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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们做错事的代价，却需要凡人来承担，你们只需要背负骂名就够了。 “到时站出来说几句慷慨激昂的话，就算恶名加身，旁人也会说你有气节。”
第589章 苍生应劫 祝无邀看向手中的《万卷书评》，无尽相展开。 有些沉默。 “看到了什么？” 顾亦观不动声色地问道。 “我看到，无数江湖义士云涌而至，欲助黎城一臂之力、共抗巨阙派来敌。 “也有人怒骂，说黎城是一群乱臣贼子，是天下动乱的罪魁祸首。 “我看到有人趁生死存亡之际、效忠巨阙派，想要赌来锦绣前程，而付山礼贤下士，许以长老位，欲伐不臣……” 山雨欲来风满楼。 无数散修汇聚于南方。 唐辛于黎城门前勒住缰绳、骏马扬起前蹄，扬起了灰尘，高声道： “听闻黎城危难，特前来相助！” 本以为需要先自证身份，非巨阙派奸细之后、才能够入城，没想到城楼之上，却有人识得她。 “快快快！开门放人，这是唐大侠、曾在飞虹关救过我一命！” “没错，我也认得她，哈哈哈唐大侠，南方乱地一别，三年未见，近来可好！” 黎城还未建立起完善的核查身份方式。 更有甚者，是大宗之内、世家之中悄悄跑出来行侠仗义之人，不好暴露身份。 若是像审奸细一样、核查诸位来者身份，无异于将助力拒之门外。 因此，黎城用的方式，是最原始、最无序的方法——看来者眼熟否。 或许别的地方，用不了这种方式。 可黎城是什么地方？ 这里聚集着无数江湖散修，各个都是交游甚广的侠客，数年来游历四方，如今一朝云集，可以说——江湖，就是黎城的江湖。 唐辛见到城楼上的人影，抱拳笑道： “看来当年那株释季草，治好了李兄的顽疾，看到李兄身强体健，也算全了我的惦念。” 随着黎城的封印解除，唐辛策马入城。 这不是凡人居住的城镇。 街头巷尾，三五成群。 她正待与旧识叙旧，突然在街头看到了个熟悉的人—— 萧清雨默不作声地转过头去。 装作不识。 见状，唐辛有些尴尬地咳嗽了声，也装作不认识同门，赶紧离开了这里。 身后传来了一声佛号，有位老和尚说道： “苍生劫，自有苍生赴劫。” 小和尚抬头问道： “你不是教我自保为上吗？” “阿弥陀佛，保全性命、是为了能在恰当的时机取用，不然，难道要带进黄土里陪葬吗？” 老和尚继续问道：“好徒儿，你看此战结局如何？” “生死自有定数，城中无数人因缘既灭，留于此时，不过是为了死得其所。” …… 南方乱地。 关押着孩童的营地。 徐三儿在阵外焦急地转来转去，他等了很久，终于有人过来，看守营地的修士换人了。 近日来，黎城与巨阙派的消息甚嚣尘上。 无论哪一方取得了胜利，南方乱地里、这种生意都做不下去了。 所以，这些地方都在急着处理手里的「货物」。 能卖的，就赶紧卖出去。 如果有卖不了的，那就直接自己用，用不了的就埋了。 看守营地的修士上下打量了眼来者，认出了这位是交接时、上一位营地看守者提到的老主顾。 “这次要多少个？” 徐三儿有些紧张。 他取出了骰子。 看守营地的修士虽有好奇，神色却没有什么异样，因为这个「怪癖」，他也是听说过的， 徐三儿紧紧抓着骰子，说道： “让爷先起一卦……” 此时，各地的邪修、都在筹备着隐藏踪迹，明面上的生意要转为暗处。 徐三儿知道，此时此刻，是营地看守最为薄弱的时候。 未尝不可。 未尝不可…… 骰子在手心中晃动、翻滚，营地里即将被「处理」的孩童性命，也随之变动。 骰子正在不停地晃动。 徐三儿躁动的、不安的、恐惧的心，却慢慢安静了下来。 合在一起的手掌停止了晃动。 停在半空中。 徐三儿平复下了呼吸，却并没有打开合在一起的手掌，难道骰子掷出来一点，他要转身离开吗？ 他收起了骰子，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是商人……当然全都要！” 话音落下之后，他抬起衣袖，一道无数萤虫组合而成的绳索、骤然飞窜而出，直取营地看守者的命门。 可谁知，这营地外松内紧，越在这收尾阶段、越是戒备森严。 营地看守者在千钧一发之际，险险避开了飞来的绳索，怒极反笑道： “果然有趁火打劫之人！焉知此时来此的修士，不是吾等的机缘！” 临了，名誉已然无用。 还讲什么买卖、道义、信誉，能杀一人算一人，能抢一人算一人。 徐三儿抱了趁火打劫的心思，这营地也将来此的修士、看作了货物。 他心里凉了半截。 左顾右盼，寻找着突围的契机。 他绝对不能死。 这不是他自己一人的命，还是华姐姐、和近千孩童的性命。 就在此时，耳边突然传来了风声，徐三儿听到了一道女子的声音： “道友勿慌，我来助你！” 来客倚风而立，正是风行万里阮阿遥，又有数道利箭随风而至，箭借风势速愈快。 熟悉的声音响起： “我当是谁，这不是咱们得金元宝徐三儿吗？” 这是摘星楼追魂箭赢芒。 在千钧一发之际，与风行万里阮阿遥结伴前来。 ———— 无数人下山。 走入了南方乱地。 大宗、小宗、世家、散修……乱世中奸贼无数，豪杰亦无数，尽数汇聚于南方。 巨阙派。 付山蜷在椅子中，静静沉思着。 纵使祝无邀有千百种理由、不会来到黎城，但她依然认为，祝无邀最终会出现的。 此代的风云人物，皆已现身。 落幕时，主角应该在台上。 黎城缺人。 很缺人。 纵使无数江湖豪杰云涌而至，可它缺真正厉害、能够左右战局的人物，这里不缺金丹期修士、不缺筑基期修士。 可它缺元婴期，甚至……缺得是化神期。 黎城中层战力丰富，却没有顶尖战力。 没有一个修士，能在短短数年的时间里、破境为元婴。 但巨阙派不缺。 底蕴尽出，就算有三宗支援，又能提供怎样的助力，它们不舍得、也不敢拿出来真正左右战局的东西。 可巨阙派敢。 因为巨阙派已经没有了退路。
第590章 为天下谋者，可谋天下 如她所料，三宗确实不敢拿出压箱底的东西、来支援黎城。 尤其在付山接任掌门、举行过那一场祭天礼后。 大宗的落败，总是让人无限感慨，见巨阙派今朝、如见本宗明日，纵使出了付山这般的人物，又能如何？ 天欲使其亡，岂是一人伟力、能蚍蜉撼树的？ 因此，愈显悲凉。 为了不赴巨阙派后尘，三宗得为自身考量，在利益与仁义之中、找一个平衡点。 “无事时，青云门摆出四宗之首的排场，需要匡扶大义时，怎么又底蕴不足、难以为继了？” 顾亦观的声音不冷不热，话里的嘲讽、却是在场众人，都能听得出来的。 祝无邀安静地找了个角落旁听。 青云门来使巍然不动，端坐在椅子上，笑道：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那巨阙派向来自诩四宗体量最大，如今城阙被虫噬蚁蛀，将倾矣。 “今日花团锦簇，来年断壁残垣。 “若能保万全，还是要像太白宗一样，淡泊无事、休养生息才对，这些年来，太白宗闷声发大财，想必太上长老、都在颐养天年吧。 “也是时候出来活动一下筋骨了。” 太白宗此次的来使，是阮阿遥的师尊齐珺。 祝无邀曾在中陵城修仙大会时、见过她。 齐珺冷笑一声，说道： “既然知道我太白宗淡泊避世，还打我们太上长老的主意？ “我太白宗有这几位元婴期的长老、愿意前往黎城出战，都是各人心中侠义、愿为天下苍生豁出命去。 “谁不知道，巨阙派现在走投无路。 “困兽之斗，那都是拼命的。 “你青云门还要逼迫我太白宗的太上长老、去送死不成？ “顾掌门，你摘星楼、又是何人出战？” 视线纷纷落在了顾亦观的身上。 青云门来使率先说道： “祝无邀绝不可现身于黎城，否则，她的存在、不仅会吸引巨阙派的目光，届时各自为战，更是一盘散沙。” 此言说得隐晦。 他真正要说的是——如果祝无邀出现，三宗恐怕不会合力对付巨阙派，而是纷纷想要抓住祝无邀。 顾亦观笑了笑，放下茶杯，她没有直面回应两宗的试探，而是说道： “既然青云、太白，都不愿出力，我摘星楼此时最好的选择，当然是交出祝无邀、与巨阙派结盟。” 祝无邀：？ 但她依然安安静静坐着，一声不吭。 “我摘星楼，与巨阙派并不接壤。” 「嘭——！」 青云门来使拍桌起身，怒道： “顾亦观，南方已乱，你在这里威胁我等，难道还要为天下乱局、再添一把火不成？” 顾亦观平静说道： “摘星楼与巨阙派，有三份天道碎片。 “吾师方掌门为天下大义、舍身独往其它大陆，谋夺隐世古族中的天道碎片。 “为天下谋者，亦可谋天下。” 青云门来使哑了火。 这事儿没法说。 方掌门辞去掌门之位，这么大年纪、为还道于天舍生忘死，是真的在拼命。 她亲临险地，换来了顾亦观坐在这里、云淡风轻与两宗博弈的底气。 若三宗勠力同心，拿下巨阙派中的天道碎片，摘星楼自然会全力推进「还道于天」的进程。 届时，天道再不需以量劫降祸、来清除冗杂。 此事功在千秋。 可若是青云、太白两宗，拒不配合，那么方掌门亲临险地夺来的天道碎片，将是顾亦观掀桌的底气。 为天下谋者，亦可谋天下。 顾亦观并没有咄咄逼人，反倒让了一步，说道： “付山，我摘星楼会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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