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星吞噬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祂回去将星之虫轻轻放进玻璃糖罐里,静静等待。 祂在等所罗门告知所有真神祂的身份,希望安提柯跑得快一点,先来找她,这样她可以从安提柯身上揪一只灵之虫当纪念。 “叩”、“叩”、“叩”。不急不慌的敲门声响起。 这一定是伯特利。 所罗门陛下速度也太慢了,半天消息才传到图铎帝国。 西蒙妮打开门,迎着绯红的月光,看向门口衣着华丽的男人,伯特利咳了一声。阿蒙和安提柯站得远远的,不知道在吵什么,听见声音才转过头看向西蒙妮。 小路上的绿草被清凉的风吹得微醺,萤火虫四处点缀夜色的裙摆,又落在芬芳花朵上休憩。 “西蒙妮,陛下命令你即刻前往与特伦索斯特帝国交界的谢菲尔郡驻守,我们来通知你……” 西蒙妮看着伯特利毫不知情的目光,恍然大悟,她透过漫长的黑夜望向苍茫寂静的北方,深吸一口气,在伯特利惊讶担忧的目光中哽咽地回答: “好,我去。” —— 黑皇帝所罗门,我希望把两个部分都写出来,作为所罗门像父亲一样爱着西蒙妮的人,和作为黑皇帝心高气傲防备外神的是同一个人。西蒙妮在本章之前一直担心所罗门只是因为混沌之子的影响才对她好,看到的只有他作为黑皇帝的一面,在本章的最后,她才终于看见所罗门作为自己的一面。 现在还没到西蒙妮掉马的时候,虽然她已经不想装了,但所罗门把她马甲盖回去了。
第15章 这一场日后被称为“四皇之战”的战争号角终于吹响。 就算是热爱自由的门先生伯特利·亚伯拉罕也必须返回地球参战。他从星空回来,立刻又被崇拜他到甚至有些痴汉的亚伯拉罕们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此起彼伏的“家主大人”声中,伯特利又随机挑了一个亚伯拉罕为他讲解他不在的时候发生的诸项事宜。 这是伯特利深思熟虑后的举动:他知道能第一时间跑到他面前的亚伯拉罕都是经历过激烈竞争的高序列,希望这些孩子即使成为半神也不要忘记自己是人,希望他们将目光多放在有烟火气的寻常事上,不要因为追求力量迷失作为人的本心。 “家主大人,您吩咐的事我们已经办好了。请您放心,我们在谢菲尔郡安排了足够的人手,一定能向西蒙妮大人提供春风般温暖的待遇。” 那天晚上伯特利就察觉到西蒙妮精神状态相当不好,又想到战事将起,她孤身一人前往边境,就吩咐亚伯拉罕们稍微照应一下。 那激动得脸蛋通红的圆脸亚伯拉罕期待着,等待家主大人的夸奖,伯特利却反而想起另一件事。 他抚摸着大拇指上的蓝宝石,漫不经心的说:“非凡者还没到踏入战场的时候。我打算拿出三份‘旅法师’特性为战事做准备,有意向的人明天可以向我提出申请,今天先回去想想。” 亚伯拉罕们左看右看,突然都觉得旁边的人居心叵测,要使出什么卑鄙的手段和自己竞争。
序列三“漫游者”已经能获得足够强大的力量和漫长的生命,精神状态也比序列二要稳定太多,相当多序列三的非凡者满足于此,不再向往晋升。但是……但是这可是能进一步靠近家主大人的机会!哪个亚伯拉罕能忍住这种诱惑?! 今天晚上每个亚伯拉罕肯定都睡不着,就算不是漫游者的也要回去泪流满面地扎小人。哪怕只是能和家主大人单独相处一段时间,都会有人死而无憾的! 晋升序列二是很危险没错,但所有亚伯拉罕都深深地信任着家主大人,就算可能在晋升中死去,也不会有丝毫怨恨。何况他们都相信家主大人无所不能,做事深思熟虑,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饱含深意。 最后亚伯拉罕家族果然平安增加了三位旅法师。 …… 非凡者开始介入这场席卷整个南北大陆的战争。作为边境城市,谢菲尔郡的普通人日子都开始难过起来。物价飞速上涨,粮食难以运输至城内,城外更是流寇遍地,这些人烧杀抢掠,洗劫了一个又一个弱小的村庄。 西蒙妮看不下去,连夜端了几个强盗窝。之后她又向亚伯拉罕家族在谢菲尔郡的成员告别,伪装成普通人,在一个个村庄中往返,催生些山果野菜,在夜晚呵护田地里的庄稼,让母鸡多生些蛋。 她知道高调的丰收对这些普通人来说只会是祸事。好在这些人消息闭塞,最多只知道皇帝陛下的名字,西蒙妮跑来跑去也不用频繁改名。 也不知道伯特利、安提柯和阿蒙怎么样了。亚利斯塔作为皇帝,常有或真或假的消息传到这偏远的小城市,可其他人如果不向她传递消息,或者跑过来找她,西蒙妮就只能从序列不高的亚伯拉罕成员口中得知一些捕风捉影的东西。 安提柯很高兴,高兴到几乎要成为一匹痛哭流涕的狼。 “该死的查拉图,你终于死了!”他仰天长啸了三声,完全不顾这是在血腥的战场之上,数百双眼睛都盯着他瞧。 安提哥努斯从踏入所罗门帝国的第一天就开始被腹黑的查拉图连环坑,一直坑到他气得跑回夜之国,所罗门第一帝国覆灭的时候他都还在和姐姐告查拉图的状。 安提哥努斯绞尽脑汁也从来没有成功坑回去,天天被查拉图耍得团团转,做梦都在一边修房子一边骂查拉图。 现在,他终于成功把查拉图干掉了! 对此提供了很大帮助的伯特利丢下这激动的魔狼,被阿蒙拉着去吓帕列斯,在整个北大陆窜来窜去。帕列斯抱头鼠窜,阿蒙满意极了。 等安提柯嚎完了,忙碌的万门之门和面带微笑脚步轻快的渎神者才返回战场,嘲笑他没出息。 安提柯一点也没生气,只不过热情洋溢地在伯特利肩膀上使劲按出一个狼爪印,又开始疯狂挑衅阿蒙。 “阿蒙,叫伟大的安提哥努斯一声‘哥哥’怎么样?以后我罩着你。”手握唯一性和两份序列一特性,说话就是硬气。 阿蒙抬了抬单片眼镜,朝安提柯露出波澜不惊的笑容。他的身后,一位戴着黑色手套头发花白的男人突然出现,抬起藏在阴影里的脸庞,不急不慌地戴上单片眼镜,也朝安提柯笑。 “!” “什么时候?”安提柯放开满脸嫌弃的伯特利——伯特利就是傲娇啦,真不想被碰到,安提哥努斯知道自己绝对摸不着一片衣角。 阿蒙惬意地看着跳脚的安提柯,回答:“挺久了,我不记得了。” “伯特利,这样你竟然还帮祂追帕列斯!”本以为能趁势骑到阿蒙头上,没想到转头阿蒙又先他一步,安提哥努斯相当不甘心。 伯特利也有些惊讶,他看着阿蒙,坦然承认:“我也刚知道。” 完全没有生气! 这下不仅安提柯,阿蒙也将注意力放到平静的门先生身上。 “伯特利,你该不会也……” 伟大的万门之门决定谦虚一下:“还差一个仪式。” 太过分了。要不是还有西蒙妮垫底,安提哥努斯都要哭出来,努力了这么久,他竟然还是倒数第二! 他小声嚷嚷着要去找西蒙妮,阿蒙告诉他可以一起去,自己知道西蒙妮现在在哪。 最后他们一起将目光移向伯特利。 “……”伯特利抽了抽嘴角,没好气地回答,“自己去!” “别这样,伯特利,帮帮忙嘛。”安提柯劝道。 阿蒙也说:“伯特利,上次西蒙妮还问我你是不是心情不好,怎么从来不去找她。你不会真的生她气了吧?”说到最后,他脸上全是“竟然和笨蛋计较,门先生也太小气了”的表情。 “我没有。”伯特利矢口否认,被激得打开门。安提哥努斯和阿蒙一下就跑出去,来到西蒙妮现在停留的沿海渔村旁,在沙滩上不引人注目的向远处的房子走去。 “西蒙妮比你们要听话多了,我怎么会生她的气?” 听到这话,阿蒙伤心欲绝,悲痛道:“难道你一直在生我的气?那我不活了。”说完,就要奔向辽阔的大海,进行一个阿蒙填海。 安提柯也夸张地痛哭嚎叫,死死抱住阿蒙的腰:“伯特利,你太绝情了!阿蒙,你冷静,冷静!至少把你单片眼镜留下来再跳啊!” 好丢脸,真的好丢脸。伯特利几欲掩面,他良好的视力已经看见有人正匆匆赶往这边,身边这两个耍宝的家伙越演越起劲,已经在玩“You jump, I jump.”了。 要是引来一大批人围观,然后西蒙妮也好奇地挤进人群看…… 伯特利屈服了,鉴于这里只有他一个人要脸。他无奈地哄着这两个大龄儿童:“没有,我谁的气都没生,既没有讨厌过阿蒙,也没有讨厌过安提柯,行了吧?” 他幼稚的损友这才停下干嚎,任由伯特利扯着他俩开溜,直接降落到西蒙妮居住的小房子里。 所以我刚才为什么不这么干?伯特利深深的后悔了。 “好久不见,西蒙妮。”伯特利向她打招呼。 “好……”西蒙妮转过头,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木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她湖绿的眼睛中突然盈满泪水。 伯特利本能想偏头问阿蒙是不是又欺负她了,但西蒙妮的视线完全停留在他身上,眼睛变得墨绿。伯特利心中突然出现一个声音,让他避开,但是避开什么呢? 西蒙妮将手指轻轻划过伯特利的右脸颊,她的速度快到所有人都看不清,猝不及防间就让她完成了全部的动作。 “对不起,对不起,我应该早点来找你。对不起,伯特利,我现在做不到……” 伯特利从一场漫长的梦中醒来,恍惚地扫过哭泣的西蒙妮以及看似平静却硬拉着他手腕的阿蒙。他听到远处海浪的声音,听到久违的呼吸声,看到眼前鲜明的景色,空气中的尘埃都清晰可见。 对了,安提柯不在,自杀死查拉图已经过去好多天了,安提柯没理由不回夜之国。 是我在路上三番四次推脱,不想过来。 他恍然大悟。 “松开手,阿蒙,我有事要处理。” 阿蒙看着伯特利脸色惨白地离开了,他冷静地问:“真的不行?”同时透过水晶的单片眼镜,仔仔细细搜寻角落。 西蒙妮擦掉眼泪,墨绿的眼睛中出现竖瞳,祂说:“我做不到,但是‘我’可以做到。” 偏执狂不在。阿蒙想,还有别的办法。 …… 伯特利又踏进祂熟悉的小院子,目光冷淡,没有理会任何人的问候。 三位晋升不久的旅法师没有出现。当然,祂记得自己是如何将信任自己的孩子们带到堕落母神的老巢,将他们推向那片血月。祂全都记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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