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散养着十来只野猫,靠着东家投喂西家剩菜养着,春耕的时候出出力,不让老鼠咬光新播种的稻苗。 这群野猫里头最凶猛的便是那只白猫。 它身上新伤旧痕遍布,甚至还瞎了一只眼,却也是最不合群,从来不主动蹭人求吃。 小陈每次回老家探亲会拿些猫条冻干,猫猫们为一口吃食,围着她的身边喵喵叫,翻着柔软的肚皮任抱任撸,可那只白猫从不这样。 它会站得远远的旁观着,小陈要是故意走近它,还会被白猫呲牙咧嘴的警告。 于是她便把零食放在白猫常呆着的角落,转头也忘了这件事。 第二天,小陈的窗边突然出现一朵花。 是小雏菊,皱巴巴的,但是她知道只有村子的最东边高山上开着这种野花,离她家走路来回要一个小时。 第三天,窗边的花换成了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五只老鼠。 第四天,嵌着玫瑰的粉红小发卡。 最后一天,小陈在村口等了很久,也没再见过它。 车驶出了很远,穿过田野地头,渐渐到了城市的边缘。 像是有心灵感应般,她转头望家乡的方向,在路边一侧坡顶看见了白猫。 它静静地看着自己,似乎在对她说,我只能陪你到这里了。 看着冷俪的背影,小陈抑制不住酸楚,就要流下泪来。 不该是这样,她的冷总不应该悄无声息的、彷佛被全世界遗忘般离开。 ※※※ 国际候机厅里的众人突然被不寻常的跑动声吸引,一个人正奔跑着穿越整个大厅。 小陈转身,泪眼朦胧见到了正在朝她们奔来的女孩。 “向蕾!这里!” 向蕾喘得仿佛心脏下一秒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陪薛真的组在山里熬了几个大夜的戏,手机也很不凑巧摔坏了,刚回京城紧急修好才收到小陈的信息。 来不及思考,向蕾立即赶往机场,随手购买张机票过安检,朝2号登机口飞速跑去。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支撑着疲惫的躯体。 不能让冷俪就这么走了。 冷俪听见助理的惊呼,身体一僵,缓缓地回过头。 “冷、冷总,你…” 对方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额上鼻尖都是汗,眼神却炯炯地紧盯着自己: “为什么要走?因为施董的任命吗?我可以解释。” 冷俪入院第七天,董事长办公室通知向蕾,由她出任总监总助一职,暂时接管冷俪所有的权力,试用期一年。 也是从那天起,向蕾再也没能见过冷俪。 “我拒绝接受董事长的任命,正式提交了说明书。” 向蕾此刻觉得自己引以为傲的理智消失殆尽,嘴巴也变得笨拙。 “我对董事长表态,我加入新传不到三年,资历浅,从冷总你身上学到的仅仅皮毛,远不能胜任总监的工作;公司不能在您生病的时候做这样重大的决定,先不论内部的看法,一旦公布对外,肯定会导致外界的激烈反应,竞争对手会判断新传出现重大变故,趁机对公司不利。” 她语速飞快,怕对方不相信自己似的又强调道:“我从来没有主动找过施总或者其他管理层表示过这方面的意愿…” “我相信你,向蕾。” 对方打断了自己。 “如果你真是落井下石踩人上位的人,那是我冷俪识人不清。” 冷俪深深地看着她,思绪复杂: “你不用向谁表达野心。股东会那帮人,他们同样明白你的价值,和如何压榨你的能力为公司创造巨大的效益。” “向蕾,你不可能困在初级经纪或者普通经理的位置上,他们也只是把你提前推到台前罢了。我与你,都是身不由己的一环。” “那你为什么—” “我累了。” 向蕾清晰发觉冷俪眼底溢出来的疲倦,耳旁是对方暗哑悲凉地声音。 “即便不是你,也总有下一个‘向蕾’出现,威胁甚至取代我的位置。这么多年来,我没有一刻敢停下,尽量维持在外人前的体面,同时洗脑自己一切付出是有结果的,身为一个女人,我能打破所有的壁垒。” 转入私立医院第七天,施建中独自来探望冷俪。 床头的鲜花露珠未干,对方下一个问题却是确认冷俪合适能回归岗位,并且话里化外仍在责怪自己没有及时汇报解千岚解约的事,让他在年会上很被动。 冷俪感觉脑子似乎埋了个炸弹,终于在那一天被施建中引爆了。 她第一次在上司面前失态,大喊大叫如同疯子,痛诉这些年遭受过的所有不公与委屈。 最后以施建中铁青着脸摔门离开告终。 所以当冷俪知晓董事会打算让向蕾暂代总监位置时,她丝毫没感到意外,毕竟不听话的棋子是可以随意拿捏的,只要自己对施建中服软听话,她依然能回到那个位置上。 但被无辜卷入的向蕾与如履薄冰的自己,像是马戏团被围观的玩物;她自认打破的壁垒,却能轻而易举重新建起,比原来的更高、更坚硬。 “我没有那么坚强,会累会脆弱,也有撑不下去的时候。” 这一刻,卸下所有的防备与自矜的冷俪,让向蕾觉得陌生。 即便费劲力气赶到这里,她也知道自己留不住对方了。 临别前,冷俪久久注视着她,突然说道: “向蕾,这段时间我经常在想,如果我们从未有过交集,现在会是怎么样?” 说罢,她没有给出问题的答案,头也不回地离开。 向蕾瞳孔骤然收缩,一股无力感如洪流般涌遍全身。 小陈同样震惊不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Mandy...你说冷总怨我吗?” 她喃喃地说道,不知道是问小陈,还是在自问: “是我提出要对股东们保密的建议,结果却让她受到迁怒;人人都知道我与她的关系,却偏要用我来羞辱她,逼得她只能做出离开的选择,让我这个徒弟不会被别人议论忘恩负义。” 小陈静静听着。 她想说一些让对方不要悲观、冷总只是想休养散心,好了自然又是那个无敌的总监的安慰话。 可她自己也不知道,冷总还愿不愿意回来。 低沉有力地轰鸣声打破沉默,轮胎与跑道摩擦发出轻微的“吱吱”声。 向蕾对于那一夜最后的记忆,是飞机化作了一道银色的轨迹,向着远方飞去。
第278章 导火线 航班于凌晨顺利落地京城, 新传的人早早安排好VIP通道服务招待《女武神》剧组一行人。 素霓生解除飞行模式,手机旋即震动起来。 “学姐。”来人不等她先开口,劈头盖脑地说道:“你在哪?” “京城, 刚下飞机。” 素霓生听出廉星河话中的凝重, 也沉下声音: “出什么事了?” “正好, 我刚从三亚回来,也在机场。你上次让我调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我马上过来找你。” ※※※ 柔和的灯光洒在精致的木质吧台, 服务生向行政酒廊角落的独桌送上一瓶红酒后退开。 “夜还长, 边喝边谈。” 冷俪熟练地用开瓶器卸下软木塞, 为二人各自倒了一杯:“关于影视城,你要找我说什么?” 向蕾酒劲缓和许多, 思维逐渐清晰。 “那我就不绕弯子了。冷总,我认为香檀影视城有风险。” “哦?”冷俪放下酒杯, 有些意外:“你是指影视城运营上有漏洞?” “并非仅仅在运营方面,最重要的源头在于香檀那块地。” 向蕾缓缓摇头,事情的严重性远超她的预估: “如果真是我想的那样,影视城项目已经涉嫌严重违规,随时有被取缔的危险。” 就在《文娱面对面》播出的第二天, 向蕾抽空将直播从头到尾完整过了一遍。 在蒋云雷教授对香檀影视的介绍那一Part,嘉宾身后的屏幕一闪而过的图片资料引起了向蕾的注意。 “这张图片是香檀影视城的前身即香檀绿地高尔夫园与政*府签署土地协议的封面。” 向蕾特意截图保存,从相册里调出来递给对方看。 “确实是福鑫集团与政*府之间的土地开发协议...” 冷俪接过仔细观察后说道:“封面而已,节目组应该是从福鑫集团对外公示资产的佐证材料中找出来的, 用来证明集团确实持有对香檀绿地的使用、开发权。你认为这里面存在什么问题?” 向蕾指了指协议封面的左上角,解释道:“您看这个绿色的印章。” 她放大图片的局部, 冷俪循着她所指的位置查看,果然发现有痕迹。 那是个不完整的印章圆圈。 时间久远的缘故, 原本红色章印褪成与封面底色几乎一样的棕色,如果不是有心查找,的确很难被注意到。 形状、文字被切割分成两半,看不全完整标识,只能大致判断内容——中间图形是半边大树,而绕着大树的文字只剩下“**管理专项办公室”的字样。 望着冷俪疑惑地眼神,向蕾面色凝重:“这份土地协议应该签于九零年代初期,有效期为七十年。” “最重要的是,”向蕾喉咙发干,每一个字句从口中说出,都仿佛承载着千斤重量:“有这个印章的土地合同,虽然持有方可以转让使用权,但受转让方不能将土地用于商业盈利,一旦违反,政*府随时可以收回。” ※※※ 素霓生把材料翻来覆去确认好几遍,宛如被雷霆击中般一时间完全动弹不得。 廉星河来回踱步着思考,开口道:“obviously a set-up(这显然是场陷阱)。虽然不知道是谁设的局又有谁参与其中,但他们显然不打算放过施建中。学姐,我不希望你被卷入这场风暴里,是时候离开新传了。” 他见素霓生似乎仍在震惊的余韵里,补充道:“及时止损,当断则断。你在新传两年,不仅帮公司稳住艺人经纪领域的优势,同时也完成《女武神》主番、微短剧板块的KPI,换成其他经纪公司,早就用股份留住你了;施建中却担心你独大,转身就把冷俪弄回来让你们竞争互咬,这样的公司不值得学姐你为它耗费时间与精力。” 素霓生眼睛微微眯起,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打桌面。 这段时间,施建中不顾许多人的反对执意把影视城的主理权交给冷俪,另一方面则是让素霓生把重心放在潘佳琪与《女武神》上,将人外派支开,显然打算分散她对公司的注意力和控制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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