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戴上手套打开面包窑的开口将里面的小面包和饼干端出来,刚开始李竹茹没想一步登天,只烤了些简单的小甜食。 周冉炵一口一个拇指大小的小金鱼饼干,酥酥脆脆,和宫廷点心完全不同的口感,好吃得她大眼睛都眯起来。 小小年纪就知道什么叫做雨露均沾,她喜欢酥酥脆脆的小饼干,但也没有冷落酥酥软软的蜂蜜小面包,一吃发现根本停不下来。 李竹茹见她的肚子已经慢慢变得圆润,等它彻底鼓起来前,冷酷的将多余的零嘴收起来。 周廷烽赶到古月轩就看到周冉炵在缠着一个陌生的女人,想要吃几口小零嘴。 他和周冉炵这个小妹妹没多少来往,但自觉豪气,到底是他妹妹,一点小零嘴哪里要如此卑微。 “妹妹想吃给她吃就是。” 李竹茹听见这道透露着中气十足的声音,转过身就看到门口一个七八岁所有健壮的孩子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小手还背在身后,走路的气势活像是在他的主场。 他身后跟着有些畏畏缩缩的小太监,这个倒是更符合正常人的范畴。 “大哥。”周冉炵和周廷烽这个兄长见面的次数都很少,除非是皇家大型的宴会,掰着手指头数都能数得清。 此刻周冉炵面对周廷烽,还没面对李竹茹热切。 周廷烽走到李竹茹面前,毫无惧色的打量她,一看眼神就知道是个不知道怕的孩子。 “你就是父皇说的竹茹姑姑吗?为什么不给妹妹吃?” 李竹茹见过太子和四公主,猛然见到大皇子这样超健康的孩子,还真有些好奇。 “奴婢不是不给四公主吃,而是四公主不能多吃,要不然小肚子就要圆鼓鼓的了。” 周廷烽目光难免望向妹妹的小肚子,周冉炵不自觉地吸气,然后周廷烽就见到她的小肚子小了一点点,但依旧圆鼓鼓。 确实不能多吃了。 周廷烽搞清楚不是妹妹被欺负,没有再抓着这件事不放。凑得近了,闻到的味道更浓郁,好像浑身都被包裹在甜蜜蜜当中。 周廷烽目光直直落在旁边还没拿下去的小饼干和小面包,是他没见过的东西。 周廷烽看向能做主的李竹茹,“竹茹姑姑,我想吃那个。” 理直气壮,但因为眼神里透露出对食物的渴望,倒是没有让人觉得不礼貌。 李竹茹先问了一句,“大皇子想吃哪有不能吃的道理,但奴婢想要多问一句,大皇子平日里用膳可有忌口的东西?就是那种吃了会生病的?” 周廷烽不知道她问这个做什么,但他向来吃什么都香,“我没有不能吃的,不喜欢吃青菜。” 一句话就把他的饮食偏好暴露给李竹茹。 既然他没有忌口的食物,李竹茹自然不至于抠抠搜搜。 周冉炵眼巴巴看着周廷烽大口大口吃,本来就馋,还见到大哥如此有食欲的面对面吃播,她更加嘴馋,眼神中只有对食物的渴望。 周廷烽都忍不住顿了一下,然后加快动作吃,好吃归好吃,但这么可怜巴巴盯着他,他也受不住。 李竹茹正让妙果打包,准备给不在场的太子和没露过面的二公主送一份,还往周泓安的勤政殿和皇后的凤仪宫送了一份。 其他人不在她需要刻意维持关系的范围之内。 等李竹茹再回来时,周廷烽已经吃得差不多。 周冉炵看完全程,心里萌生了危机感:她的小面包,她的小饼干,甚至她的竹茹姑姑都可能被这个不熟悉的大哥分走。 李竹茹受宠若惊地看向冲过来抱着她的四公主,俯身温柔询问,“公主有什么话要和奴婢说吗?” 周冉炵摇摇头,小脸贴在她身上,“我想姑姑了。” 李竹茹被她一句话说得心里都软乎乎的,谁想到旁边的周廷烽一脸不能理解地嚷嚷:“竹茹姑姑离开一炷香都没有,妹妹你想什么?” 刚刚温情的气氛瞬间消散,李竹茹望向大皇子,突然挖掘到他身上另一个特质。 为了验证她的猜想,她牵过四公主的手走近大皇子,试探道:“这些饼干和面包符合大皇子的口味吗?” 周廷烽老老实实回答,“挺好吃的,但我更喜欢吃肉,竹茹姑姑知道皇宫没有的肉的做法吗?我鸡鸭鱼兔都喜欢吃。” 李竹茹暂时还能稳得住,“奴婢离开皇宫多年,对于皇宫这几年的变化不是很清楚,但是在江南也确实见过许多菜肴的做法,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合大皇子的口味。” 周廷烽满不在乎地说:“江南的做法?御膳房也有擅长做江南菜的大厨,但说不定竹茹姑姑知道的做法皇宫没有。竹茹姑姑什么时候能做?反正肉应该也没办法难吃到哪去吧?” 听着很大气开阔,但李竹茹心里还是觉得怪怪的。 “有机会奴婢一定做给大皇子尝鲜。”李竹茹先画个饼,然后问出关键的问题,“这个时辰,大皇子怎么会出现在古月轩?” 刚刚还回答得有来有回的周廷烽沉默了,低着头当没听见,继续吃剩下的碎饼干。 李竹茹望向他身后嘴角还带着饼干碎的小太监,小太监吓得眼神飘忽,左看右看就是不敢和她对视。 李竹茹缓缓道:“大皇子,您该不会是,逃课了吧?” 周冉炵惊讶的大声道:“逃课?” 她不可置信地盯着大哥,眼睛里直白的表露出一个意思:大哥你怎么敢的? 周廷烽被看得面子挂不住,但底气又不是很足,嘟嘟嚷嚷道:“我只是不喜欢听上书房的师傅们讲课,出来散散心。” 李竹茹深呼吸一口,克制住心里冒起的火,然后开解自己: 这是大皇子,他的事情有他爹来管。 但李竹茹还是站起身,“大皇子,您出来散心这件事,奴婢现在要派人去告知贤妃娘娘和皇上。” 周廷烽瞪大眼睛,“你要去告状?” 李竹茹脸上的微笑已经挂不住了,“大皇子,奴婢不是去告状,您从上书房跑了,难道授课的师傅们就不会告知皇上吗?您不会以为还能瞒得住吧?” 周廷烽没说话,但显然他就是这么想的。 李竹茹深呼吸一口,然后不管他什么反应,直接派人去通知贤妃和周泓安。 周廷烽也意识到他的错处,扭扭捏捏道:“可以不告诉我母妃吗?” 这句话说的还真像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模样。 但,李竹茹没有余地地说:“不可以。此事若是瞒着贤妃娘娘,等她事后知道才会生气。” 周廷烽无话可说,坐下来干巴巴地等待最后的宣判,想来他也知道等他母妃和父皇来古月轩,他要面对什么。 周冉炵一开始还警惕这个大哥,但现在看他的模样又觉得可怜,忍不住安慰道:“大哥,你等会儿好好和父皇还有贤妃娘娘认错就好。就像是犯了错的七娃,只要他诚心认错,六个娃和爷爷都不会怪他。” 周廷烽好奇地问,“七娃是谁?” 周冉炵立刻来劲了,然后和周廷烽磕磕绊绊说起葫芦娃救爷爷的故事,完全没了一开始面对他的陌生。 周廷烽是个急性子,周冉炵有时讲到关键的地方卡壳,他着急得把桌子拍得梆梆响,每一次响都让李竹茹额头耸动。 又来一个完全不同类型的皇子,就是中气有点太足,说话稍稍有些噎人。
第9章 爬树极佳周廷烽 周廷烽的脑袋可能只可以装一件事,全心沉浸在葫芦娃救爷爷的故事里,全然忘记他等会儿要面对什么。 贤妃来得比周泓安快,这也是李竹茹时隔七年再见贤妃,她离宫时贤妃还没有当上贤妃,但已经生下大皇子。 贤妃乃礼部侍郎家培养的女儿,颇有才名,最懂规矩。可此刻面色因赶路而染上红晕,哪怕身上还维持着气度,但担忧和压制的怒气还是从眼睛里跑出来。 “奴婢见过贤妃娘娘。”李竹茹没有因为和周泓安过往的情分便对后宫嫔妃无礼,七年前如此,七年后亦然。 贤妃对待李竹茹带着生疏的礼遇,她和李竹茹无甚交情,但进宫多年,自是知道她在皇上心中的份量。 “竹茹姑姑不必多礼,我那皇儿在姑姑这,没有闯出什么祸事来吧?” 贤妃一路上除了担心周廷烽逃课被皇上责怪,就是担心儿子在古月轩犯浑,这件事比他逃课还要严重,若是冒犯了眼前的竹茹,皇上怕是会顶格罚。 李竹茹轻笑着安抚焦躁的贤妃,“大皇子循着香味找过来,简单用了些东西,正在听四公主讲故事。” 贤妃满脸不相信,但竹茹姑姑没有必要骗她。 贤妃跟着李竹茹进门,一进门就看到她儿子脸上快活激动的神色,只是比起坐在小凳上规规矩矩的四公主,她儿子活像是身上有爬虫在动一般。 “周廷烽!” 没有人能在被父母严肃的喊全名时还无动于衷,周廷烽的动作僵住,缓缓转身,见到压抑着怒气的母妃,脑袋里终于不再满是葫芦娃,想起来他逃课要被算账的事来。 贤妃面容姣好,哪怕是生气依旧维持着气度,既没有动手也没有破口大骂,“为何不在上书房?” 周廷烽身体僵硬,低着头,声音扭捏但不小,“上书房的师傅们讲得晦涩,听不懂,想睡觉。” 好直白又无可挑剔的理由。 贤妃也被噎了一下,“上书房的师傅们都是你父皇精挑细选出来的大儒和臣子,也不是第一回 教皇子,哪怕是听不懂,你就能一句话不交代从上书房逃课吗?” 周廷烽纠正道:“我没有一句话不交代,我离开前和师傅说了要走。” 只不过没给人家拒绝的权力而已。 李竹茹同情地望着被气得快要呼吸不畅的贤妃,好端端的文雅美人,被好大儿两句话气得胸前起伏都加快了。 贤妃懒得和他饶舌争论有没有交代的问题,“你去和你父皇认错,再向上书房的师傅们赔罪。” 周廷烽没说话,但满脸写着“凭什么”。 这副死不悔改的模样正巧落入赶来的周泓安眼中。他先是接到上书房师傅们的告状,再接到古月轩的通知,急匆匆赶过来就见到周廷烽死倔不知错的模样,心头的火一下子烧得更高了。 “逃课还不知悔改,你想要做什么?” 周泓安的声音一传来,在场所有人都转向,无声的行礼。 周廷烽脸上闪过惧色,但依旧认为自己没有错,梗着脖子,“我要悔改什么?师傅们说的我跟不上,在上书房打瞌睡、完不成课业要受罚。我跑出来不上这个课也要受罚,是父皇想要我做什么?” 这话一出,周围的宫人恨不得捂住耳朵消失,贤妃脸上的急色也越发浓烈。 周泓安气极反笑,“好,好,好!” 他一边说眼睛一边瞟周围,李竹茹见到他的动作便明白他想要找趁手的“武器”,眼看着大掌就要去抓周廷烽,李竹茹出声提醒好似傻了般愣在原地的周廷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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