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禾低头,看见了自己空荡荡的胸腔,她的手指甚至可以从这个大洞穿进去摸到自己正在跳动的筋肉。 她现在还算活着么? “我的心脏呢?” 郑当午冷笑,“真是蠢,到现在才发现你的心脏没了么?” 她一挥手,在她的头顶出现了一个显示屏,上面跳出了几个鲜红的小字: 【请在72小时内找到你的心脏】 文字下面就是一行倒计时。 【71:59:59】 “滚出去找你的心脏吧!” 郑当午广袖一挥,一阵旋风凭空而起,把郑禾拍在了泉眼正中央。 大量泉水瞬间活物一般生出脚来,争先恐后爬进了郑禾的身体里,泉眼再次干涸。 郑禾只觉得眼前一黑,再睁开眼的时候就已经回到了床上。 “当午……” 郑禾看着天花板上的木纹,喃喃了一句。 “不去找心脏,你在这儿叫唤什么?” 郑禾一下子就从床上跳了起来,她惊喜地看见郑当午光着脚丫,撑着胳膊坐在旁边的木桌上,在她看过去的时候又翻了个白眼。 真的是郑当午! 郑禾一下子就觉得这个世界又美丽了起来。 她从床上起来,从床底下翻出一双干爽的鞋子,走到郑当午面前,半蹲下去,想把鞋子给她套上。 “要刷到100%才能脱离的话,当午,你怎么办?” 郑当午竖起眉毛,一脚就把还没穿好的鞋子踢开。 郑禾有些生气,她一把捉住郑当午晃来晃去的脚踝,不许她动弹,“海上湿气大,你身体不好,不注意的话很容易着凉生病的。” “乖。” 郑当午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沉了下来,任她给自己穿上鞋子。 【脱离值+1】 【当前脱离值:67%】 郑禾看着空气中那行透明泛蓝的文字一脸问号,怎么,穿个鞋也能涨点数么? 她的数值是蓝色的,郑当午的数值是红色的,这颜色差异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世界奇奇怪怪的。 郑禾的房间不大,一床一桌一柜一椅而已。 给郑当午穿鞋的时候,郑禾才发现她屁股底下坐着一本本子,本子不厚,想着里面或许会有什么线索,郑禾抽出来,准备翻开来看看。 “我劝你还是坐下来看比较好。” 郑当午被郑禾整个端到一边,坐在了桌子另一头,她踢了踢郑禾的衣服,仰起脸的时候露出一个挑衅的微笑,“不然你大概会被吓死。” 郑禾叹了口气,伸出手揉了揉郑当午的头发,心里并不在意。 孩子大概还在叛逆期,说话不太好听也是正常。 或许是继承了这个郑禾的记忆的缘故,笔记上的字郑禾全都看得明白。 这是一本航海日志。 前半部分都是本次航行的一些数据记录,有船速,天气,还有食物、货物存量。 这艘船上运载的货物主要就是酒水,原主把他们航行的这片海称作‘禁海’,他们从一个叫做葫芦岛的地方出港,要在杜鹃湾靠岸。 这本日记里有将近一个月左右的记载,船员们似乎十分珍惜这些酒水,一个多月的航行中几十个船员只喝了两三桶酒水。 这些都看不出什么不正常的,但当日记翻到后面,郑禾眼神一凝,不自禁揪紧了纸张。 【船上有人生病了。 我很担心他们。 我告诉他们好几次,他们生病了,可是他们不信,还说我被附身了。 他们叫我大家姐,可他们并不信任我。 我很伤心。 晚食的时候,我看见他们肚子里有东西在动,他们吃饭的速度也极不正常,哪有人把整碗饭往嘴里倒的? 他们大晚上还出去淋雨,我很着急。 我去关心他们,再次告诉他们,他们生病了,我能帮助他们。 他们更生气了。 他们说我很奇怪,他们还说要告诉老温他们。 哈?他们才是奇怪的那个吧? 他们看不见他们肚子都已经鼓起来了么? 里面全是脏东西。 我不理解,我明明是想帮他们,他们为什么那么生气。 好烦。 他们平时对我很尊敬,绝不会这样大呼小叫,我不怪他们,这都是因为他们生病了。 他们叫我大家姐,我要帮助他们。 我知道,我可以治好他们。 只要他们听话。 生病是很痛苦的,我不希望我的兄弟们那么难受。 所以我走上前,但他们还是不识好人心,竟然拿刀指着我。 谁给他们的胆子! 一定是因为他们生病了。 看来他们已经病入膏肓,再不治就来不及了。 都是跟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我不能让他们因为生病就死在禁海。 我要治好他们。 我答应过,我要带他们回家。 我用斧头砍开了他们的骨头,切开他们的肚子,都是这个东西在作怪,我要把那个东西剖出来。 他们的声音一下子就变大了。 有点吵。 幸好今夜禁海大雨,没人会看见他们狼狈的样子。 等病治好了,他们又是好汉子。 我抓住一个想要逃跑的人,帮他治病,当他肚子里的东西出来以后,他的声音一下子就低了下去。 低着头看着乖得要命。 看吧,我就知道,他们病了。 这艘船上,只有我看出来了,只有我能帮他们。 他们会感谢我的。 染病的有三个人,我帮他们做了初步的治疗之后,他们都安静了,但我能看出来,他们的病并没有痊愈,我要找个安静的地方继续给他们治病。 我要治好他们,然后带他们回家。 三个人有点沉,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身体越来越轻。 可能是肚子里的那个东西终于离开他们了吧。 今夜是我值守,这个病可能会传染,我只能把他们带回我的房间。 但我的房间实在是太小了,没办法,只能让他们在我床底下委屈一下。 他们好安静。】 郑禾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她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喉咙发紧几乎无法发声。 她拿着这本日记,眼神不受控制地看向她睡了一夜的床底下。 几个意思? 这床底下,难道真的有惊喜? 郑禾用手背擦了一下额头的汗,她努力咽了口唾沫,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她深吸一口气,蹑手蹑脚弯下腰,还没弯到底就看见了一只染血的手掌。 郑禾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视线下移,和她眼神对视的,是一双血红的眼睛。 第6章 她剥柚子 “这……这下面真有三个人?” 还死不瞑目! 郑禾直接跳到了离这张床最远的角落,对着郑当午招了招手,“当午,这是尸体,你不怕么!” “快过来和我一起,离他们远点儿。” 郑当午双手撑着桌子,骨肉匀停的小腿在空气中荡了荡,“你怕什么,他们都死了,又不会咬你。” 就是因为死了才可怕啊! 她真在这三具尸体上躺了一晚上么? 只隔着一张单薄的床板? 毛骨悚然。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郑禾现在觉得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尸臭。 郑当午看着她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很是不屑,她拿起桌上的日记,丢到郑禾怀里,“看都看了,不如看完吧,谁知道还有什么惊喜。” 什么天杀的惊喜! 只有惊,哪来的喜! 郑禾贴着墙站着,哆哆嗦嗦打开日记,勉强看了下去。 【他们好像好了一些,半夜的时候还会在我床底下叫我的名字,声音细细的,像孩子哭。 大家姐……大家姐…… 你们放心,大家姐一定治好你们,带你们回家。 那个东西已经爬到他们的脖子上了,如果爬到脑子里,他们会死的! 我把他们拉出来,拿起斧头,对着他们的脖子劈了下去。 我一定要把那个东西挖出来。 我不能让他们死,我要带他们回家。 那个东西终于一动不动,应该是死了。 我松了口气,终于治好了。 我喊了他们几声,没人理我。 奇怪,他们怎么也一动不动? 大概是累了吧,大病初愈以后是需要休息。 有一次我发高烧,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才缓过来。 担心他们还会把病传染给其他人,我把他们塞回床底下,条件虽然艰苦一些,可总算能躺着,也不用出去干活。 等我们回家,我们还能一起喝酒。 他们又在叫我的名字。 烦。】 …… 看到这里,郑禾猛地合上了日记,她有些呼吸不过来,结合床底下那三具扭曲纠缠的尸体,这日记简直就是个杀人纪实。 她这是穿越到了一个什么人身上? 变态?凶犯?还是精神病? 如果还在华国,她大概需要去问一下罗翔老师,她这种情况被抓的话,得判多少年,自首的话,有没有不吃花生米的可能性。 她要是被抓,郑当午将来是肯定考不了公务员了。 一个大浪打来,角木蛟在浪上高高颠起,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从床角滚出来,碰到了郑禾的皮靴。 她心一慌,脚一软,险些被绊倒。 低头一看,是个柚子。 还好还好,不是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 郑禾松了口气,把那个柚子捡起来,运气不错,这个柚子应该还有些水分,在大海上是十分珍贵的物资了。 “有柚子,当午,你饿不饿?” 郑当午扬了扬眉毛,“怎么?你会剥?” 这个柚子出奇地沉。 郑禾的手指在粗糙的柚子皮上轻轻摩挲,“一直都是我给你剥的啊,你不是最讨厌这种汁水了么?” 但是想想床底下的尸体,郑禾实在是没什么吃柚子的胃口,“当午,要不我们还是先换个房间再吃吧,或者先把这三具尸体给处理了?这小房间窗户也不够大。” 内舱房只有一个小小的通风口,除非把尸体全部剁成碎块,否则根本没有塞出去的可能性。 郑当午挑眉,眼神有些奇异,“我不怕,我饿了,我现在就要吃,你给我剥。” 说话间,郑当午抄起桌上的一把小匕首就丢了过来,“快点!” 郑禾拉了拉通风口,确认这个通风口就只有这么大,叹了口气,只能放弃。 “好吧。” 郑禾接住了这把小匕首,简单擦了擦,把匕首插进柚子顶部。 她现在也需要吃点东西抚慰一下可怜的小心脏。 哦,她差点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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