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除了我,还会有谁来看你?”云雅坐在马背上,将手里一包银子丢给了他。 “当日你我虽是不得已成为夫妻,念在婚后你对我尚且不错的份上,今日前来送你一程,此后山高水远后会无期,还请多保重!” 齐玉铭嘴唇嗫嚅许久,才轻声问道:“她....如今可好?” 云雅嗤了一声:“你这不是废话么?身为大盛朝的嫡长公主,又有那样情深义重的夫婿,这天下的福气该有的都有了,如何会不好?” “你走吧,不该惦念的,以后少惦念,想太多对你没好处!” 不远处的齐夫人,一见云雅就大骂:“你这个贱人!要不是你当初开城门让那贼妇进了城,我们一家怎会落到如此地步啊!” “不行!你是我们齐家的儿媳,生死都该是我们齐家的人,要流放你也得跟着一道走才是!” 齐大哥赶紧捂住老娘的嘴;“娘,儿子求你别说了,再说,咱们全家都会性命不保的!” 流放就流放吧,徐家都能活着从关外回来,他们齐家未必就不可能了。 这一次,押送齐家的人依然是曹忠。 他骑在马上看着齐家:“三年前,徐家也是从这里出发,走的这条道,今日该轮到你们齐家上路了。” “你们得庆幸,陛下仁厚,谅解流放之人辛苦,不曾要你们带木枷和脚链,今日押送之人,也没了当日那些败类,都是良家子弟!” 平心而论,曹忠是不想走这一遭的。 他都当爷爷的人了,便是不干了,日子也是过得去的,他这个年纪,走这么大老远的路,实在是够累的。 他那年轻的上峰意味深长道:“老曹啊,我劝你还是走一遭的好,当年这条路上,徐家死了多少人,旁人心里没数,你该是知道的!” “陛下大度,至今不曾追究当初丁二等人的家眷,可你该知道,若是当初有人拦着丁二等人,又怎会有那些事呢!” “只能说天道好轮回,做过的恶该是会有报应的!” 曹忠心头一紧,这才反应过来。 当初一路上,他是押送犯人的官差头子,丁二是他的手下,正是因为他的放任不管,才会叫丁二等人逼死了那么多人。 陛下让他再次护送,估计一方面是对他的惩罚,另一方面却是要让他提醒齐家人,这条路上有多少的徐家亡灵。 那些徐家亡灵是因齐家人而死,他们这一路过去,也该祭奠祭奠那些葬身远方的亡灵。 曹忠心头存了事,押送齐家人不免就多了几分用心,凡经过徐家人死亡之地,都要买来香烛纸钱,让齐家人跪拜过后方可上路。 齐家不是武将之家,一家人都是文弱之人。 如此折腾还没到半路,齐夫人就没了! “这人啊,还是太过娇气了!” 消息传来,魏老太半点不怜惜,“想当初,咱们带着木枷和脚链,还是大夏天的上路,一路上还有丁二那等恶人折磨,都生生挺了过去!” “他们如今啥也没带,有吃有喝的,还有人护送,居然还是没能熬过去!” 徐明萝生了个闺女,罗氏怕顾家人不喜欢,特地让老太太过来看看孙女,给孙女做个脸。 魏老太撇撇嘴;“你娘平日里看着顶聪明一人,咋这事上头就犯糊涂呢,人顾老三两口子,能是那眼皮子浅的人么!” 徐明萝头上包着帕子,抱着睡得香甜的小闺女。 “我娘就是多心,公婆喜欢我们家甜妞儿都来不及呢,哪里会嫌弃呢!” 她婆母范氏一回来,就抱着孙女乐呵,稀罕的不行,还说什么不喜欢呢! 明飞娘进来时,就见祖孙两个带着孩子,在院里桃树下晒太阳。 “哟,皇上她娘!您老还亲自和长宁公主聊天呢!” 魏老太乐呵着与她打趣儿:“哟,皇上她嫂子,你今儿咋还有空过来呢?” 徐明萝被她奶和明飞娘给逗得乐坏了,眼见着这两人坐下就开始说起了村里人的八卦趣事,也跟着打趣。 “太后娘娘,大将军娘,您二位都这身份了,还说人长短呢?” 明飞娘将揉眼睛的小娃给抱起来:“害!咱这算啥说长短呢,老太太如今住在宫里头不方便,里里外外的事,不得给她说一声呢!” 三人正说着话呢,范氏背着一背篓胡豆进来。 “哟,都在呢,正好了,今儿个剥胡豆,咱吃胡豆炖肉!” 府里的婆子赶忙过来:“夫人,这些粗活让奴婢来做就是了,你陪太后娘娘她们说话吧!” 明飞娘摆手:“忙你们自个儿的去,我们这儿闲着也是闲着,手上有活也不耽误说话!” 范氏笑着道:“下去吧,这儿不用你们!” 她将背篓放下,又打了水过来洗洗手,就去抱小孙女。 “我的乖乖,今儿有没有想奶奶啊!” 刚满月的小娃娃吐着泡泡,挥着小手咿咿呀呀的,叫范氏抱着就舍不得放下。 明飞娘朝魏老太努努嘴:“瞧这心疼的,生怕谁委屈了她宝贝疙瘩一样的!” 顾家没有重男轻女一说,魏老太自是很高兴的。 她不再管孙女家的事,转头问起外间事来。 “我听说,春儿那姑娘,也跟着雁姬一道回关外去了?” 明飞娘点头:“是了,她爹和侄儿都在关外,她到底放心不下,如今身边又有了人,是得带回去让老憨看看了!” 范氏抱着孙女凑过来:“啥时候的事啊?我咋都不知道?” 明飞娘将青色的胡豆扔进簸箕里,“你当然不知道了,你忙着去江南跟人抢地盘,那晓得这些!” “喜欢春儿那小子是个羌人,无父无母的,是明飞麾下的,后来跟着明庆的时候,认识了春儿,羌人不讲究,那小子一听春儿要回关外,回头跟明庆一说,拎着个小包袱就跟了去!” 魏老太点头:“春儿这姑娘不容易,遇着这么个人也挺好的!” 范氏又问起村里人的事,“我大半年不在,也不晓得如今谁家要办喜事了,他嫂子,回头要是谁家办喜事,你可得给我说一声啊!” 顾家和徐家走得近,大家又在关外经历极多,这种人情来往之事定是不能少的。 明飞娘一拍大腿:“还真有人家要办喜事了!” “谁呢?” 第363章 替他看一眼世间风景 “柱子家呀!” 徐明柱走之前,就与阮文雪定了亲事。 徐家当初走的时候就和琨莫说好了,等天下安定了,就来迎娶阮文雪。 如今,徐明柱出息了。 田氏不止一次的说,该去接阮文雪了。 范氏哦了一声;“那孩子啊,也是到成婚的时候了,不过,柱子如今去接媳妇走得开么?” 明飞娘回道:“去年,铁浮部就送信过来,说不用柱子去接,琨莫亲自送外甥女过来,本来说要赶着陛下登基一起的,也不晓得被啥事给耽误了,都没能赶上!” 魏老太撇下一个豆荚,挤出里面饱满的豆子。 “这事,我倒知道是为啥!” “为啥?” “琨莫那外甥,若羌国的国主成徐死了!” 范氏吃了一惊:“那国主不是年轻着吗?才二十出头咋就死了?” 顾良辉与顾溪江去若羌之时,范氏跟着一道去过,也见过拓跋成徐,挺白净文弱一年轻人,咋说没就没了? 魏老太叹了口气:“那也是个苦命人!” 到底怎么个苦命法,她没跟范氏几人说,私下里倒是与顾念浓嘀咕过。 “成徐当初回到若羌皇室时,正是个半大少年,那老王妃的孙儿元戎又是个男女通吃的,怕是没少嚯嚯成徐那孩子!” “那孩子心里落了病,便是后来把元戎和他爹都弄死了,也走不出心里阴影,这辈子怕是都难以解脱了!” 顾念浓当时也跟着叹息:“可惜了,这等难堪之事,尤其是对这时代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身边若是无人开解,将来怕是.......” 顾念浓一语中的,成徐将仇人处理完毕,又将身边的姑娘阿兰托付给了顾念浓,与吴长安交代完了若羌国之事后,选择了自焚。 宫里的阿兰哭成了泪人。 “他说自己生来就是罪孽,若非是为了生他,他母亲就不会死,后来铁浮部也不会为他多方周旋,说自己太脏,唯有烈火烧个一干二净,才不叫那污秽染了世间!” 顾念浓拿着成徐给她的信,也是满腹酸涩。 这个年轻人干干净净,却因为那些污遭之人的罪过,一生不能解脱,最后选择了这般结局。 或许,如此对他来说,也算是一种解脱吧! 毕竟,活着太难了! “他将你托付给我,让你留在洛阳生活,你是怎么想的?” 阿兰摇头:“我不要留在这里,我来这里,是为了替他看一眼,他曾经向往的中原!” “他说,他生错了地方,他应生在中原,或许是行走在洛阳街头的书生,或许是田间耕种的农夫,看街头种种繁华热闹,奈何他生在了若羌皇室,一生都无缘去往中原!” “这路,我替他走了,这风景,我也替他看了,我想回到苍山脚下,守着他过完余生!” 阿兰眼睛红肿,水眸却是一派毅然。 她恨他的绝情,却也理解他的离开,万般皆是命,只恨缘分太浅,终究不能相守一生。 顾念浓摸着她的头,将她揽入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部。 “你既是有了决定,我也不留你,我与吴长安写封信,日后,你若是有麻烦,就尽管去找他好了!” 阿兰要等阮文雪大婚之后,随琨莫一道回去。 琨莫不单是送了阮文雪过来,随他一道来的,还有安老夫人和安氏。 “哎呦,我的老姐姐哦,这一路辛苦了吧!” 魏老太听说安老夫人来了,特意到城门口相迎。 对安家人,魏老太是感激的,当初要不是安老夫人帮忙,他们要扳倒白家和冯家,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后来顾念浓攻打中原,也多亏了安家那笔钱财,才会那么容易。 如今安氏祖孙来洛阳定居,自然是要热情相迎了。 “这.....这可真是折煞人了,哪能劳太后娘娘亲自来接呢!”安老夫人拉着魏老太的手,笑得一脸褶子。 安氏抱着孩子下了车,与魏老太行礼。 “快起来,起来!自家人讲这些虚礼作甚!”魏老太赶忙拦着。 “这是昊儿吧?都这么大了!” 安文昊已经四岁了,揉着眼睛打量着眼前老太太,眼里一片茫然。 安氏赶忙道:“昊儿,给太后娘娘请安呢!” “太后娘娘安!” 小孩子懵懵懂懂喊道,乐得几个大人笑着打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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