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懿似乎有所松动,睨了他一眼:“是吗?但我怎么从李依一那听说,你们公司轻轻松松就能摆平啊?” “......”莫启东差点挂不住笑容,心中暗骂李依一猪队友,遂改口道:“害,她啊说的是我们公司的实力,我说的是前期努力,这两方面不冲突。” “你们跟新传和薛真有什么深仇大恨?”兰懿冷不丁的反问道。 这一下倒把莫启东问住了。非要刨根问底的话,自然是无私人方面的过节恩怨。 “在圈子里问这个有意义吗?”莫启东用成年人教育不懂事孩童般的口吻,理所应当的回答: “女演员之间天然的竞争关系,一条裙子、一张海报上的排序都能撕到鸡飞狗跳,更别说出演同一部电影。影评人会较真、观众会比较,市场也会毫不留情的优胜略汰。我以为,以兰制片的资历是不会问出这么幼稚问题的。” “毕竟,当初您怎么拿到第一部 电影制片权的事迹,在业内赫赫有名。” 兰懿抚摸保温杯的手指一滞,直勾勾眼神射向莫启东。 “您别生气,我这话不是在讥讽。相反的,我很佩服兰制片您当时的魄力。” 莫启东的崇拜不似作伪,那股从瞳孔中能渗出来对权势、金钱的恶臭,她再熟悉不过。 因为从前的自己,在别人眼里,大概与看现在的莫启东无异。 兰懿顿感一阵无力。好像又陷入自我否定的怪圈,无论现在的自己取得什么成绩,众人在提起兰懿的名字时,总是逃不过当年的那场毁誉参半的争议。 对方转眼即逝的虚弱,莫启东准确察觉到了。他亢奋的舔了舔唇,把持谈判主动权的亢奋总使人热血沸腾。 他就知道,兰懿的疮疤就是她监制的第一部 电影。具体的内情除了当事人之外谁都不敢说百分之百了解,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兰懿从师傅手上撬了电影资源、挖走人脉,闹得沸沸扬扬,最后以师傅含恨离开制片行业告终。 都是握过刀尖的同类人,谈什么礼仪道德的,不觉得很可笑吗? “...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莫启东伸出一个手指:“我要的很简单,让李依一成为绝对的主角。配角的戏当然可以有,但篇幅和戏份需要经过我们同意。” “我能保证,公司会尽最大的努力消除舆论影响,积极配合剧组的公关手段。” 恶狼终暴獠牙。莫启东背后的经纪公司十分看重《致胜》后劲,拳击运动在国内的声势日趋浩大,其暴力美学是无论男女都会被吸引的爆点,加上体育总局宣布明年重启中国拳击手联赛,电影的题材也能借着这股东风吃红利。 好不容易谈下《致胜》的资源,开机没多久莫启东就发现,薛真肯定会成为李依一发展路上的阻碍——同一个镜头里,二人的演技和戏剧张力可谓是极与极的对比;导演虽没有直说,但眼神里的担忧和频频喊cut也能说明他的想法。 兰懿话到嘴边,欲言又止,良久才开口:“你说的倒是轻松。我这头答应了,那边就得罪了新传。” 莫启东就怕对方不提这茬,立刻抛出计划:“眼下正有个好机会。我打听到道具组巫组长手里有份现场视频,就在石头滚下来前几分钟,新传的工作人员在山顶短暂出现过。” “哦?只是出现过,又没有确凿证据说那人动手了。” “但不妨碍把它归到新传和薛真的头上。”莫启东觉着兰懿简直孺子不可教,非要他把话给挑明了:“调查组来了之后把视频一交,再统一一下口径,后面的自然迎刃而解。” “你的意思就是无论是不是新传干的,都得是它的锅?”兰懿恍然大悟般提高音量。 “谁在乎真相?大家只需要一个答案。” 莫启东气定神闲,谈话如他预料般顺利发展,只等猎物上套。 “是这样吗。”真正的猎人举起了猎枪,眼神勾出残忍的狩猎欲望:“不过经过这几天调查,我倒有个惊人的发现。” “我从巫行运那儿得知,是剧组里的某位演员买通了他,联合起来惹是生非呢?” “是不是你们啊,小莫?” 棋局瞬间逆转。 脆弱无助的表情像是从没在兰懿脸上出现过般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稳操胜券的镇定。 莫启东心头泛起焦躁与疑虑,颈间的领带有了生命似的渐渐缩紧,在极短暂的十几秒钟里,恐怖的窒息感汹涌扑来。 他喉头发紧,只能发出不成整的“嗬嗬”干笑声:“兰制片,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兰懿柳眉倒挂,厉声喝道:“我没这功夫开玩笑。就算你今天不来,组里也打算在调查组面前把巫行运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交出去!” 言毕仍愤愤不平的捶了下沙发:“就凭他,还想吃两家饭,也不看有没有这个命!” 莫启东浑身一哆嗦,急声问道:“什么两家饭?!” “哼,还不是看我找人查出点端倪,巫行运自己坐不住了,主动找到我坦白石头是他的手笔,但是是因为组里有人出钱领头。我要是能原谅他这一次、不追究责任,巫行运愿意反过来指证罪魁祸首。” 兰懿冷笑嗤道:“我凭什么答应叛徒的条件?我只需要把他推出去扛锅,后续如何他们之间自会狗咬狗。” 莫启东心头直颤,脚底手心都是细汗。万幸他有先见之明及时赶来探了底,否则他根本没自信巫行云不会反手卖掉自己。 他眼珠滴溜溜的转,突然想到一招以退为进:“兰姐,其实有件事我得向你坦白。” “收买巫行运的人,该不会是你吧?”兰懿似笑非笑的问道。 “不、不,当然不是。”莫启东连连摆手,挂上愧疚沉重的深情低声道:“巫行运有来找过我,问我有没有想法整整你。” “整我?” “嗯。我当时也觉得好奇,就问他为什么对你不满。巫行运说他团队里有个小年轻,干活受了严重的工伤,但你却不让报工伤保险,他心里对你有气。” 兰懿脸色随着对方的话渐渐惨白,诧异得瞳孔微震。 她终于明白,巫行运因为什么选择背刺自己和剧组。 向蕾明确告诉她巫行运有问题,兰懿还义正言辞的反驳过和巫合作多年,信赖有加。虽心中隐隐有预感,最近两人因四根受伤报销保险的事情有过几次争执,但她觉着一旦开了这个口,以后规矩就得乱了,况且四根还有其他保险可以理赔,不必抓着这一份不放。 可莫启东的话,彻底揭开薄纱,露出难堪的真相。 “我们可没有同意巫行运的提议。但我得向你认错,应该第一时间把他的小动作告诉你,不然也不会到现在这个局面。”莫启东状似真诚的低头道歉。 假话容易穿帮,半真半假最难分辨。 “至于他有没有找上其他人,这就不清楚了......” 猜疑的种子一旦撒下,假以时日会长成参天大树,将人心藏在阴影里互相猜忌。 兰懿未再言语,反而走到窗前,看不清她的表情。许久,她才开口说道:“就算他找了其他人,我很难找到确凿的证据。还是把巫行运交出去最稳妥。” 莫启东一听这话坐不住了,情急之下提高音量:“如果我有办法让他承认呢?” “你有什么办法?”兰懿回头,探究的眼神直直刺来。 前一句话刚落,莫启东就想给自己一大嘴巴子,情急之下居然出了个馊主意把自己套进去。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巫行运对我应该没什么戒心,我找个机会试探试探他,让他亲口承认事儿是他动的手。” “如果巫行运不承认他说过的话呢?” “这个我来想办法。” 瞥见莫启东眼里一闪而过的阴狠,兰懿抬了抬下巴,一锤定音:“你要是能把证据弄来,要求我都答应了。” ----- 哗啦——哗啦—— 空气里是浓烈的消毒水气味。能容纳七、八个人同时竞速的泳道,此刻只有两只光洁的手臂起起伏伏划拨池水。 [阿生,我要做,就要做行业里最顶尖的经纪人。] 喝到整张脸涨得红彤彤的女孩,不顾大排档其他食客们的打量一轮,眼里的光亮得惊人。 [阿生,我谁都不相信,唯独相信你。] 女孩高高扎起的马尾,发尾尖轻轻扫过脖颈时残留的酥麻悸动;载着电动车后座上的她,穿过京城的炎夏和深秋。 [阿生,我从来没想过是你...] 尖叫,撕心裂肺的恸哭,碎了一地的玻璃喳,和看见陌生人般冷漠的眼神。 泳池里的人影渐渐慢了下来,像一蓑孤舟,无助地飘零在浩瀚大海中央。 双臂越发沉重,水争先恐后淹没吞噬着她。倒灌进口中、鼻腔的窒息,与心中的沉重相比毫无胜算。 复仇的美妙只短暂持续了片刻,仍不够弥补胸膛里无尽遗憾与空虚。 她要做更多、更多。 廉星河一进到馆内,就看到令他心惊胆战的一幕:“师姐!” 像是被怒吼惊醒,素霓生登时睁眼,止住了下沉的身体,慢吞吞的上了岸。 廉星河沉着脸递过毛巾,冷冰冰地说道:“你要想死,就找我看不见的地方死去。” 素霓生也不生气,反而嬉皮笑脸的哄道:“我怎么舍得离亲爱的师弟而去呢?”见对方脸色仍旧难看,她收起玩笑:“我没事,你别怕。” “我怕什么,你想死我不拦着。”廉星河绷直的后颈软了下来,嘴上依然犟着。 “好啦好啦。”素霓生半拖半拽着人到吧台,摁着坐下:“朋友新开的俱乐部,泳池还没有对外营业,所以委屈你喝喝我调的酒咯。” 说着话的功夫,一杯简易的金汤力送到廉星河面前。他一口饮尽,火辣留甘的刺激使得他神色和缓了些。 素霓生瞧他那傲娇样就觉得好笑,但又不敢再惹毛这头小狮子。 “怎么突然找我?” 廉星河想起正事,语气凝重:“师姐,施丹尼尔被罢职是你的手笔?” “嗯,算是吧。”素霓生漫不经心的点头,喝下第二杯金汤力。 廉星河拦住对方的酒杯,难掩思虑担忧: “太危险了,你完全忘了我的警告,操之过急反而会出事。新传没有你想得这么简单,尤其是施建中。他心眼狭小容不下人,这次当着股东和董事的面,把他的接班人折了,等他回过味来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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