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刚这么想着,脑海里倏然闪过某些零碎的片段,那些画面里始终有另一个看不见脸的对象存在。 奇怪?有什么东西被她遗忘了?但是为什么这种时候又猛然想起来?她的人生有他人干涉的痕迹在吗?难道她的记忆被人为动过手脚?可会有谁…… 彭雁又联想起极限APP论坛里提过的一部分情报,积分不够格的玩家会被强行抹除他曾经存在过的痕迹。于是她猜测记忆里多出来的那道模糊身影,对方很有可能是玩家,因为被淘汰,和他相处过的那段时间就被APP全部清空。 可被清理的记忆是怎么又复苏的?难道是因为她成为玩家后,受到的记忆消除影响会减少? 视线失焦,彭雁恍惚眨巴双眸,意识还困在刚才突然出现的记忆影像里,唇瓣诧异微张,久久无法回神。 “彭雁姐?你怎么了?是粥不好喝吗?没道理啊,周茹姐喝过说还不错的。” 余晓雯的手掌在眼前晃动,沉浸在困惑里的彭*雁快速回神,摇晃脑袋回答并不难喝。 喝完一碗营养粥之后,已经过去十分钟。余晓雯安排彭雁继续躺下休息,彭雁拒绝,说想起床前往浴室洗漱,她接近一天没洗澡,感觉浑身黏腻难受。 余晓雯无奈抱臂妥协,脸上一副勉为其难的表情,动作倒是比神色诚实,搀扶彭雁前往浴室洗澡。 洗完澡后脑袋再度昏眩,身体状态不佳,彭雁眯了眯眼,还是倒床入睡,直到下午两点才醒来。 彭雁醒来时看见依旧守在床边的余晓雯,紧皱的眉头不自觉舒展开来。她鲜少体验过有人在生病时陪伴左右的温馨感,没想到自从成为玩家后,原本枯燥单调的生活多了些许人情味。 想起还有廖靖铭的事情还没处理,彭雁掀开被子下床,换掉身上睡衣,改穿一件黑色短袖以及配套的黑色束腰阔腿裤,以防万一她还拿上制服,将联络设备和随身携带的手机塞进肩包内,紧跟着走出房门,全程尽量小声,避免吵醒熟睡中的余晓雯。 等彻底走出寝室楼,彭雁才通过无线设备联系周茹,提起她先前针对廖靖铭嫌疑的分析。对方先是沉默,随后说稍等,她要和陆队长汇报,尝试申请出勤,拿到和彭雁去一趟廖靖铭心理咨询室的资格。 知道周茹相信她的猜测,彭雁回应好,主动结束谈话。在寝室楼门前伫立十分钟后,很快,周茹与同部门的顾景旭以及板寸头男玩家,还有没什么存在感的另一位玩家匆匆赶来,彭雁注意到她们没有穿安保局的制服,都是日常装扮。 “陆队长同意了我的申请,不过没有充分证据之前拿不到搜查令和逮捕令,我们最好都换上便服。 陆队长特别提醒过,我们这次行动不是经过安保局的授意,就算找廖靖铭对峙,也是出于私人想法。” 周茹向彭雁传达陆队长的嘱托,彭雁颔首回答明白,制服被她收进肩包内。 关于廖靖铭所开的心理咨询室,就位于市中心,离安保局只不过两公里地的距离。赶路期间天气阴沉起来,厚重的乌云悬挂众人头顶上,明明没有实际接触,不知为何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一行人步行赶往目的地,中途顾景旭对彭雁各种嘘寒问暖,担心她的身体状况,还主动提出他可以背她的建议。 彭雁婉拒顾景旭的主意,她休息了一个早上,目前状态良好,暂时能够自如走动。 面对异性的关心,尤其是怕痛怕死的顾景旭愿意为了她一个无关紧要的玩家甘愿冒险挡伤害,虽然是无用功,但至少这份好意还是让她有些无所适从,毕竟新人副本里唯一在意她的也就只有袁圆圆这位同性而已。 从未拥有过温暖,乍然接触自然会有抵触。 板寸头男玩家眯眼观察彭雁与顾景旭两人的互动,疑惑询问何时顾景旭这位性格偏向内向的人会对彭雁各种奉承讨好,取笑该不会是之前公寓楼挟持事件里彭雁美救英雄,让顾景旭对彭雁产生吊桥效应了。 “没有的事,”顾景旭焦急反驳,手指紧张发颤,余光觑了眼彭雁,担心她对自己反感,“就是崇拜憧憬,还有对异性的照顾,彭雁小姐身体不好,所以关心一下。” “啊行,你说的对。所以廖靖铭是吧,你们觉得他会不会也是堕落种呢?毕竟有个前车之鉴了。” 板寸头男玩家翻了个白眼,一味认定顾景旭在说谎掩盖心事,也懒得理会,将话题提到正轨上来。 “可能吧,但完美的堕落种很少见。”周茹面无表情加入讨论,“陆队长和顾檀长官都科普过,和人类长得一样且智商高的堕落种,几百年可能出一两个吧。但确实冒充徐耀辉的堕落种和廖靖铭有过来往,很难不怀疑。” “是不是也只有问过才知道了,不过那家伙会轻易承认?” 板寸头男玩家不乐观地耸肩。 “到了。” 周茹的话成功让彭雁将注意力转移到面前的一栋建筑上来,她看着大概有十几层高的办公楼,廖靖铭的心理咨询室在第五层,从外看窗帘挡住视线,无法窥探内部的情况。 众人搭乘电梯来到心理咨询室门前,尝试敲门后并未得到任何回复。周茹示意彭雁三人稍等,她先去一楼咨询前台。 等待数分钟后,周茹蹙眉回归队伍,说是廖靖铭提前告诉过前台,若是她们过来寻他,直接让人到顶楼天台来。 “什么意思?廖靖铭知道我们要来?” 板寸头男玩家瞪大眼珠问道。 “可能,前台还提到了廖靖铭只描述了彭雁小姐的长相,前台是在我们进到大厅后看到她才会想起这件事。” 周茹话音落下,顾景旭等人视线齐刷刷射向彭雁。彭雁微张唇瓣,心想看来廖靖铭早就对她的行事风格掌握得格外透彻,也许在网络上对峙的时候就知道她的下一步计划。 廖靖铭比预想中的还要心思缜密,这让她不得不产生一种对方确实就是幕后黑手的可能性。 “先上去吧。” 周茹看出彭雁的茫然,提醒众人不要留在原地浪费时间。五人利用电梯来到天台,推开门后,均瞧见站在栏杆前的一道熟悉身影。 “来了呢。” 廖靖铭转过身来,目光一一扫过顾景旭等人,最后定格在彭雁上。彭雁注视他那张浅笑的面容,无法理解为何对方还能表现得如此淡定,也在猜到她的行动后没有选择逃亡,而是直面对上安保局。 是有后路吗? “咳咳,”板寸头男玩家轻咳两声,率先开口,“廖先生,你好像知道我们要来呢?” “嗯,知道。” 廖靖铭坦然承认,主动捅破双方之间的那层薄膜。天边汇聚的乌云已经蔓延到众人上方,环境光霎时间昏暗起来,彭雁看着被黑暗吞噬的太阳光出神。 “大概是为了徐耀辉先生的事吧,各位怀疑我在背后怂恿他作恶。”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开门见山了,你是不是幕后黑手?这可是我们的同事说的,她觉得你很有嫌疑。” “……要不沈先生还是先闭嘴吧。” 周茹受不了板寸头男玩家的说辞,蹙眉介入。对方挑眉回答他又没说错,怎么不能说。 “嗯……确实是我,你们的分析没有错。” 周茹和板寸头男玩家争吵之际,远处的廖靖铭倏然承认罪行,这番话立即让还在看天色的彭雁,以及充当背景板的顾景旭两人一同将视线转向他。 “就这么说出真相了?好快?” 板寸头男玩家不敢置信张大嘴巴,他原以为还要折腾好久,来个辩论赛才能结束。 “因为早晚会被发现,我是没有任何攻击力的堕落种,就是残次品,安保局如果对我进行体检的话,我大抵是逃不过的,还不如大方说实话比较好。” 廖靖铭仰起下颚望向黑黢黢的乌云,啪嗒,第一滴水珠溅落在他的面颊上,他发出一声轻叹。不知为何,彭雁心口不受控制悸动,像是在提醒她什么一样发出警告。
第30章 似曾相识 放置裤子口袋内的手机倏然发出一道消息铃声,彭雁掏出手机查看,锁屏界面显示一条来自极限游戏APP的通知,她大概猜到那是主线任务完成的提醒。 幕后黑手坦白得太快,彭雁双手不安攥紧,凝眉望向栏杆前的廖靖铭,似乎在期待什么发生,又在恐惧事情会和预料中的事态一样发展。 “我……”原本露出清浅笑容的廖靖铭目光呆滞数秒,他看向彭雁所在的方向,表情一刹那慌乱,薄唇发抖后垂下眼帘,“怎么会……呵,我真够狼狈,没有用……” 其他玩家一脸莫名看向廖靖铭,绵绵小雨突然转为倾盆大雨,浇得人浑身湿透。彭雁被倾斜的雨线拍打得眼睛生疼,只能眯着眸子,她无意识迈开步伐,打算靠近廖靖铭。 “对不起……” 被打湿的刘海遮住双眼,廖靖铭沙哑着嗓音嘟囔,随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跳上栏杆,一跃而下。 “别……” “彭雁小姐!” 身后响起顾景旭担忧的呼唤声,彭雁想也不想飞奔跑向廖靖铭,奈何还是来迟一步,指尖堪堪擦过对方的白大褂衣摆。她眼睁睁瞧见对方被砸成一滩肉泥的骇人模样,神色怅惘。 眼前阵阵发黑,脑袋熟悉地开始晕眩起来,彭雁浑身疲软瘫坐在水洼上,伴随雨声和一道惊呼声,意识彻底中断,再次醒来后,她发现自己躺在宿舍上铺床位,抬眸就能看见墨蓝色的遮光帘帘布。 她昏过去了吗?在看见廖靖铭坠楼后。 彭雁捂住泛痛的脑袋,揪紧眉心懊恼轻叹。现在理智回归,她无法理解当时自己过于冲动的行为,那下意识想挽留廖靖铭的举动,仿佛对方是她格外重要的对象那般。 廖靖铭,和初次副本碰见的那位古装少年一样,都是在主线任务完成后宛若变成另一个人。倒不如说那才是他自己,而且两人每次性格突变后,一瞧见她就会慌神,神色异样,像是她们之间认识。 可惜副本开始后无法再兑换现实世界滞留的时间了,原本要调查的事情也只能暂时搁置一旁。 彭雁无法理清头绪,决定先不管,将重点落在新副本的主线任务上。她熟练掏出手机,点击极限游戏APP察看任务栏。 【主线任务:请玩家建立幸存者基地,可与另外不超过五名的其他玩家合作,成功奖励积分五百,失败扣除二十积分。 幸存者基地有以下要求: 一,幸存者不包括玩家在内,人数至少要一百名; 二,幸存者基地自建立后,必须存在超过一个月; 三,幸存者基地必须确保住民基本的生存需要以及安全需要,基地内不允许存在一只非活人生物; 四,幸存者基地有且只能有一位领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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