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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哭起来不是那种小声的啜泣，而是像小朋友一样发泄的哭法，可是眼泪大滴大滴的从眼眶落下，鼻尖和眼尾都红红的，看起来可爱极了。 鬼怪们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又有些迷恋地看向姜雾此时的模样。 他们都忘了想要吃掉姜雾的欲望，一心只想哄得她别在哭了。 “姜同学，没，没什么好害怕的，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可是，可是……”姜雾抹着眼泪，语气嫌弃，“你们都长得好丑啊！” 她抱怨起来就说个不停：“身上也臭臭的，看起来脏兮兮的，看起来多吓人啊，就不能好好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吗？我本来在好好睡觉，为什么非要吵我，我只是想睡觉！” “……那你要我们怎么办？” 他们是鬼又不是人，长成这样不是很正常吗？再说了变成人还要耗费鬼力，晚上当然要保持鬼本来的模样。 姜雾眨巴了两下眼睛，又是一串泪珠滚落：“那你们转过去吧，别让我看看见你们的脸。” 鬼怪们更想看她现在的模样，可怜又可爱。 不过担心她继续哭下去，他们最后还是纷纷扭过头去，还有几个扭得太快，脑袋又不慎滚落的。 姜雾更嫌弃了。 一颗头不由自主滚到她的脚步，姜雾捡起手机照了一下，问：“你是小园吗？” 那颗头有些激动地晃了晃，嘴巴一张一合发出声音：“是的，姜同学是我！你居然认出我了，我好开心呜呜呜。” “哦。”姜雾应了一声，实在没有和一颗头叙旧的心思，她声音还有点哭腔，“你能先回到身上吗？现在这样我看着不习惯，有点丑。” 小园乖巧地说了声好，然后脑袋咕噜咕噜又滚回到身体的位置，自己把头装上去。 “现在好点了吗？”小园问。 姜雾点点头：“比刚才好点。”又摇头，“还是丑。” 说完她又想哭了：“祁沉呢，他怎么还没来，他是不是也和你们一样，我要和祁沉分手！” —— “我要和祁沉分手！” 祁沉刚来，就听到掷地有声的这句话，他一把拉住姜雾的手腕，面无表情，但语气固执地一字一句道：“不分手。” 姜雾定定地看着他，没说话。 祁沉被姜雾看得心慌，她的眼眶还是红的，眼泪没有掉干净，像是碎裂的潭水，漂亮又脆弱。 祁沉心疼得心都快碎了：“雾雾，是我来晚了，我不该离开你，你不要害怕，你不会有事的，真的，我会保护好你的，没有人能伤害到你……” 他说到后面自己也快哭了，他想，姜雾和任何人类都不同。 她想离开就能离开，他如果留不住她，要再次沉睡多久才能等到她呢？ 曾经的祁沉可以一直沉睡，可是，现在的他已经遇上了姜雾，他怎么会甘心继续沉睡呢。 他只会痛苦又固执地等待姜雾再次出现。 如果是这样，还不如，还不如就让姜雾这么杀死他…… 就在祁沉胡思乱想的时候，姜雾突然问：“你本来的模样呢？” “啊？”祁沉没弄懂姜雾突然转换的话题，楞楞地看她。 “就像他们那样的。”姜雾指了指从祁沉出现就不由自主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动弹的鬼怪们。 祁沉摇摇头，如实道：“我本来就是这副模样，变不成他们那样。” 他没有撒谎，从有意识起，祁沉就在盛华中学，他不知道自己的前世今生，更不知道自己怎么变成鬼的，只知道自己应该遵守规则。 “真的？” “真的。” 祁沉话音刚落，姜雾就一下子扑到他怀里：“讨厌鬼祁沉，你怎么才来，我刚才都被吓死了，他们长得那么丑，还离我那么近，我讨厌丑东西！” 她一边说一边哭，好像找到了家长忍不住告状的小朋友。 所以她刚才问那么多其实就是担心他本来的样子也和鬼怪一样长得那么丑呗？ 这个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见姜雾继续告状：“那个鬼还把你给我买的鞋弄脏了，还有我刚才都打累了，我今天弹了那么久的钢琴本来就很累的，你知道的，我真的很累，我想睡觉，结果那个鬼一直哭哭哭，吵得我根本睡不着，真的烦死了……” 祁沉心疼得不行，把姜雾抱在怀里安慰：“宝宝辛苦了。” 他低头亲她漂亮的眼睛：“不哭不哭，我带你去睡觉好不好？” “嗯嗯。”姜雾乖乖窝在他怀里，安心地打了个哈欠。 祁沉心软地不像话，把人抱起来往外走，匍匐在地上的鬼怪们偷偷看着两人的背影。 然后就对上祁沉冰冷不带一丝感情的漆黑瞳孔。 鬼怪们浑身一颤，眼睁睁看着403寝室的房门关上。 而这时候404的窗户传来哒哒哒的声音，刚才被踢下楼的小月艰难地爬上来。 然后就对上了一排排齐刷刷看过来的眼睛。 她愣了一下，发现房间里面的姜雾不见了，有些愤怒：“人呢，不会被你们吃了吧？那是我先选中的猎物，你们怎么可以不经过我允许直接吃掉！” 以小园为首的鬼怪们恶狠狠地看着她。 小月被看得终于感受到危险，声音弱下来：“那个，我也不是不让你们吃，但是至少给我留下来吧，好歹也是我吸引出来的猎物啊……” 话音刚落，小园就直接凑她：“就是你敢吓到姜同学是吧，谁准你下她的，她现在肯定都讨厌我们了！呜呜呜呜……” 小月看着身上一边哭一边揍自己的鬼怪们，正想大声质问，却感受到身体正在被撕裂。 所有的力量正在消逝，她的灵魂在被一点点啃食。 她终于露出惊恐的表情：“不，你们不能杀死我，我好不容易才成为小月的！” 现在的小月并不是副本最开始的小月，副本已经轮回太多次了，不仅玩家会被淘汰，NPC同样会被淘汰，被吞噬或被玩家杀死的鬼怪们，会有新的鬼怪轮替上来，重新继续重复副本的轮回直到它被其他鬼怪替代。 小园怜悯地看着她，停下了动作：“这就是伤害姜同学的代价啊，谁能随意吞噬鬼怪，你还不明白吗？” 小月这才回想起来，她每次去A班寻找男朋友时观察到的画面—— 姜雾安安静静坐在位置上睡觉或看杂志，而她身边的祁沉，专注地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却分外和谐。 在今晚准备去恐吓姜雾的时候，她出去吃也隐约感受到过403寝室里那股强大的力量，但她只以为姜雾和祁沉坐得太近了沾染上了他的力量。 毕竟如果是祁沉想要吃掉姜雾，根本不可能等到现在。 她没有意识到，那股力量，不是伤害，而是保护。 小月的身体被痛苦的撕裂着，最后终于变成最初的黑漆漆的一团鬼气，失去意识，融入整个盛华中学。 —— “宝宝，睡吧。”祁沉温柔地把姜雾放到床上，打开床头灯，哄她睡觉。 姜雾朝他伸手：“要抱。” 祁沉就迅速脱掉身上的校服外套，也躺进被子里。 姜雾熟练地窝在他怀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好乖。”祁沉感叹道，低头又去亲她漂亮的眼睛，用舌尖一下一下舔舐眼尾残留的泪水。 咸咸的，但他却好像上瘾似的舔得很开心。 直到姜雾感觉眼尾有点刺痛，才伸手把他推开，她小声抱怨：“痛。” 祁沉就放过她的眼睛，顺着眼尾一直往下亲：“宝宝今天怎么这么乖？是被吓到了吗？” “也不是被吓到了吧。”姜雾嘴硬不想承认，“是他们都长得太丑了，我讨厌丑东西，很难看的。” “我可没有被吓到，那个，就隔壁那个哭唧唧的鬼，我还一脚把她踹到楼下去了呢，你不知道她那个脸有多难看，居然还对我笑，吵我睡觉，真是丑人多作怪。” 她抱怨个不停，祁沉就安静听着。 他直到姜雾在紧张的时候就喜欢一直一直说话，所以他就这么听她说，还跟着附和：“宝宝这么勇敢啊，真棒。” 姜雾被夸得脸一红，她抬眼就对上祁沉温柔又痴迷的眼神，她哼了一声：“算你有眼光。” 然后姜雾又问：“你真的不长他们那样吗？” 如果长那样的话，她真的很难接受自己和他亲亲抱抱。 祁沉哭笑不得得摇头：“真的，我和他们不一样，他们都是死在盛华中学里面的学生，我在盛华中学出现之前就已经诞生了。” “听起来有点厉害。”姜雾放下心来，美滋滋地想她眼光真好，一下子就看中学校最厉害的人，嗯，鬼当男朋友。 祁沉认真地看着她保证道：“所以我会保护你，没有人能伤害到你。” “我知道。”姜雾点点头，有点委屈，“所以那个鬼是想要吃掉我吗？那些鬼呢也要吃我吗？” “那个鬼不长眼，不会有下次了。”祁沉摇头，“至于其他，他们其实想和你做朋友。” 祁沉说得有些不情愿，可是他知道，姜雾现在很没有安全感，如果她太害怕，决定真的离开盛华中学怎么办呢？ 他留不住她，只能让她不要那么害怕。 “哦哦，怪不得他们刚才那么听我的话。”姜雾想起刚才的画面，有些开心，但又很快摇头表情嫌弃，“可是他们长得也有点丑，我不想和他们做朋友。” 祁沉听到这话心中暗喜，庆幸自己还有张不错的脸：“那就不和他们做朋友，和以前一样就行，宝宝不是跟我天下第一好吗？” 姜雾有些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祁沉，你说话好恶心。” 祁沉：…… 看见祁沉被噎住的表情，姜雾终于露出开心的笑容：“祁沉，你完了，你好喜欢我。” “嗯，我好喜欢你。”祁沉承认。 姜雾早就知道，所以她甚至没问祁沉会不会吃掉自己，只问了别人。 她对上祁沉带着迷恋的目光，凑上去小声在他耳边说道：“其实，我也有一点点喜欢你。” 所以在害怕的时候才会第一时间叫他的名字，才会知道他是鬼怪也义无反顾扑进他的怀里。 听见这话，祁沉的心脏好像把粘稠的蜜液浸透，连呼吸都是甜蜜的。 然后他听见姜雾疑惑的声音：“祁沉，你怎么哭了？” 祁沉赶紧扭过头：“我没哭！” 姜雾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惊奇地看着他，然后笑眯眯地夸道：“哭起来也很帅哦。” 祁沉清凌凌的目光看着她，一本正经道：“都说了没哭。” “好好好，没有哭。”姜雾难得好心情地放过他，又哼哼了两声，“我刚才也哭了，那我们现在扯平了。” 祁沉听到她说刚才她哭的事情，忍住了没有反驳自己没哭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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