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循环往复,不断蚕食,纵使孙坚所在的前军速度再快,也发现了不对。 “他们使诈!这是咬死了我们不放,要致我们于死地啊!” 程普和韩当紧紧跟在孙坚身后,孙坚的断臂,经过紧急包扎,勉强止住血液,但是如果这样奔行,就算是铁人也绝对撑不过半日! “将军,我和您调换衣物吧!”程普骑马跟得有点太近了,这样的距离,骑马速度一变,很容易出事,但是程普担心孙坚坠马,顾不上那么多,而孙坚单手持缰,速度也没有丝毫减弱。 “我来引开他们,您必须要找地方看医师!” “是啊,孙将军!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韩当没有受伤,都有些体力不支了,他不明白孙坚是怎么做到维持这个速度的,只能拼了命地大喊,“将军,你撑不住的,快停下吧!” 而此时此刻的孙坚,却根本不敢停下。 他几乎是凭借着肢体记忆,维持着纵马的速度和姿势,任何轻微的调整,对他来说,都比断臂后的刀伤还要致命。 他耳边是疾呼的风声,变换着曲调,是勇士的战歌,也是败者的哀乐。 吴音,天地山川,奔流不息的吴音。 “将军!” 是老将程普,德谋不是吴人,为何会说吴语? “我们最后和他们打一场,面对面,决一死战!” 孙坚面色煞白,用嘴死死拽住缠在左臂上的衣物,满口血沫——这是他在马背上维持止血的方式。 他松开了嘴,衣物松动,伤口再次涌血,于此同时,他拽动缰绳,调转马头,从吼底发出一声呐喊。 “跟我,杀——!!!” 程普和韩当同时调转马头呐喊,额头、脖颈,青筋根根突显。 五万精兵,此时已不足三千,孙坚一马当先,敌军阵前,正是那个斩断他左臂的男子。 程普和韩当的速度已经都比孙坚快了,孙坚再次叼起缠在断臂的衣袖,咽下口中血沫,耳边全是厮杀之声,可是这次,却没人与孙坚这名主将近身交战。 也就是在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手中,没有武器。 他勒马,面前是一条小溪,倒映出他的面目,水中之人双目爆出,鬓发炸开,面目已经完全变形。 他的妻子曾夸他,最爱他马上英姿。 孙坚跳下马背,头磕在地上,他慢慢爬起来,蹒跚着走向战场中央。 他弯腰,从地上拾起一把断刀。 有利刃架在了他的脖子边。 “放下刀,投降不杀。” 孙坚冷笑,举刀。 “洛阳已归曹侯。” 挥刀的手一顿,随即大力砍下。 利刃毫不留情劈下。
第176章 弘农之战、崤山之战、洛阳易主。 曹班接连三场大动作, 令自洛阳以西尽归,天下震动。 战后,郭泰带着孙坚的尸首回京复命,江芜回防潼关,皇甫嵩则留下一部分人手控制弘农郡,自己带着另一部分往西,协助武宽稳定洛阳。 今年冬季少雨,洛阳城内大火久久不熄,藏有书画古籍的皇宫更是重灾区。 虽然洛阳皇宫抢救性保护迫在眉睫,但武宽还是下令, 先助城内百姓扑灭居住区的大火。 洛阳的繁华比长安更盛, 它的衰败, 也比长安更惨烈。 目之所及,皆为疮痍。 士兵们放下武器,提起木桶,日夜在水源和火点间来回奔走,随着时间的推移,躲藏在各处的洛阳百姓见这些士兵只是帮忙,不图钱财,也纷纷现身,参与到灭火的队伍中。 很快,皇甫嵩也率军抵洛,他带来了大型攻城器械,百姓见到时,差点没又被吓跑。 吸取了长安重建的经验, 这些攻城器械很快被改装成了起重机, 投入到城市的重建工作中。 同样是利用杠杆原理, 一个带来死亡,一个举起生机。 城内大火终于扑灭,即使早有心理准备,在见到化为废墟的洛阳皇宫时,这位花甲之年的老将,还是忍不住放声痛哭。 现阶段的抢救工作主要针对宫内的书简和金银玉器,前者被牛车拉往城外的东观,后者则被一车一车运往受火灾影响相对较低的永和里。 大件有价值的物品被运出后,他们就会重修宫墙,将洛阳皇宫暂时封存起来,等待长安方面进一步的指令。 最后一天的傍晚,皇甫嵩亲自带人,手持火把,在南宫的废墟上巡逻。 一声尖锐突兀的啸鸣,突然从长乐宫方向传来。 长乐宫,是太后的居所。 起初皇甫嵩还以为是有盗贼,觊觎长乐宫的宝物。 皇宫没有围墙庇护,偷盗事件时有发生,皇甫嵩没能护住洛阳皇宫,更是痛恨盗贼的存在。 他立刻下令,前去查看。 然而很快,在声音传来的方向,一道白色的亮光直冲云端,钻入云层前,啸鸣转化为一声炸响,如同巨龙的咆哮,瞬间,他们脚下的地面都在颤动。 “走!”皇甫嵩不明白那是什么,加快了脚步,可就在他们即将抵达长乐宫时,又是一道啸鸣声升空。 这次皇甫嵩能清晰地看见,亮光来自长乐宫正殿,士兵们已经有人提前捂住了耳朵,皇甫嵩却见到,亮光闪过的一瞬间,废墟上有一道人影。 “什么人!?” 皇甫嵩大呵一声,可声音却被头顶惊天雷鸣盖过,这次的声音比第一次更大,皇甫嵩听见声旁“扑通”几道声响,有几名士兵因为害怕,而跪在了废墟上,紧闭双眼,祈祷着,嘴里念念有词。 “是,是龙!”“是赤龙发怒了!” 皇甫嵩心中也是惊疑不定,刚想要骂,另一边有人叫住了他。 “皇甫将军!” 皇甫嵩回头,是武宽,也带着他的巡逻小队赶来。 “方才那是什么?”武宽擦着额头上的汗,问道。 皇甫嵩把跪在地上的士兵一个个踹起来:“四下查看一番,我怀疑是盗贼。” 两方人马散开,在宫殿四周查看,没有发现盗贼的踪迹。 夜晚的南宫十分宁静,仿佛刚才剧烈的声响和震动都是他们的错觉。 这时,皇甫嵩的两名士兵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他们二人在一处废墟上,扯着埋在废墟里的一块木板,用力往后拽。 木板的边缘被烧焦了,一拽就断,两人跌坐在地上,其他人见状围了过来,士兵见皇甫嵩将军表情不好看,指着被半拽出来的木板解释道:“上面有字……” 根据两位将军的命令,凡是有文字的物品,都在抢救的范围内。 皇甫嵩挥手,士兵们一起帮忙,将木板上方的碎石和木块清理开,露出了完整的文字。 “是长乐宫的牌匾。”武宽认出上面的字,“这个要搬走吗?” 牌匾并不是什么珍贵的物件,但是北宫烧毁得比南宫更严重,崇德殿、德阳殿的牌匾都没能保存下来,皇甫嵩就让士兵们一起将长乐宫的牌匾抬走。 然而当牌匾被举起来后,眼尖的士兵,却发现了牌匾之下,还有一只竹筒。 士兵捡起竹筒,摇了摇,脸色一变。 “里面有东西!” 他拍掉竹筒上面的灰,呈给皇甫嵩。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皇甫嵩打开竹筒,从中取出了一卷书简。 藏在长乐宫匾额后的书简? 电光火石之间,皇甫嵩猛然想起一事,手不禁颤抖起来。 ——灵帝的遗诏之争, 在场所有人中,只有他知道,灵帝遗诏,是由中常侍张让宣读的,而后大将军宋奇联手袁氏发动宫变,张让身死,再无人看过遗诏内容。 有一瞬间,他脑海中闪过将书简藏起来的想法。 “将军?” 武宽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他抬头和这位青年将军纯良的目光对视。 火光下,皇甫嵩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狰狞,但他很快掩过,让士兵把火把凑近些。 “将军,快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武宽似乎没察觉到皇甫嵩瞬间的动摇,催促道。 武宽身材高大,他身后的士兵也孔武有力,自己要是动手,恐怕胜率不到百分之十。 算了,天下还是年轻人的。 皇甫嵩在内心长叹一口气,结束了不为人知的天人交战,拉开书简。 出乎他意料的是,书简并不是他所想象的先皇遗诏,甚至连诏书都不是。 这是一份汉室的族谱。 “前头的离我们太远,看看后面!”武宽见状兴奋道。 武宽出身凉州,说话行事百无禁忌,皇甫嵩不太喜欢他这一点,不紧不慢地展开书简。 书简拉至最后,灵帝刘宏之后,他们看到了天子刘辩,却没有见到弘农王刘合。 “可能那时弘农王还未诞生。”皇甫嵩摸着下巴道,士兵中有识字的,也跟着好奇凑上来。 皇甫嵩对此无甚兴趣,想让开位置,然而视线一扫,却发现了异样。 桓帝之后,灵帝之前,一众皇子名字之后皆备注了夭折。 唯独出现了两个例外。 ——刘景,还有刘真。 “艹!这不对吧!”武宽也意识到了不对,大呼小叫地一喊,士兵们纷纷都去看那两个名字,皇甫嵩想挡都来不及。 但这也不能怪武宽,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桓帝无后,所以邓太后才从诸侯王孙中,挑选出了先皇,过继到桓帝名下,登基为帝。 这两个名字后面,没有备注早夭,至少说明,在将灵帝的名字写进这份族谱之前,景和真两位皇子,仍然在世! 明明有两个皇子,却选择过继解渎亭侯?这怎么可能! 皇甫嵩当即断定:“此份汉室族谱,定是有人恶意假造的!” 可武宽对此却有不同意见:“如果是伪造,为何不拿出来,反而是藏起来,还藏在这种地方?” “况且,长乐宫每日有宫卫巡逻,什么贼人能有这通天本事,将竹筒放在牌匾后?” 显然武宽的说辞更令人信服,士兵们隐约察觉自己触及到了汉室秘辛,各个眼冒精光:“那依将军看呢?” “要我说啊,这族谱一定是真的,不是说梁后善妒,故而桓帝无所出吗?一定是有人想保护这两位皇子,将他们送出了皇宫!” “有道理啊!”士兵们恍然大悟,皇甫嵩拧起眉头,陷入沉思。 “那皇子们现在在哪里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武宽摊手,士兵们露出失望的表情,又听他道,“不过我们可以猜一猜。” “将书简藏在长乐宫的牌匾后面,你们说,除了太后本人,还有谁能做得到呢?” “我严重怀疑,这两位皇子,就是邓太后所出!” “邓太后久居深宫,将皇子带出宫殿,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想必太后也不舍得皇子在外受苦,因此两名皇子,一定是由在长乐宫身居高位,而在民间,又颇有财富和地位的人抚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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