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喝了酒的人更是疯狂,没了理性的控制,他们朝宿傩接近,从口中吐出的话是平日所不敢想,为首的是加茂家的一位,简直就像是被控制了心神。 宿傩盯着他看,到天皇与几位重臣几乎跪下,请求他的宽宥,宿傩没搭理他们。 无事发生,至少在他准备离开前。 城中起火了,那火焰蔓之天边是一瞬的事,人群慌乱,要作鸟兽散,宿傩懒得看热闹,要回去,余光中便是一团火焰,于这植被繁茂之处轰然。 尖叫声响彻。 不是一般的火,城中是红光,此处是绿色的,幽幽然带着冷意,席卷速度之快,令一个个膝盖撞到了地上。 哀嚎与乞求都奔着宿傩而来,恐惧漂浮。 “是这么回事啊……”两面宿傩揣着袖子,喃喃道:“那家伙……” 他将人群逡巡,见芦屋道满位于一边垂头,此刻微微抬眼同他对上视线。
第19章 别卷·壹 随性而已,诅咒之王向来如此。他拥有这世上最强大的力量,因而没有什么想要得到的,也不害怕失去,虽说是随自己心意,起因是来自他人吧。若这城中火烧得大起来,医师必然是不可缺的,那么又得多久才能离开这里,宿傩或许也曾想过此事。 他宛若神明,于惊呼人群中穿过,白色的雪下落,封冻一切,宿傩的衣袖摇晃,任人膜拜。贴在地面上的额头重重敲击,口中呢喃与欢呼则是在歌颂这世上的独一无二,宿傩心情愉悦,可以说是飘飘然地回到那临时的住处。 他说不上喜爱奢侈的玩意儿,但到底哪儿都没有自己的地方好,若不是考虑到人要在夜晚安睡,今晚他恐怕就会离开。 ——房间里空无一人。 诺大的建筑里,找不到她的身影,应当是临时去了哪里,被子却迭得整齐,若不是一丝气息,就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 两面宿傩并未询问,里梅倒是开了口:“她是走了吗?” 她向来不懂礼貌得样子,可不告而别这件事,却是未曾有过的。 有一瞬间的动摇,哪怕面对死也想着如何去征服,没有任何声音能在心中吶喊起来,面对着这空荡荡、黑黢黢的房间,两面宿傩的手臂静静地垂落着。 “去附近找找。”他说:“这片树林里有什么草药?” 经常来报道的野猫,想必也不会离开这片区域,有一天不再见到,想着是否不会再来,许许多多个日夜都未曾再见,但在见到尸体前,总认为对方还会回来。 难得做些事,事后,也即如今想来,根本和她毫无关系。 听到有人说“是宿傩大人拯救了这平安京的人们”,她难道会为此说些什么,是感谢他减少了她可能要完成的事,还是会讲些令人舒心的话?完全不会,光是想就知道,她的心思从来都不在这上面,可她至少要出现在他能看到的地方,而不是和现在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见人影。”里梅道:“问了其他人,说没见到她,可能是并没见着她出,,不过看到了别家的人。” 里梅说出那人的名字,宿傩哼了一声:迈出脚步。 “宿傩大人,您是要去哪儿?”里梅问着,已然追随。 “知道真相的家伙那里。” 宁愿自己被吞噬,这个世界上不应该存在这种蠢货。 一道暗影晃过,芦屋道满倚在榻边,由于想事过于入神,一瞬后才意识到来者。 是了,灾祸自然能随时收敛住气息,从前不过是没有这般做。 “我没打算出第二次手。” “您是说……”芦屋道满低垂了眼睛。 这时自然是装傻为好。 “让我听听你要用什么还礼。”两面宿傩不和他扯其他,开口:“我给你机会,就这一次。他人在哪里?” 声音不大,在屋中连一丝烛火都没掀起。面对着这笃定的话语,在这一刻,芦屋道满却感到了毛骨悚然。 一次失败的计划,彻彻底底的,芦屋道满闭口不言,因而羂索一无所知。 在黑暗而安全的地下室里找到星来时,她正发着低烧,侍奉她的侍女见到宿傩的长影,默默地退了下去。 说来还是第一次见她的病容,宿傩将她抱起,里梅凑了脑袋来。 “看来是太虚弱了,”他说,“她这些天消耗了太多。” 宿傩眯起眼睛,大步就走,里梅连忙跟上。楼梯边是撑着墙壁的青年,他一言不发,在宿傩走后滑到了地上。 平安京还在余火中,好在今夜风不大,从路边拉来的咒灵纵使在空中飞跑,也未掀起太多波澜。里梅静站在宿傩身旁,见他怀中的人宛若婴孩,闭着眼睛下意识吮吸。 ……那可是这世上最珍贵的血啊,里梅愤愤想道,给我放尊重吃!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也是因为你那时给我了血,我才能封印你。”星来说。 宿傩咬着吸管,管口最上的黑珍珠滑回了褐色的液体了,他的表情说不上好看,但也不能说是难看。 “啊啊,”他握着杯子,“我唯一一次大发善心被拿来利用。所以说,还是得作恶才行。” FIN.
第20章 别卷·贰 除了研究,没有什么被星来重视,自己感兴趣就去找他,平时不去她也不会叽叽喳喳。在大多数时间,两面宿傩对此都不抱有任何意见,但在偶尔一个瞬间,他会感到不快。 他不介意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人对他是怎样的态度,连想都不会去想,但他的女人竟然会在他不在的时候将他忘记,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好意思,”星来望着眼前的人,“请问你是来找我看过诊的人吗?” 里梅在旁边,颇有几分胆战心惊。万分之一的可能,星来是装失忆,但更大概率是她的实现出现了什么情况。 “里梅。” “是,宿傩大人。” 不用多说,里梅立刻知道宿傩大人的意思,她开始对星来的实验物品进行搜查。 瓶瓶罐罐摊了一屋子,走路都难,星来稍微有些慌张,摆着手说:“里梅,你这是要做什么?” 里梅停住了。 宿傩眯起了眼睛。 “你记得我吗?”里梅问。 “嗯,”星来看里梅手上的管子稍微放下,于是往前走,“你不是来医馆找过我?” “那之后呢?”里梅问。 “之后——”星来一伸手要将试管拿回来,里梅已背过身去。 她要再使出一招猴子偷桃,身体忽然浮到了空中。 “啊啊,不要乱动!”星来朝里梅伸出了手。 里梅回过身来,对宿傩点了下头。 “等——”星来大喊,整个人已飞出了屋子。 咒术全盛,咒灵肆意妄为的时代,五条死去,其他咒术师不敌,宿傩找回了自己的身体,千年前的世界再一次到来。 高高的城楼上是星来的实验室,无论是哪方赢,想必她都最多一声叹息,这番态度令她成为独立的自己,叫宿傩颇为欣赏,但在这一刻,她将自己完全忘记的时刻,他只想将她咀嚼后吞下。 ——宿傩也这么做了。 从高空飞跃而下,星来难得在平常就和螃蟹一样趴在他身上。 “怕了?”他说。 “怕。”她说。 这回答叫宿傩扬起眉头,忽然就起了更多兴致。 摩天轮,是当代游乐场里颇受人欢迎的地方。 两面宿傩一出现,众人仿若见到真神般,纷纷匍匐离开,只为保住小命。 星来看着逃散开的人,说:“你莫不是大恶存在?” “是又如何。”宿傩道:“你想杀了我吗?” 星来想了想:“还没有。” 宿傩勾起嘴角:“那就是有朝一日说不定会这么做了。” 星来沉思了一瞬,道:“我没法完全否认。” 她意外坦诚。若是在她第一次对他下手前就这么问了,不知她会不会说出同样的话。 想必,是会的。 只是严厉的惩罚派不上用途,只有针对她的,才有些用。 “这是什么…….”星来坐在椅子正中。 她不往左看,不忘右看,只看着在她对面的两面宿傩。 摩天轮完全能承住几个宿傩,但他力气颇大,稍微一动,故意弄得封闭小空间摇摇晃晃,每次一晃,星来就和兔子一样抖一下。 时间很多,他还有非常多的闲心将她戏弄。 “我不想在这里。”星来说:“我要下去。” “你下不去。”宿傩说:“一圈一个小时,慢慢等着吧。” 星来不说话了,眼睛垂下又抬起,默默看着宿傩。 几双眼睛都盯着她,宿傩微微眯起:“怎么,想说什么。” “我在想,”星来道,“你是谁?” 宿傩扬起眉头。 “我记得里梅,所以你是他的……上峰?” 宿傩没说话。 “你认识我,里梅也认识我,你是恶,但不是什么人都杀的那种恶,还带我出来,所以……”星来没说完。 “所以?” “所以,你在囚禁我。” “哈!”宿傩大笑一声。 “什么,不是啊。”星来说:“既然这样,你放我离开这里。” “自便。”宿傩摊开一只手,朝向外面。 星来犹豫了一下,挪到座位旁,往外看去。她害怕高的地方,不是那么怕,不会面色铁青,但总觉得自己要坠落下去,所以这是怕,哪怕掉下去后不会有任何后果,依旧如此。 “我不下。”她说:“一个小时,我等。” 她开始端坐。 然而,星来保持专注时,通常只有做实验的时候,面对早就习惯了打坐发呆的宿傩,她在无事时的专注力,根本不到十分之一。 五分钟就漫长得像是一个小时了。 “我们一起走吧。”她说。 两面宿傩实在想不明白,她怎么能露出这种白痴一样但又显得格外坦然的表情。 就算失去了记忆,还是透露出一种不怕死的气质。 “好。”宿傩说。 星来眼睛亮了亮。 “除非你想起我是谁。”宿傩又说。 “我知道。”星来说,在宿傩凝视她的目光中开口:“我是你很重要的存在。” 一只手转瞬扼住了星来的喉咙:“想死可以直说。” 星来整个人被按在摩天轮的墙上,这一冲击弄得蘑菇形状的小屋剧烈摇晃。她抬起一只手,落在宿傩的手背上。 哪怕恢复了真身,星来最多是一个身形格外高挑的女性,对宿傩而言依旧小巧得不象话,哪怕她拥有特殊的能力也是如此,而战斗力若平日不发挥出来,就和没有一样。 可是宿傩还是没想到,自己已经来到了她的一句话就能让他失去了杀意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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