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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公主搓出来的泡泡很漂亮，但我们要赶紧把手上的脏东西洗干净。” 周冉炵给她的小手搓了个遍，等用水冲干净，李竹茹用帕子把她白嫩嫩的小手擦干水珠。 周冉炵用一种奇幻的语气朝着她的小手说：“白白的，香香的。” 李竹茹动作麻利许多，还不忘说：“是啊，四公主的白白的香香的，我们的手只有这样才算是干净，用膳前都要这么洗。” 周冉炵一边听一边点头，眼睛还停留在她的手上，李竹茹也没想着一次两次就让她听进去，习惯总归是需要培养的。 鸡汤小馄饨已经端上来，远远就看到热气腾腾弥散在空气中，慢慢的靠近会被鸡汤的香味吸引，一直到一碗还在咕咚的金黄鸡汤小馄饨映入眼帘，两片青菜叶漂浮在鸡汤上，一抹青绿更是让视觉更加勾得人吞咽口水。 周冉炵便是如此，咽了咽口水，迫不及待地嚷嚷道：“看起来好好吃，我现在就要把它们都吃掉。” “姑姑，我的好朋友也要吃。” 一句话让本来欣慰的赵嬷嬷动作定住。 赵嬷嬷是一直照顾周冉炵的嬷嬷，一面心疼一面又挡不住心底对未知的害怕，刚刚还在为周冉炵积极用膳高兴，这一瞬间又被拉回现实。 李竹茹已经逐渐习惯，面不改色地让妙果添一副碗筷，赵嬷嬷望向她的目光很复杂，害怕她背靠皇上抢夺了四公主身边贴身嬷嬷的身份，又敬佩她能淡然地对待四公主。 李竹茹只是朝着她微微一笑，她能理解赵嬷嬷的担心，不过赵嬷嬷只需要多待上几日就能看明白，她不会代替她在四公主身边的位置。 周冉炵迫不及待地想把金鱼小馄饨吃进嘴里，可惜上来的太热乎，她还得等着赵嬷嬷给她舀出来晾凉。 大眼睛急不可耐，小嘴巴还跟着吹吹，好不容易吃进小嘴里，大眼睛美得眯起来，满脸陶醉。 李竹茹看她被伺候用膳没管她，先把大号小馄饨吃进五脏庙，本就鲜美的馄饨配合煨过的正宗鸡汤底，更是鲜上加鲜。她更是一口小馄饨一勺鸡汤，再嚼一根脆嫩的青菜，完全诱惑到周冉炵。 她眼睛盯着李竹茹，然后嚷嚷着也要喝鸡汤，要吃青菜，可是把赵嬷嬷喜得没心思去想李竹茹。 四公主平日里用膳可不见如此积极。 李竹茹估摸着她吃得差不多，主动朝着旁边多放置一副碗筷的位置说：“真不愧是四公主的好朋友，这么小居然就能自己用膳，可真是厉害！” 赵嬷嬷正在给周冉炵擦嘴，听见这话诧异地望向李竹茹，只看见她虔诚的表情，好似面前真坐了个人一般。可当她的目光落在空空如也的座椅上，只能敬佩她的做戏能力。 周冉炵懵懵的，看看空置的座椅，又看看李竹茹，大大的眼睛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还给自己绕晕了。 李竹茹牵着周冉炵在古月轩散步消食，正好熟悉熟悉环境。 周冉炵一点都不认生，主动递上她的小手，李竹茹从善如流地牵好。 周冉炵好奇观察古月轩的环境，她以前没有来过这里，古月轩并不大，但环境清幽，长廊之间的流水、假山、盆栽随处可见，鲜活的气息很符合她的喜好。 “姑姑，你以前是照顾父皇的吗？那父皇也不喜欢吃绿叶菜吗？” 李竹茹望着熟悉的古月轩，用怀念的语气说：“奴婢以前和皇上在古月轩住过一段时日，皇上无论是生活还是读书骑射，都不用任何人操心，每一顿饭都会好好吃。” 也是因为当初在皇宫，周泓安这个三皇子就是隐形的小透明。 但他们也不在意，那些贵人最好是别一时兴起地想起他们逗弄两下。 周冉炵语气里都是对父皇的天然崇拜，“父皇真厉害。” 在小小的她心里，能面不改色的吃完每一顿饭就是厉害。 李竹茹被逗笑，在她缠着问的时候，将一个她没有接触过的父皇描述出来，哪怕只是一点点，也足够叫她惊喜。 周冉炵的母妃荣妃身体欠安，恰巧她不排斥古月轩，便派人去拿了她日常衣物过来。 皇宫晚上也没有任何消磨时间的事情做，堪堪戌时李竹茹便做完睡前的一切工作，周冉炵也小小一个坐在床榻中间。 到底是一个人待在陌生环境，她水汪汪的眼睛透露出渴求，“姑姑，你可以陪我睡吗？” 赵嬷嬷想要说不合规矩，李竹茹一个平静无波的眼神甩过去，明明没有厉色，却叫她定在原地。 再面对周冉炵，李竹茹态度又立刻消融，“当然可以，奴婢守着四公主睡。” 这么早周冉炵其实睡不着，李竹茹给她讲起故事，三岁的小公主说点葫芦娃救爷爷的故事刚刚好。 “一位老爷爷收获了一枚葫芦籽，他精心地种下，照料着长出来的几个葫芦，这七个葫芦里面住着七个葫芦娃……老爷爷被蛇精抓走，葫芦里跳出来一个穿红色衣服的大娃娃，他力气很大，能变成一棵树那么高，也能变成一颗小馄饨那么小，着急去救爷爷，没有等剩下的弟弟们出来。” 别说周冉炵，就是旁边的宫人都竖起耳朵听，迫不及待想要听后面的内容。 周冉炵更是满脸着急。“大娃救到老爷爷了吗？蛇精坏。” 她谴责蛇精都只能翻来覆去地用一个坏字，“蛇坏，还是我的蜘蛛宝宝好。” 李竹茹揽着她的手僵住，再一次怀疑她的耳朵。 难道真是年纪大了？ 周冉炵继续追问，“姑姑，你喜欢蜘蛛吗？” 李竹茹低下头和她对视，这次看清楚了她眼睛里那种，想要把自己喜欢的东西推荐出去的迫切，忽然意识到不是她年纪大耳朵有毛病，而是四公主真大胆。
第4章 无所畏惧周冉炵 这个爱好实在太小众了 李竹茹脸上那种看透世事，天底下再奇怪的事情发生在眼前都不会眨眼的淡然，在今日终于出现了松动，而这一切的源头不过是周冉炵一个诚挚的邀请。 久久没有得到答复的周冉炵嘴巴一瘪，眼睛浮现出委屈的神色，虽然没有掉眼泪，可眼眶里的泪花已经摇摇欲坠。 她像是不在乎一般，嘴硬道：“不喜欢就不喜欢，反正赵嬷嬷也不喜欢。” 李竹茹回过神来就看到一只小嘴撅得能挂油壶的小不点，嘴上硬气，但飘忽的小眼神却暴露了她的试探和诉求。 李竹茹心里叹气，看了一眼旁边尴尬到无所适从，满脸写着“完了，秘密暴露了”，不愿意和她对视的赵嬷嬷，心里对她倒是有改观。 面对四公主如此小众独特的爱好，赵嬷嬷平时居然还能坚强地照顾四公主，甚至还十分有竞争意识，是个很擅长催眠自己的人。 只不过，难道对于赵嬷嬷而言，蜘蛛这种爱好比看不见的朋友好接受？ 李竹茹手还搭在周冉炵稚嫩的肩膀上，她话里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可小小的身体并没有远离李竹茹。 “四公主，奴婢没办法骗你奴婢喜欢蜘蛛，但四公主愿意和我说一说你喜欢的蜘蛛吗？” 李竹茹都佩服自己，不知道是不是内心真的沧桑了，还是年纪大了腿脚不敏捷。 换做是十年前，不，哪怕是五年前，若是有人和她说这种话，她可能会本能地跳开。 周冉炵小耳朵动了动，偏过来一点点，“姑姑也不喜欢蜘蛛吗？宫里没人喜欢。” 李竹茹实在是没办法昧着良心说喜欢，毕竟说了第一个谎就要用无数的谎去圆。 若是有朝一日四公主真抓一只蜘蛛送到自己面前，邀请一块欣赏蜘蛛……她光是想想这个画面，眼前都浮现出八只腿张牙舞爪的大蜘蛛，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李竹茹咬着牙坚持道：“四公主，奴婢确实没有仔细欣赏过蜘蛛的美，而且奴婢对于各种虫子都害怕。” 周冉炵发现了另外的角度，“大人也会害怕？” 李竹茹可没有被幼崽发现恐惧就羞耻的特性，毫不犹豫地点头，“那当然，任何人都会有恐惧的东西。奴婢不知道其他人，但对于奴婢而言，各种虫子、蛇、会伤人的老虎狮子，甚至是家养的猪，都会感觉害怕。” 周冉炵这次这次偏转过来，和李竹茹面对面盘腿坐着，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姑姑不怕，我会保护姑姑的。” 小小的这么一个还在奶声奶气的说保护她，李竹茹只觉得治愈和温暖。 “谢谢公主保护奴婢。”李竹茹心领了她的好意，转而问起蜘蛛的事情来，总不能因为害怕就忽视，“四公主为何会喜欢蜘蛛？是只喜欢蜘蛛吗？” 周冉炵说到这些兴致起来了，“我喜欢各种虫子，蜘蛛是我最最最喜欢的。” 李竹茹面色不改，心里催眠自己，不就是喜欢蜘蛛嘛，不就是喜欢虫子嘛，小众的爱好虽然小众，但又不是不存在。 “蜘蛛和蜘蛛也是不同的。有的蜘蛛肚子上毛毛很多，有的则是基本没有；有的蜘蛛肚子是圆圆的，有的肚子就有很多边边，还带漂亮的颜色；有的蜘蛛像蚂蚁，有的蜘蛛牙齿是红色的……” 李竹茹听了一耳朵蜘蛛，慢慢的收起轻慢的心。 四公主并不是幼崽顽劣般的抓虫子玩，她是真用心去观察过蜘蛛的不同，这已经不单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反而真像沉浸其中。 她剩下的唯一一个问题：周泓安是如何允许她玩蜘蛛的？ 不用动脑子都能想得到，光凭她一个三岁多的小公主，总不能在皇宫徒手抓到这么多不同类型的蜘蛛。 李竹茹认真安静的倾听，面上没有抗拒没有害怕。周冉炵讲得手舞足蹈，手还配合的比划各种蜘蛛的动作和大小，小脸上的委屈和不被理解早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纯粹的开心。 周冉炵突然停下来，李竹茹还意外，周冉炵盯着她，认真地说：“姑姑，你真的和父皇说的一样好。” 宫里没有人愿意听她说蜘蛛。 其实不爱听她也不是非得说，毕竟父皇说过，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喜欢，不可以强迫别人喜欢。但每次她看蜘蛛的时候，总是有很多人阻止她，一直说这不是公主该喜欢的东西。 她不喜欢。 李竹茹一愣，伸出手轻轻的摸摸她的小脑袋，周冉炵的头发很软，在她抚摸的时候还会主动蹭蹭，像是一只独立有主见但又很讨人喜欢的小猫。 “那是因为四公主讲得真的很好，奴婢活了三十多年，对蜘蛛的了解和认识，都没有四公主知道的多，四公主很厉害。” 李竹茹真诚无保留的夸赞，反而叫眼前说起蜘蛛都毫无惧色的小姑娘羞涩了，只不过比起需要装模作样的大人，她哪怕是羞涩，水润的眼睛也表达着热切的情绪： 多说，爱听。 李竹茹扑哧一笑，收回手时，周冉炵还有些失落，可惜地看着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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