩意儿的地方,一盒眼熟的胭脂就放在里头。 叶汝真取出来,他的视线立即落在胭脂上,眼神里透出一丝困惑。 “还记得这个吗?”叶汝真把盒送到他的面前。 风承熙伸手接了过去,打开了盒子,胭脂浓郁的玫瑰甜香散弥开来。 叶汝真一阵激动,他记得! 他甚至还用指尖抹出一些,看着指尖那抹红出神。 叶汝真不敢打扰他,一心等他自己想起来。 他看看胭脂,再看看叶汝真,忽然抬手将指尖那抹胭脂涂到叶汝真唇上。 叶汝真快要哭了。 他记得,他真记得! “你——” 叶汝真才要开口,后脑勺便被风承熙扣住。 然后,一个泛着玫瑰香气的吻在唇齿间化开,带着蜜一般的清甜滋味。 风承熙的唇舌便是生平头一回采食花露的蝴蝶,轻轻地碰一碰,吮一口,尝出滋味了,便埋头深入,沉醉不醒。 叶汝真被吻得晕头转向,快喘不过气了,才想起推开他,喘息着想问正事:“你记得是不是?是不是都想起来了?有没有——” 风承熙不满地捏住她的下巴,再一次吻下去。 他的眸子漆黑,眼神依旧一片懵懂,还透着一点好奇,一点急躁。 “…………” 叶汝真算是看明白了。 感情他就记得这个!
第93章 淑妃 太后虽然铆足了劲待叶汝真好, 将最上等的东西全往叶淑妃的丽正殿塞,但叶淑妃本人一步也没有踏进过丽正殿。 净耗在明德殿里了。 受册封的第二日,叶世泽和谢芸娘入宫。 女儿只是入宫吃个酒席,结果就成了宫里的娘娘——这种事情叶氏夫妇二人怎么想怎么都觉得在做梦。 之前夫妇俩上一回入宫, 仅止步于御花园。 这一回踏进明德殿, 两人都有些紧张, 彼此搀扶着给对方打气。 叶汝真刚把风承熙哄好,风承熙总算没有对着两人吼。 “明德也在呐。”叶世泽看见熟人, 终于不那么紧张了,开始跟风承熙打招呼。 谢芸娘觉出不对:“真真, 郗公子这是怎么了?” 又问, “不是让我们来面圣吗?陛下在哪里?” “……”叶汝真,“你们行个礼吧,这就是陛下。” 叶世泽和谢芸娘僵住了:“…………!!!!!” 片刻后, 谢芸娘哭倒在了叶世泽怀里, “所以你不单是嫁给人家当小老婆,嫁的人还是个疯子?!这要是让你外祖母知道了, 非杀了我不可!” 叶汝真心说所以当务之急就不要让外祖母知道嘛。 白氏当初说了会随后上京,但到底是什么时候,谁也说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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