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拔弩张的氛围缓和,明夷转念一想,大致明白了这个乌龙从何而起。 ——辖区突然出现的陌生高手,警惕一点也是应该。 友好地冲二人笑笑,尚来不及多作寒暄,明夷划开指尖,蓝紫色血液滴落,将受了些水箭影响的业火重新催旺,不忘解释道: “我的红莲业火有净化的能力,并不是想烧了他。余兄,你这位师兄深受魔神残渣侵染,没用过镇心丸?” 余酉失魂落魄: “寒师兄……在十年前的一次魔神残渣大规模暴动中,为守护一座荒郊村落,死战不退,被发现时已经身受重伤……这几年一直用镇心丸拖着,情况算是稳定,不知为何……” “那个死脑筋,昨天没看住,又在邪魔侵袭里救了个孩子。” 余玥接过话头,咬牙切齿地怒声,却在见到在地上翻滚哀嚎的火人时,变成极深的无力。 万千埋怨不忍化作一声轻叹。 明夷默了默,盘腿坐在余寒身旁,手掌覆了上去。神识探入其体内,精妙控制着业火火势,尽可能多地剥离出未被同化的血肉。 伐难凝重地盯着业火烧灼,魔障逐渐扭曲成虚无,眸中奇异的色彩越来越浓厚。某一刻,转头与应达默契对视,不动声色地催动了一张岩箓。 明夷额头渗出冷汗。 这里的凡人,哪怕是修仙的凡人,内腑脆弱程度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业火干着针上雕花的精细活,将陈年的业障一一灼去,余寒的躯体仍旧不可避免变得枯瘦凹陷。 众人紧张关注着地上的青年,看着他从痛苦挣扎到了无生气地昏迷,气氛凝沉如冰。 整整两个时辰。 业火渐熄,明夷微微喘息着松了半口气,伸手问余酉要了颗镇心丸塞进余寒嘴里。 一刻钟后,地上的青年终于无力地半睁开眼睛。 剩下半口气也呼了出来,明夷挥手织成一张草塌将人半托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站了起来:“好了,算是救活了。但业障侵蚀日久,血肉之躯已经有所异变,如果将之全部净化,他不会再有醒来的机会。即使是如今只去除了七成,终究也有碍寿数,要好好温养。镇心丸按时吃,如果没有意外,这种被侵蚀神志的事,应该是不会发生了。” 余寒神情恍惚,似乎尚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呆呆地盯着湛蓝的天空,好一阵子,才渐渐恢复神采,眼球动了动,费劲地张了张嘴,嗓音粗粝嘶哑: “我居然,还能看到天亮啊……” “师弟!”“师兄!” 听到地上人的声音,余玥余酉终于敢相信眼前是真实发生的现实,激动地扑到了草塌边,热泪盈眶。 “真是……奇迹啊。” 有谁语气莫名的感叹。 声音有些陌生,明夷欣慰的视线从三人身上移开,看向稍远处的来源。 作为护法夜叉中最为稳重的浮舍,已经很少能有什么让他如此惊讶。 被符箓唤来的他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位最近讨论度极高的御草魔神。 气质清灵,身量不算太高,像抽条不久的青竹。笑起来霁月光风,极易让人心生好感。 “在下浮舍,这位是弥怒。” 他上前两步,轻声介绍姓名,随即低头看了看问玄门正在七手八脚嘘寒问暖的三人。 “小兄弟,他们三个看起来一时半会是顾不上你了,咱们可否借一步说话?” “当然。”
第14章 步步危机 “红莲业火,火通幽冥。 连阴阳,净邪祟,动乾坤。非九幽来者不可控,出,则歃血为祭。” 在蕴灵界,这段古籍上的文字一直被认为是臆想传说,直到明夷的出现。 壶中天地里,一团赤色火焰安分地被少年托在手心,焰分九瓣,开落生灭。 浮舍小心翼翼将手掌置于火焰之上,微微灼烫中,一团被他刻意逼出的业障正在逐渐分解、消散。 瞳仁渐渐亮起,浮舍与弥怒意味深长地对视一眼。 ——怪不得那日碰到帝君,会说让他们有空来见见明夷…… “来吧,你们谁先?” 见浮舍将手臂收回,明夷拍拍手熄灭火焰,目光扫过对面四位仙众夜叉,礼貌地伸手一引。 这一下直接将四人商量措辞的眼神交流打断,看着诧异望来的各色眼眸,明夷歪头笑了笑。 “外面那三个问玄门的弟子,仅仅是处理你们手缝里漏下的游兵残勇,都已经凶险至此。” “那在坐诸位真正的主力,面对年复一年的无边魔障,总不会太过轻松吧?” 明夷姿态放松,摊了摊手:“虽然我初来乍到,这点事情还是能猜出来的。恰好我能力对口,当然义不容辞喽。” “哈哈哈哈哈——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浮舍大笑着拍了拍明夷肩膀,动作从对待客人的规矩守礼,立马变成自家兄弟的随意: “需要我怎么做?” “放轻松就好。” 明夷也不磨蹭,拉过浮舍精壮的胳膊闭上眼睛,神识探入其体内。 浮舍有所感应,放空心神,没有作出抵抗。 ——目之所及是极具生命力的血脉搏动,元素力浓厚,内腑强而有力。 不愧是承天所佑的仙兽啊。明夷在心中感叹。 如果忽略如蛛网一般弥漫覆盖在脏腑间的大量业障的话,这副躯体的健康程度甚至能被当作教材。 一缕小火苗像泼了油似的暴涨起来,似乎难得能舒展身躯敞开了烧,还松快地扭了扭腰。随即分成无数细小莲台,旋转着飘向脏腑各处,将业障慢慢吸引、化开。 浮舍姿态豪迈地坐着,双目紧闭,出了一身的细汗。 伐难与应达、弥怒互相看看,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 半个时辰后,明夷撤出火焰,笑意吟吟:“感觉怎么样?” “相当松快。” 浮舍抹了把脸上豆大的汗珠,脸颊因灼热显得通红,却明显很是通透,活动了下筋骨,感觉身体刚刚挪除了一座大山。 “看上去,浮舍大哥要比外面那个年轻人轻松得多啊。”见治疗结束,伐难提着的心也放了下去,起身给两人上了冰饮,轻笑道。 “那是当然,身体强度完全没有可比性好吧。” 明夷根本就没让冰饮落桌,咬着吸管嘬了两口落落梅汁,惬意地眯了眯眼睛,顺手探了探剩下三位夜叉的情况。 “唔,虽说你们身负的累世业障与余寒完全不是一个量级,只能慢慢来,但以仙兽身体的坚韧度,少说近几百年内是没什么问题。” “以我的实力,想要烧净业障,至少得十次往上。” “不过对你们来说……大概是蒸了几个温度过高的桑拿?” “那你呢?” 一直沉默的弥怒冷不丁出声。 “……?” 明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吸管里的果汁悬停在半路。 “弥怒是在问你的身体。”浮舍仔细观察着少年脸色,从身上掏出一堆温补的药材放在桌上,眉头紧拧。 “你的脸白的跟纸一样。这玩意儿不会是什么代价极大的禁术吧?” “呵,当然不是。” 不管是在蕴灵界还是提瓦特,明夷都已经相当习惯这种精血流逝带来的不适感。 有仙器“涤世泽生”的调和,只有在消耗超过三成时,他才会感到明显的虚弱。 明夷伸手挑了些看上去味道不错的补血药材塞进嘴里,笑眯眯地捻了捻项链:“只是很费元素力和血脉,没什么大问题。又不是非要像余寒一样一次性搞定,咱们徐徐图之嘛,影响不大的。大不了……” 明夷依次品了品挑出来的药材,最后拎出了一朵鲜红的霓裳花:“找我净化的时候多带点这个喽,好吃还补血。” 二话不说往明夷手里塞了一堆霓裳花,浮舍长舒了口气,盯着少年的目光像在看什么稀世奇珍,不由爱惜地呼撸了一把翘着呆毛的墨发。 “帝君还真是捡了个宝贝回来啊……” 应达坐在一旁闲闲擦着剑,打量着正在捋顺头发的少年,目光逡巡在他仍然不佳的脸色上,道: “今日就到此为止吧。你好好修养,等过些时日我们再来找你帮忙。反正……离火烧眉毛的时候早着呢。” 话倒是没错。 明夷并不逞能,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忽然心中一动,似是想起了什么。抬头望了望天穹,他临时起意,眸中黑白游鱼浮出。 ——在提瓦特如此奇怪的星空下……会读出什么样的命运呢? 璇玑秘法运转,以神魂为支撑,他暂时进入到了一种玄妙的境界,坐观阴阳两仪交合,推衍万物本真。 在无数的信息洪流中,浮舍壮硕的躯体渐渐化为纯粹的紫,无边无际的雷芒里,几点星光倒映着诸天命理,呈现在神魂的注视下。 ——其上被星辰锚定的死亡节点忽然出现了一瞬的模糊。 正要细细探查,第六感如尖刺一般将不知从何而起的极度危险传遍全身,明夷瞬间汗毛倒竖,闭目退出推衍境,截住神魂力量的疯狂燃烧。 ——不可探寻的命途……? “……明兄?” 浮舍有些奇怪地看着呆在原地卡住的少年,手掌在他眼前试探性挥了挥,紧接着就见明夷像见鬼一样甩了甩头倒退一步,清醒过来。 “没事……没什么。” ——先去问问帝君。 下意识隐瞒看到的东西,明夷有些生硬地转移话题:“时候不早,咱们是不是应该出去了?” “也是。” 浮舍无意探寻少年的隐秘。 确认了其身体没有大碍,他干脆地挥手,雷光闪过,将一壶天地纳入袖中,几人重又站在了问玄山门外。 早已等候多时的问玄门人笑着迎上。 璃月边境以北。 凛冬寒风刮过厉瘴笼罩的失梦之乡。 越过幽寂的地底隧道,走进富丽堂皇的石窟,正中,一笼轻纱无风自中心向两侧分离,露出其中被苏生之花环绕的曼妙人影。 眉眼狭长,面容妖异的梦之魔神站在床帐前,鬓边蝶翅栩栩如生,眼中翻腾着重重阴霾。 “……我的半身。” 他弯下腰,冰凉的手指划过海琏娜苍白的脸颊,爱惜地犹如照料婴孩: “是谁,将你重伤至此?” ——自海中被救起,沉眠至今的海琏娜自然无法回答。 梦之魔神穆尔希的神情并不诧异。 瞳孔中阴霾度上樱粉色泽,如深海漩涡一般搅动,他用手托起海琏娜的后枕,俯身下探,直至二人亲密地额头相贴。 相贴处泛起似紫似樱的光晕。 梦与魅一体同生,如有性命之忧,另一方必能觉察。 在顺利接受了海琏娜完整的记忆后,穆尔希缓缓直身,轻轻吐出某个姓名,声音柔冷如暗中伺机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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