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玄渊的手艺极好,温怜摸了摸头顶所盘的发髻,十分欣喜,可再一细想,他一个男子为什么这么熟练? 顿时,她心里便不再那么舒服,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不太对劲。 她疑惑地看着他:“你这么熟练,肯定为不少姑娘也挽过发吧?” “自然不会。”贺玄渊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我只为你挽过。” 温怜不信,但也不打算追问。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出了闹市区,直到马车停下,温怜才意识到自己竟忘了下车。 温怜:“这是哪儿?” 贺玄渊淡淡一笑,伸出手:“出去看看吧。” 七夕佳节,龟兹的男女老少皆会在此处放灯,只不过这种灯并非河灯,而是升到空中的孔明灯。 温怜低头看了看他的手,婉拒:“多谢公子,我自己可以。” 贺玄渊不在意地收回手,“好。” 他率先下了车,为温怜掀起车帘,温怜看着外面漆黑一片,不免有些害怕。 温怜:“这里是哪里?” 贺玄渊:“你先探出头开看看。” 温怜探出身子,将信将疑地抬头,就在抬头的那一瞬间,她看呆了。 目之所及,漫天遍野的孔明灯在空中飘荡,淡蓝色的天空之下,与明亮的星星交相辉映。 “真漂亮!”温怜赞叹道。 她的眼睛透着欢喜,在淡淡的光之下波光流转,她看着天空,贺玄渊看着她。 你比它们更漂亮,贺玄渊在心里暗道。 “下车吧,我带来了孔明灯,我们也可以放灯。” 温怜雀跃:“好!” 她轻轻一跃,没想到脚一触地却一个栽头朝前摔去,贺玄渊似乎早有预料一般,十分及时妥帖地扶住她。 温怜吓了一跳,忘记了自己现在整个人趴在了贺玄渊的怀里,踩了踩柔软的地面,只顾着诧异:“竟是沙子。” 贺玄渊只敢浅浅地圈住她,享受着久违的拥抱,轻声道:“是沙子。”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贴在温怜的耳边,温怜头皮发麻,猛然间回过神来,一把推开了他。 温怜力气小,这一推对贺玄渊而言自然不在话下,但他心念一转,顺势后退几步,装作被她无情推开的模样。 一成的力,倒显出十成的效果。 温怜见状,不禁有些内疚。 明明他只是扶自己而已,她竟还这么用力推他,倒显得她恩将仇报。 “不、不好意思。”温怜小步走近他,内疚道:“我不该这么推你,我只是……” 黑暗隐藏了贺玄渊眼里得逞的笑意,他反而温声安慰她:“没关系,我明白。” 温怜:“……” 他明白,明白什么了? 忽地,温怜意识到他还从未自报过家门,看着他走向黑暗的背影,她追上前去。 “你还从未告诉过我你的名字呢,你叫什么?”
第105章 礼物 名字? 贺玄渊脚步一顿, 回头望向她,默然不语。 温怜愣住了,他的眼神有几分探究、几分失望, 还有几分温怜看不清的情绪, 她以为贺玄渊是因为她失忆忘了他的名字而伤心, 想了想心底生出几分愧疚。 她靠近了几分,似乎有些辩解之意:“我不是故意要忘了你的, 我只是……。” “没关系。”贺玄渊及时打断她的话,“或许你重新再认识我一次,反而会更好。” “阿渊。”贺玄渊定定地望着她,“你这么称呼我即可。” 阿渊……好亲昵的称呼, 温怜有些叫不出口,她和这个人也没有熟到能这么叫的地步。 可贺玄渊却不放过她,一双眼停留在温怜的脸上,一刻也不放开, 似乎她不这么叫, 他就绝不罢休。 沙漠夜里凉, 晚风吹得温怜有些冷,两人僵持了半晌,温怜实在是撑不住了, 顶着贺玄渊执着的眼神, 硬着头皮嗫嚅:“阿渊。” 即使声音细若蚊呐, 但贺玄渊满足了,他淡淡地一笑, “嗯。” 她此前, 可从未如此唤过他。 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称呼,可贺玄渊的浅笑和暧昧的回应, 却让温怜越发窘迫,不禁放慢脚步,落在他身后半步。 漫天的灯笼,装载的是漫天的希望。 温怜遥望着天空,有那么一瞬间,她心里忽地生出一丝熟悉感。 好像,在哪里见过这种场景。 贺玄渊见她没跟上,停下脚步等她,“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温怜收回视线,摇摇头:“没什么。” 贺玄渊凝望着她,顺着之前的目光看向天空,静默半晌后,而后走到温怜身边,“这里路况不好,我扶着你。” 温怜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搭上了他的手。 如果她再摔了,就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夏日燥热,但贺玄渊的手却泛着淡淡的寒意,与他刚刚炽热滚烫的身体截然不同,温怜心底生出一丝疑惑。 她轻轻地抓着他的手,贺玄渊也并未握紧,两人一举一动,无一不在礼仪之中。 一路静默无言,但却出奇地和谐。 “就在这里吧。”贺玄渊松开她的手,将手上拿着的灯递给她。 手上忽地一空,温怜蜷了蜷手指,顿了一顿后,接过了灯笼。 远远地,她瞧见其他的人都提笔在灯笼上写字,便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灯笼,“我们不写字吗?” 贺玄渊挑眉:“你想写什么?” 温怜随口一问,倒也不是真的想写什么,摇摇头:“没什么。” 若是有,那就是希望那个没见过的夫君再也不要回来打扰她。 虽然她也不至恶毒到咒人家非死不可,但温怜心想,如果这辈子都不见面就好了。 她打开灯笼,发现灯笼上早已写上了硕大几个字,她不禁小声念了起来。 “陌上花开。” 贺玄渊也打开了他手中的灯笼,浅笑着回应:“可缓缓归矣。”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他已经把国内一切的障碍扫平,再没有人可以伤害她,再没有人能够阻止他们在一起了。 现在,只待她归。 温怜好奇地将自己的灯笼和他的放在一起,不禁疑道:“这不是吴越王因为发妻吴王妃总回娘家,难解相思之情所写的吗?为什么会写在这上面?” 贺玄渊看着她,淡淡道:“或许,还有人也在等着他的发妻回家。” 说完,他便取出火折子点燃灯罩之下的小方烛,缓缓升腾的热气将薄纸灯罩鼓起来,那几个凝厚有力的几个大字,便越发显眼了。 微弱的烛光在晚风下摇摇曳曳,照得贺玄渊的脸忽暗忽明,两只半人高的天灯一前一后升到空中,他伸手扶住了他们。 他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枚小暗扣,将两只灯笼扣在了一起,而后手上向上一托,注视着两盏小灯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眼里,是温怜从未见过的虔诚。 温怜不由再次望向那两盏灯,那几个字在风中飘逸,忽然之间,她的眼睛无声地睁大,竟觉得那几个字十分眼熟,脑子里猛地窜出几个一闪而过的碎片。 “爹爹,我能不能不写啊,这些弯弯曲曲的汉字我都不认识……” “呜呜呜,太子表哥,今天徐夫子又打我的手心,他还罚我抄书,你能不能帮帮我……” 那些模糊到什么都看不清的的画面,像一瓢瓢冰水冲刷着她的脑袋,激得她浑身颤栗。 “唔……”温怜难受地捂着头,脸色发白。 贺玄渊脸色一变,握住她的手:“怎么了?” 那股突如其来的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温怜缓了一阵,连唇色都淡了几分,勉强道:“我没事,就是刚刚……” 刚刚有几个模糊的片段闪过,但是她如今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大概是有些冷吧。”温怜随便找了一个原因应付。 贺玄渊却不疑有他,向她伸出手:“这里风大,现在就回去吧。” 回去之时,贺玄渊特意避开了闹市区,一路倒还算通畅,气氛也不似来时那么僵硬。 临到王城大门,马车停在了一颗大树的阴影之下。 昏黄的光线下,温怜准备脱下刚刚上车时贺玄渊为她披上的披肩,才一抬手,便被贺玄渊给按住了。 贺玄渊:“先别脱,回去你还得走一段路。” 他的手心微凉,温怜不自在地抽出手,垂眸小声道:“可我该怎么还给你?” 贺玄渊莞尔一笑,“你想什么时候还,就什么时候还。” 话虽这么说,他却紧接着道:“明日有空吗?” “龟兹本就是各国贸易的中心,来自四面八方奇珍异宝皆汇聚于此,我知道一处极为热闹的集市,不仅商品琳琅满目,连卖家也是卧虎藏龙,我听闻甚至还有人淘到了随侯珠。” 随侯珠乃是春秋时期与和氏璧并称“春秋二宝”的宝物。 温怜被他带得偏了,一脸不可思议:“不可能吧?这东西早就遗失了上千年。” 见人上了心,贺玄渊勾起嘴角:“谁知道呢?不妨明日趁着你来还衣服,我带你去那边游一游?” 温怜生性爱热闹、爱自由,贺玄渊所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精准地踩到了她的心上。 她,心动了。 “好。”温怜按住怦怦跳的心,“那我们明日再见!” 看着她眼里的笑意,贺玄渊也不自觉笑了,他已经、已经很久没见过温怜如此开心了。 此刻的他,竟然自心底生出一缕窃喜。 温怜选择遗忘,但对他而言,这就是他和温怜的新生。 他一定会让她再爱上他的! 但前提是,不会有人来捣乱。 “别告诉别人今天晚上你和我待在一起。”他静静地看着她,这样他才有机会等温怜重新喜欢上他。 晚风吹起她的长发,贺玄渊想为她撩开,可手指才微微一动,他就硬生生按捺住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不急,慢慢来,感情这种事情就是要细水流长。 温怜疑惑:“为什么?” 为什么不能告诉尔雅她们? 碎发落在了嘴角,贺玄渊终于是按捺不住了,他还是伸手为温怜拢了拢头发,在温怜还未反应过来时,又及时地收回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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