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花朵颜色又变了,宁缈脸色也跟着一变,伸手想去抓水里的花丛,身形却是一晃,没有站住,脚踢在了石板上,正好与一处相合。 轰隆隆,石板乍然开启,露出一个缝隙出来,宁缈脚下一空,随着水流掉了进去。 水流轰隆,石板很快又严丝合缝,带起来的泥沙掀起一阵浑浊的水浪,等平静下来后,什么也看不见了。 就像这里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除了不远处已经消掉了所有颜色的圣花。 湖边不远处,张云英还在无聊数着圣花的花瓣,等数到二十四瓣的时候,感觉一道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 张云英转头一看,发现顺安醒了,正静静的看着自己。 “小姐呢?” 张云英朝着湖边一指,这才发现湖边没有人影了。 心里一惊,连忙跑到湖边,哪里还有宁缈的影子。
湖底
外面人是什么样的反应,宁缈已经不知道了。 同第一次下坠不同,这一次时间短且迅速,只能觉察到自己跌落在一处,好在没有那么高,才不至于出了什么事情。 落在地上后,宁缈歇了半晌才算喘过气来。 周围一片黑暗,什么声音也没有,安静到让人心里发慌。 过了好一会儿,宁缈才算是适应了此处的光线。 按照常理,此处应当是湖底,如果不点灯,应当是什么都看不到的。 可适应了此处,才发现此处光线幽幽,很是柔和,只是比较暗淡,只能大致看的清楚周围的环境罢了。 宁缈站起身来,从湖水中掉下来,浑身都已经湿透了,衣服贴在身上很是难受,可此处既没有火可供烘烤,自然也没有什么衣服可供更换。 加上掉落下来后浑身跌的痛,宁缈不觉苦笑一声,自知很久没有这么狼狈过了。 将衣裙简单整理好,让自己更舒服一点,宁缈便站起来观察此处究竟是什么样的所在,看能不能找到出去的地方。 相比于此处,宁缈更愿意呆在湖上等顺安醒来。 可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一切便都不是自己能够做主的了,当务之急是看能不能找到可以重新回到湖面上的线索。 宁缈的面前是一堵石墙,石墙的边缘是台阶,总共九层,石阶上雕刻着龟样的花纹,水到了第三层便止住了,顶部悬挂着一颗夜明珠,此处的光亮也是由这个夜明珠照出来的。 墙壁上写了八个大字:幻海无边,情天有处 宁缈参不透这四个大字,只能盯着瞧了半天,也什么都瞧不出来,只有夜明珠的光亮映着八个大字,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此外这里什么都没有。 宁缈走上台阶,台阶既窄且陡,脚踏上去,一阵寒意从脚底直入心肺,让人浑身冰冷,也让人头脑从未有过的清醒。 走到第九层的时候,宁缈才发现,看似光滑的石壁,其实上面是画了一副星图的。 而这副星图落在宁缈的眼中,很是有些眼熟。 星图画的浅淡,想要看清只能站在最高层的台阶处,而想要看到完整的全貌又只能下了台阶去看。 宁缈慢慢将每一个细节看清楚了,然后下了台阶,朝后退到了一个能看到石壁全貌的地方。 可站到了这个位置,石壁看起来便又重新变的光滑平整,除了字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宁缈闭上眼睛,将自己之前看到的一点一滴的细节全部勾勒出来形成了一副星图。 似乎越发眼熟了。 睁开眼睛,将心中勾勒出来的星图落于石壁上,夜明珠悠悠的位于最上方悬挂着。 宁缈大骇,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副图看起来这么眼熟了。 夜明珠位于其上,正是北辰,紫微帝星。 荧惑守心,龙尾伏辰,枉矢蛇形,该有的,不该有的,都在其上。 新和公主曾经很喜欢带着宁缈在晴朗的夜里看星象,然后画下来,有时候,新和公主看着看着,就不知不觉的叹口气。 那时候宁缈还小,并不能够很理解,只是懵懂的问公主为什么这么忧愁。 彼时新和公主什么话都没有说,后来却将星象图一样一样的画了出来,教给了宁缈。 而现在,全部都展现在此处的石壁上。 冷汗自额头一点一点的滴落下来,宁缈只觉得惊骇且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 好容易定下了心神之后,宁缈重新站回了第九层石梯之上,仔细看着星图的排列位置和深浅不一的刻度。 似乎过了很久的时间,又似乎只是一个刹那间,星图没有变,夜明珠的光也没有变,宁缈手颤抖着落在了荧惑上。 “荧惑守心。” 喃喃的念出了这一句,宁缈闭上眼睛,沿着荧惑的纹路仔细的用力的描画着。 当落在星纹的最后一笔时,石壁动了。 轰隆隆的声音在此处尤为震慑。 石梯没有任何改变,石壁沿着一个方向发生了偏折,露出来平坦光滑的地面出来。 宁缈没有其他的选择,只有沿着所给的路往前走。 和前方相对,此处也仍然是九层石梯,不过很干燥,并没有什么水汽。 在宁缈踩到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心有所感回头去看,石壁已经又转回了原处。 心中涌出了一阵无力和绝望之感,然而一切不容宁缈选择,宁缈只能朝前走。 此处是一间很大的石室,里面置备了石桌,石椅,石炕,看着像是有人住着,可又一点气息也没有。 当然,对宁缈来说,她宁愿此处什么人也没有,此时,有人比没有人要更可怕。 不同于外壁只悬挂了一颗夜明珠,这间石室里每个角落都悬着硕大的夜明珠。 宁缈曾经在皇宫中看过番邦进贡的夜明珠,拳头大小,散发着幽幽光芒,听大长公主说,皇宫之中,总共不过三颗,皇帝有两颗,太后处有一颗。 像此处大大小小悬挂着的夜明珠算起来至少有十几颗,实在是让宁缈心中纳罕不已。 借着夜明珠的光芒四处看了看,确定了此处只是一个房间,其他什么都没有,让宁缈既有些失望,又松了一口气。 抚了抚手上的暗器,仍然不敢掉以轻心。 走到炕边,宁缈才发现此处还有古怪,原来还有一副不知道什么做成的帘子隔断了另一座石室的门,只是颜色与夜明珠相近,因而乍一眼看过去什么都没看出来。 宁缈向后退了几步,手放在暗器处,时刻准备危险的降临。 “有人吗?无意闯入,还请勿怪。” 喊了几声,除了空荡荡的回声,什么都没有。 鼓足勇气,掀开帘子,发现此处石室之外,原来是别有洞天。 同石室的冰冷不一样,此处触目全部都是温热的大红色,看起来就像是洞房的装饰。 红色纱制的帷幔垂挂落地,比前室还要大的夜明珠用红纱包裹住,让此处的光芒带着温暖和暧昧的色彩。 桌上用大红牡丹锦文缎铺着,上面放着白瓷茶盏。 百子床上也同样挂着红色床帐,上面铺好了床被,还洒满了红枣莲子之类的东西。 床边是梳妆台,梳妆上摆满了各色宝石珍珠做成的首饰,一个身穿大红色嫁衣的女子正对镜梳妆。 宁缈不妨此处有人,骇的连退了好几步,不觉蹭到了大红帷幕上,红纱顿时化成灰烬,纷纷飘散。
石像
大红色的碎屑纷纷扬扬的飘落,因为过于轻巧的重量,在这不大的房间里下了一场红色的雪。 “请问你是谁?” 宁缈手里紧握着匕首,问出来的声音带着颤抖。 对方没有任何的声音,只是一动不动的坐着,也没有回头去看究竟是谁来惊扰了这一方的安宁。 只有发上别着的长长的红纱垂落在地,纹丝不动。 宁缈眼睛有些酸涩,知道这人恐怕已经死去了。 慢慢的朝着对方踱步过去,手里的匕首快要将手心给划破。 然而什么痛也感觉不出来。 宁缈只能听到自己如鼓的心跳声,快速急切,大的能震破自己的耳朵。 要问现在宁缈最怕的是什么,应当就是这个人会突然的转过头来对她一笑。 当然,并没有。 借着昏惑的灯光,宁缈慢慢的走了过去,在侧面终于看到了大致的模样。 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白玉做成的石像。 这让宁缈放下心来,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更盼望对方是个活人还是死人了。 至少,这座石像不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恐惧感。 石像穿着繁复华丽的大红衣裙,衣裙由金线绣出了一对龙凤呈祥的图案,边缘金色的牡丹盛开,即使是在这样昏暗的湖底室内,也能看出来金丝耀眼,富贵华丽至极。 头上半别着红纱,像是成婚时候大红盖头一半被掀开的模样,将白玉的部分挡住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宁缈才没有发现对方并非真人。 石像正对着的梳妆台却是用上好的金丝檀木制成,旁边是黑水玉做成了梳妆匣,不是富贵已极,也难以拥有这些事物。 匣子半开,里面所装正尽是一些珍珠,猫眼儿,翡翠之类的珠宝玉石,粗粗一看,便知价值连城。 宁缈并没有去管这些珍奇宝物,唤作一般人,定然是被闪耀了眼睛。 等到真正走进,细细的看着石像的模样时候,宁缈吃惊的后退几步,跌倒在地上,继而又想到了什么,踉跄走到石像面前,脱口而出:“太/外祖母!” 石像正是新和公主的模样。 或者可以说,是新和公主大约十八岁左右的模样,虽然是雕刻,却是神采飞扬,顾盼生姿,美丽至极,和宁缈印象中的端庄典雅的公主完全不同。 宁缈有一次因缘际会看到过国公藏着的一副画像,虽然已经陈旧,却因为被保护的很好而看起来栩栩如生。 后来宁缈知道画像中的丽人正是自己祖母年少青春,还没有嫁给国公时候的模样。 也所以,当看到了这座石像的时候,宁缈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是曾经的新和公主。 可是公主的石像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看起来似乎已经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装扮也是新娘的模样。 此处也正是新婚洞房时候的模样。 宁缈心中大惑不解,跪倒在石像旁边,颤抖着双手触碰到了石像的脸,才发现,石像不知道是用的什么材料,触手温润,就像是真人的肌肤一般,即使是在这样的环境里,也是如此柔和。 浑身像是被抽去了力气一样,宁缈将头埋在石像的双膝上,或许是因为时间久远,穿着的大红嫁衣一点一点的破碎成塵,露出衣装下的妆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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