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上进关上门离开了。 宋知南把桌上的5毛钱收起来装进口袋里,原主一个十五岁的大姑娘,手上连一分零花钱都没有,可哥哥弟弟却有,她跟爸妈要了好多次,他们硬是不给。这次恐吓了宋上进一下,他倒是老实给了,还大方地给了5毛钱。 原主的记忆中还有一件事印象深刻:大姐上次回娘家见她可怜给了她五毛钱,最后却被弟弟宋冬宝抢走了,她气得跟宋冬宝干了一架,却被爸妈联合起来打骂镇压。 最可气的是,现在的政策规定,多子女家庭未婚无业的只有一个能留在城里,二姐宋知夏不想下乡,火速谈了一个貌丑但家境不错的对象,偷偷领了证,宋知夏婚事定了自然不用下乡。宋冬宝还在学校混着没有毕业也不用下乡,大哥宋秋实已经高中毕业,但他也不想下乡。名额自然落在了最不受宠的宋知南身上。宋知南当然也不想下乡,她还想上高中,家里坚决不同意。激烈抗争无果,原主郁结于心,生了一场病,宋知南就是这时候穿来的。 现在的宋知南也不愿下乡,几十年后的农村都不适合女孩呆,何况是现在。那是一个赤果果的丛林社会,女性是农村的最底层。她们这些没有亲人在身边的外来女孩更是本地流氓地痞眼中的猎物。她不想去,但总得有人去,那就让宋秋实去吧,男孩子嘛,就得多锻炼锻炼,才能当一个独立男孩。 好像他们家还没有报名,宋知南决定帮大哥一把,自家兄妹能帮的就帮。 她进了父母屋里找户口本,看抽屉里还有些零钱,就顺便抓了一把零钱揣兜里,拿自己家的钱能叫偷吗?弟弟拿得,她怎么就拿不得? 说起弟弟,她想起这厮抢自己的钱,于是便进了哥哥和弟弟合住的房间,翻箱倒柜一通找,最后找到了一块多的零钱和二斤粮票,宋知南全部拿走。 宋秋实的书架上的高中课本竟是九成新,她也顺手搬回自己屋。宋知夏也是高中毕业,但她的书毕业之后全卖了,她想看也没有。 宋知南拿着户口本出了门,循着记忆中的地图去街道办事处。 到了街道办事处,不用她问就看到了知青办门口那十分显眼的红色横幅:“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农村城市一盘棋,人民战士学人民。” 知青办的办公桌搬到了外面,那里正围着一群人。 宋知南挤不进去,在外面大声说:“同志,我要报名下乡。” 她这么一喊,就听见办公室里面有个女同志高声应道:“报名的到屋里来,大家别堵在门口,让人家报名的进来。” 众人闻言缓缓挪出一条小道来,宋知南斜着身子挤进去,房间里有两个工作人员,一男一女,男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女的三十来岁,一头干练的短发。 女同志正在低头摆弄表格,抬头打量了宋知南一眼,问道:“同志,你要报名下乡?” 宋知南掏出户口本:“是的,我替我哥报名,他叫宋秋实,十八岁,今年高中毕业,他满腔热血,一心想到祖国最需要他的地方去奉献青春。” 工作人员不疑有他,现在的热血青年还有不少,有的家长拦都拦不住。 她问了一句:“他本人怎么没来?” 宋知南也不确定是不是可以替别人报名,她稍稍思索了一下,便说道:“我哥本来打算自己来的,半路被同学叫走了,他同学也要下乡,大家以后天南地北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我哥想趁着还没走多跟同学聚聚,非要让我过来替他报名。同志,这要是不符合规定就算了,等改天让他自己来也行。” 她做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让报就报,不让报我就走。 工作人员见她这个态度,反倒是放心了。要是宋知南急吼吼地非要报名,他们反而会起疑心。 宋知南作势要走,短发女同志立即叫住她:“你先别走,替自己的家人报名是没问题的,你过来登记一下。”本来动员人下乡有点麻烦,好容易有人主动来报名,那当然不能放过,虽然说上面的规定是尽量让本人来报名,但人家有事,亲妹妹来帮忙报名也不是不可以通融。 宋知南飞快地填上表格,还特意附注一句想去黑省北大荒奉献青春。那里可是未来的大粮仓,正需要哥哥这样的人去建设。 填完表格,她顺便问道:“同志,咱们这一批知青什么时候出发?” “三天后的早上七点半,到时会通知你们的。” “好的。”
第2章 宋知南报完名出来,一路溜达闲逛,东瞧瞧西看看。这个时代的城市建设朴实无华,头顶是瓦蓝的天空,四周是灰扑扑的建筑,交通工具主要是自行车,流行色是蓝色灰色和军绿色。路上的行人穿的很朴素,身材都很苗条,头发都很浓密。 宋家所在的地方处在几家厂子的交汇处,前面是国棉厂,宋上进就在国棉厂上班。左边是纺织厂是妈妈李玉华工作的地方。右边是食品厂。医院、学校见缝插针地分布在几家工厂中间。家属区是一个个的方块,有筒子楼,也有平房。道路两边是供销社、商店、菜店、副食店,俨然一个封闭的小社会。 宋知南一边溜达一边思考以后的出路,这个时代就那么几条出路:当兵进厂和下乡。她得想办法弄个工作,国棉厂也行,纺织厂也可以,弄到工作再想办法搬到宿舍住,之后想办法把户口迁出来,到时候就可以脱离宋家了。在这之前,她还得在宋家苟着,不过苟归苟,想让她吃亏受气是不可能的。她的字典里没有这四个字。 宋知南溜达了一会儿饿了,看到路边有家国营饭店,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要了一碗豆浆和两根油条。豆浆有豆子味,油条又脆又香,宋知南吃得一脸满足。 她吃饱喝足抹抹嘴刚要起身离开,就看到二姐宋知夏和一个丑得奇形怪状的男人一起进来。 此男又矮又瘦,脸又扁又平,像乒乓球拍似的,那双眼睛像是用筷子随意戳两个洞似的。 宋知南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自家二姐,这是做出了多大的牺牲呀。 宋知夏看到宋知南,不由得一脸惊讶,他们家孩子多,生活不容易,父母手紧,很少给她们姐妹零花钱,三妹怎么有钱和粮票下馆子了?难道是爸妈为了补偿她偷偷塞给她钱和票了? 宋知夏正要试探一番,就听她的对象陈安华瓮声瓮气地问道:“知夏,这是你妹妹?” 宋知夏的脸上立即堆满笑容,脆声回答:“是呢,是我三妹知南。知南,这是你……陈哥。”本来应该叫姐夫,不过他们只领了证,还没办酒席,宋知夏总觉得还不够正式。 宋知南微微冲陈安华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你们吃饭吧,我回家去了。” 宋知夏还没没开口,陈安华却热情地招呼她:“三妹,你别走,跟我们一起再吃点。” 陈安华见宋知南长得还不错,就生出旁的心思,想把她介绍给自己表弟,毕竟他表弟长得不咋地,名声也不好,家境相当的女孩看不上他,只能往下找,与其便宜别人家,还不如便宜自己的小姨子。陈安华觉得自个儿真是个负责的好姐夫。 宋知夏听陈安华提到过给他表弟介绍对象的事,这会儿见他这般热情,瞬间明白了他的打算。转念一想,陈安华表弟虽然长得丑了点,但家境也不差,三妹要是找了他,说不定就不用下乡了。 宋知夏其实心里头也不想让妹妹下乡,虽然两人总是争执吵嘴,但毕竟是亲姐妹,多少还是有点感情在的。当然,她肯定做不出牺牲自己成全别人这么伟大的事,任何情况下,她都得先顾好自己。 当她知道他们家只有一个孩子能留城时,她敏锐地意识到下乡的要么是她要么是三妹,还有可能是两人一起下乡。反正无论如何,爸妈绝对不舍得让自己的宝贝儿子去乡下吃苦,哪怕大家都说男孩下乡比女孩更方便,至少安全,但爸妈是听不进去的。 为了把自己摘出来,她牺牲了自己的婚姻,火速地找上了陈安华。要按她的标准,她是瞧不上陈安华的。她本来打算等工作以后,再慢慢挑选一门好亲事。因为婚结得太匆忙,他们连酒席也没来得及办,陈家的婚房还没准备好,她只能先住在娘家。 宋知夏默契地配合着陈安华:“是啊知南,你也留下来再吃点,吃完饭,我带你去逛逛。” 宋知南摇头拒绝:“我已经吃过了,再见。”说罢,她转身就走。 这个姐夫不但人丑,心思还不正,没必要多接触。 陈安华没料到宋知南这么干脆,心有不甘地“哎”了两声。 宋知南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陈安华脸上讪讪的,阴阳怪气地说:“看不出来,你妹妹倒挺傲气。” 宋知夏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她那不是傲气,是害羞。我妹这人从小性子就闷,也不会说话。” “看出来了。” 宋知南快步离开国营饭店,回家休息片刻,就开始倒腾自己的空间。100立方米,挺宽敞的空间,可惜里面空荡荡的。她得囤点东西在里面。钱是没有的,物资也匮乏,就从家里开始吧。 宋知南先去父母的房间寻宝,有爸爸的人都知道,爸爸一般爱藏私房钱,鞋盒里、墙缝里、书页里都有可能藏钱。就算私房钱被找出来,他们也是有苦难言。 宋知南耐心仔细的一点点翻找,果不其然,她在《资本论》里找到了一张五块的,在《湖南爷爷选集》里找到十块钱,在一本没了封皮的旧书里找到六元。古人说得对,书中自有黄金屋。宋知南对今天的战果很满意,搜刮完宋上进的私房钱,她又开始到厨房寻宝,把米面每样装出一点放在空间里。 宋知南像小仓鼠似的一点点往自己的空间里囤东西,突然听见外面有说话声。 是二姐回来了,还带着别人。 宋知南赶紧把东西恢复原样,拿起扫帚假装扫地。 宋知夏带着陈安华和一个陌生男人进了屋。这个男人也丑,还是跟陈安华不一个风格的丑:又矮又黑又胖,乌漆嘛黑的,看着像只铁墩子。 宋知夏热情地招呼两人:“安华,卫国,你们快进来。——知南,你赶紧给客人倒水去。” 宋知南听到卫国这个名字,心中一个激灵,这个人不是原来的宋知南二嫁的那个鸡贼男刘卫国吗? 宋知南像躲狗屎一样赶紧避开此人,她放下扫把:“我回屋了,你们聊。” 她刚要回屋,那个铁墩子刘卫国却用贱贱的语气说道:“表哥,这就是你说的长得不错的小姨子?看着也就那样吧,皮肤不够白,不太水灵,性子还不好。” 宋知南气笑了,是谁给他的勇气,上她家里当面评判她的外貌? 如果这都能忍,她还是个人吗?她是忍者神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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