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巫行云不打断他,赵南亢奋地舔舔唇继续吐槽:“就拿李依一来说, 能随随便便拿个一百来万出来搞事,你说说她一年得挣多少。我可听说了, 她经纪公司没少干这档子事。去年得奖的那古装剧,也不知道弄了什么招,拍着拍着女一号居然换成她了,啧啧。” 赵南话里提到的古装电视剧《巾帼红颜》经历的换角风波,巫行运也略有耳闻。当时女一号定下的是热门演员文舒宁,饰演文武双全的女将军;而女二则是李依一,扮演将军的闺蜜。 正式开拍后一个月,突然传出文舒宁与剧组“创作理念”有冲突,加上艺人身体不适,便主动退出了拍摄;女将军则换成李依一出演女主,通稿一水流的“临危救场”。 某次巫行运和《巾帼红颜》的武指同行吃饭,对方酒后嘴上没了把,对他说换角的事情大有猫腻——大意是李依一和她背靠的经纪公司耍了点手段,导致文舒宁被迫退组。 所以这回李依一主动找上门来,巫行运也不是很意外。 “有钱拿就行,你管那么多干嘛。”他对李依一的人品丝毫不感兴趣,只是短暂的利益关系而已:“这事我有自己的盘算。” 赵南混是混,但不意味着他没脑子。跟着巫行运多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家这大哥是个锱铢必较、爱护短的性子。这一回同意与李依一联手,除了有钱拿之外,最重要的是能给兰懿添堵。 “我昨天去看四根了。医生说他掉下来正巧伤到脊髓神经,90%的可能这辈子就只能瘫在轮椅上。现在医药费是够,但四根以后的日子咋办?做兄弟的也不可能守着他过一辈...” “够了。”巫行运突然提高了音量,赵南瞬间感觉背后凉飕飕的,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我当时交代你给兄弟们买保险,你他妈的倒是先拿去赌、嫖!事情都发生了再去补有个屁用?!” “我、我......我寻思着剧组都会给买的嘛,就不着急弄。谁知道四根这小子,大白天喝醉了还跑来上工......” 他小声叨咕,瞅着对方铁青的脸色不情不愿的闭上嘴,心中并不服气。四根是巫行云从老家带出来的小年轻,也是他们十来个道具团队里的老幺。 平日里干活倒也勤恳,就是好酒,没活的时候就喝得醉醺醺的。上个月,轮到四根休息的日子,这小子中午就和朋友开整了八两白酒。 偏偏那天片场临时缺人,巫行运便叫四根回来帮忙,这一帮反倒出了大事。 巫行运对黎无疆的说辞里,有真有假——四根在高处摆道具不小心失足掉下来,受了伤是真;但是所谓剧组、制片不肯支付医药费为假。 按相关规定,剧组的出品方在开拍前就要为工作人员购买保险,保障Staff们在拍摄过程中的人身健康,即使是出了事故,也有保险公司进行理赔。 兰懿作为资深的制片人,这一手续自然是办妥了的。但在了解到四根是私下饮酒醉又出工,完全是自己的过失导致事故发生后便不同意的为他申办保险理赔,因为这涉嫌骗保。 一旦被保险公司揭发,不仅是违法行为,更会影响电影和制片公司的声誉,得不偿失。 出于人道主义,兰懿代表剧组送了伤者五万元医疗费。巫行运找了兰懿很多次,对方也不肯松口。在巫看来,组里当时知道四根喝醉了的人也只有导演、几个副导演和制片方,只要大家口径一致、守口如瓶,保险公司根本不会发现端倪。 可无论自己怎么求对方,兰懿始终都没点头。 假如保险公司正常理赔,四根至少能有一百多万的补偿,对后续生活也算有了份保障;但剧组这条路已经堵死,巫行运只好将法子转到个人商业保险赔偿。 他有个习惯,就是定期为手下的兄弟们买人身保险。干道具这行,虽然不像武指和爆破行当那般危险,但同行不幸出了意外的事儿没少发生,所以巫行运交代副手赵南尽快把大家伙的保险买好,过后也抛在脑后没有过问。 就这节骨眼上,四根被医院下了判决——截瘫。他上头只有七十岁老母亲,还是巫行运的婶娘,家里只有四根一个壮丁能挣些钱。 眼看要东窗事发了,赵南才硬着头皮承认,保险的钱他暂时挪作他用,根本没有按时间购买保险。巫行运大怒,劈头盖脑先揍了他一顿,满脑子都是四根躺在病床上痛苦□□和兰懿坐在办公桌后冷漠的神情。 赵南自知理亏,先掏了十五万私房钱当补偿。这钱也只够医疗费,出院后瘫痪病人既要看护、又得康复,以后还得生存、孝养老人,钱从哪儿来? 李依一的提议算是解了巫行运的燃眉之急,几乎是当场就应了下来。对方承诺事成后打给他一百万,除了分给赵南外,巫行运打算全部补偿给四根,也当做给自己一个交代。 而且......不久前兰懿气急败坏的丧家犬模样,让巫行运心情大好。 “巫哥?”细细的女声从楼梯上方传来。巫行云冲赵南使个眼色,后者会意地站到门口把风。 “我在这。” 李依一走近他,用手嫌恶的扇了扇,空气里残留的烟味让她有些恶心:“你怎么也来医院了?计划里没有这一步呀。” 巫行运咬着烟不耐烦地回答:“我听说新传来人了,就提前把视频弄给兰懿看,否则新传先跟剧组达成什么交易的话,功夫不就白费了?” “噢...”巫行运的理由也算有道理,李依一哑然。她回想起向蕾的话,又试探地问道:“你和新传公司有来往?” “有过几次合作吧,怎么?” “没什么,顺口问问。”李依一咬了咬下唇,将惊疑先按下不表:“兰懿看了视频怎么说?” “还能有什么反应,气冲冲地要找新传算账。”巫行运笑着,一口黄牙在半暗不明的灯光下尤为明显:“所以你别在这浪费时间,去做你该干的事。” 李依一大喜过望,连最厌恶的烟味此刻也不觉得难受了:“那我先走,改天请巫哥吃饭。” “等等,”巫行云打断对方上楼梯的步伐,直截了当的说道:“饭吃不吃无所谓,你答应过的东西要到位。李小姐,你知道我的脾气,光脚可不怕穿鞋的。” 李依一感受到两股灼灼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她强忍住内心的嫌恶,勉强笑了笑娇声道:“巫哥说的什么话,你觉得凭我和公司的实力,会赖账吗?” “最好不会。” ----- 落地灯柔柔洒出橘黄的亮,是客厅里唯一的光线。卧室深处持续的水声,传进佟雅的耳朵里暗暗发痒。 她的情绪彻底安定下来。将茶几上好几团湿了的纸巾扔进垃圾桶,她开始悄悄打量这间位于京城市中心的豪华公寓。 入眼可见的地方几乎没有多余的家具,黑白冷色系的色调昭示了主人追求极简的装修风格;家中也不见绿植,只有日常生活的轻微痕迹说明这不是样板间,真的有人居住。 令佟雅离不开眼球的,则是客厅的壁炉。电子屏模拟出极为逼真的柴火燃烧效果,火焰仿佛有了灵魂似的在火舌上起舞。她出神的看着,瞳孔里红光明灭。 摆在壁炉上,是一组组照片。佟雅心知窥探她人隐私是不好的行为,但视线还是忍不住黏了过去。 几乎都是素霓生一个人的生活照——在埃菲尔铁塔下喝咖啡、在自由女神像前俗套的比了个V、学新加坡地标鱼尾狮喷水的搞怪模仿。 她一一端详,眼里溢出羡慕的光。对方的生活,是佟雅在梦里也不敢想象的奢侈和光鲜。 突然,穿着晚礼服的素霓生挎着一位男士的照片撞入她的眼帘。男士西装革履、文质彬彬,即便是略模糊的像素也难掩对方的帅气。 佟雅拿起相框仔细端详,发现右下角有一行漂亮的钢笔字: [2019年冬大都会慈善晚宴与师弟合影留念。] 师弟...?佟雅抿了抿唇。她翻遍了对方的推特和Ins,没有看见过这位“师弟”出现在素霓生的社交平台里。 但二人朝着镜头那开怀的笑容和亲密的肢体语言,关系绝对极密切。 水声骤然停住了。佟雅被惊醒般小心地将相框归位,坐回沙发上;迅速掏出小镜子确认下状态,胡乱地扒了扒散着的长发。 又想起什么似的,她解开了衬衫的第二颗纽扣,露出了形状分明纤细的锁骨。 素霓生擦着头发走出来,就看到对方眼巴巴的瞅着自己,满脸的表达欲。 “想说了?” 佟雅重重的点了点头。 “说吧。” 素霓生随手把毛巾搭在沙发上,给对方重新续上杯热水,坐在对面耐心等待着。 佟雅做了个深呼吸,试图平静的把今晚发生的事情说出来;但说到激愤害怕处,声音仍不可避免的颤抖着。 素霓生面沉如水,耐心地聆听着,时不时出声询问一些细节。 佟雅摸不清对方的情绪,现下的环境和氛围却让自己倍感安心。她忍不住将之前陪同施经理出席各种宴会、会见客户时遭遇到的职场性骚扰都一吐为快,等到佟雅回过神时,才惊觉她一个人居然连续说了二十来分钟。 “......素总,我说完了。”佟雅惴惴不安地低下头,暗恼自己过于莽撞。她的工作内容大多数都是见客社交,虽然没有做什么不耻的交易和勾当,但别人打量佟雅的目光总是带着些探究和异样。 等了半晌,也不见素霓生的动静。她大着胆子看去,却发现对方正专注的看着手机,似乎不打算表态。 佟雅大失所望,如坠冰窟。也是,自己怎么会对这些“社会精英阶层”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她们十指不沾阳春水,口中除了名就是利,又怎么会理解和在意蝼蚁们的想法? 也许素霓生救她那回,也只是担心自己的自杀行为会给公司带来麻烦、非议,她凭什么做痴心妄想、以为素霓生是特别的大梦? 佟雅难堪地抓过包,低低说了声:“打扰了”便起身要走。 “你用辣椒水喷的人,是东环房地产公司的小开,楚晟。”素霓生对上佟雅讶异的眼眸,晃了晃手机: “问了些人,确认了身份。别误会,你今晚干得漂亮。” 意想不到的赞扬,逐渐让佟雅的心脏加快跳动起来,屁股也像被粘了胶水般黏在沙发上。 素霓生大咧咧的坐到她身边,扬了扬好看的剑眉:“换成是我,他下面那玩意就别想要了。佟雅,你一点错都没有,楚晟的行为已经涉嫌□□,最轻也是个强制猥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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