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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厨房仅有一盏吊在天花板上的旧灯，昏黄的灯光随着门外吹来的风不停闪烁，晃荡得人眼睛疼。 然而就在这样的光线下，唐杉清楚地看见，江瑞锦嘴角上扬了些许。 那是一个带着嘲讽的冷笑。 女人的双手还浸在水中，却抬起头细细地打量着唐杉。涣散的目光在她秀美的脸上流连，半响，嘶哑的声音响起：“还是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呢。” 她说的这话没头没尾。 唐杉略一皱眉，品味出些意思来：“是有哪里不对吗？” 江瑞锦不答，又说：“你觉得我儿子怎么样？” 她话题转得突然，唐杉有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说道：“看着身体很健康？” …… 两个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江瑞锦打破了僵局。 她把头扭了回去，手上动作不停，“李家村的男人身体都很健康。” 唐杉总觉得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意有所指，但每要追问，女人要么沉默不语，要么转移话题。 问了半天，脑子居然比之前还要迷糊。 渐渐地，她也没法再问下去，只好也安静地帮忙清理。 两个人的速度总归是要快些，没过多久便打扫结束。 江瑞锦摘下围裙，走到厨房门边关灯。仅有的光亮随着她的动作而熄灭，黑暗瞬间席卷了进来，唐杉摸黑走向门口。 女人站在门边等她，静静地看着她因为看不见而撞上桌椅的模样。 碰撞的声音和痛呼在寂静的夜晚十分明显，江瑞锦的眸光闪烁了一下，终归是敛下眉眼。 在这个月光与黑暗交界的门口，女人轻轻叹息一声，说出了有关这个副本的信息。 江瑞锦背对着门外，脸隐藏在黑暗里，声音很轻，唐杉几乎是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才听清了她的话。 “不要跟他去山上。” “菩萨山不是个好地方，那里……” “根本没有菩萨。”
第62章 乌鸦嘴就懂点事。 当天晚上，唐杉三人就决定上一趟山。 农村乡下的老旧木门开关时会发出吱呀的声音，唐杉关好门后被突然出现在背后的李大志吓了一跳。 “妮儿，这么晚了要去哪啊？”李大志笑眯眯地，瞧着是出门上厕所正好碰上了。 唐杉不好意思地挠了下脸，手指向隔壁。“太早了我睡不着，想去找我朋友聊聊天。” 江昭乐就住在他们隔壁的那户人家里，这事李大志是知道的，他还知道对面住着和唐杉她们交好的男人。 “哦哦，你去吧！那俺院门就不锁了。”李大志点点头，亲自送唐杉到门口，目送着人进了隔壁后，他才转身回了房间。 江昭乐借住的人家家庭构造和李大志家很像，家里只有父母和儿子，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这家人有两个儿子。 大儿子看着快三十了，小儿子估摸着只有十几岁。 江昭乐住的就是原来小儿子的房间。 她应该是和这家人说过唐杉会过来玩的事，唐杉敲了没多久，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 开门的是个中年妇女，身体瞧着比江瑞锦壮实得多，嗓门也洪亮，见到唐杉，很亲热地把人往院子里带：“你就是小江说的那朋友吧？瞧着真水灵！” 唐杉乖巧地叫了一声阿姨，那妇女乐呵呵地应了，像是忘记自己还拉着人家的手，依旧贴在唐杉身旁说话。 “金姨，我们想回房了。”江昭乐开口打断，语气淡淡的。 金姨顿了一下，松开唐杉的手，“瞧俺！你们聊吧！俺给你们倒碗水。” 把两人送进房间，她还贴心地帮忙关上了门。 金姨走向厨房时，心里还想着，怎么住进她家的不是这个小姑娘呢？虽说小江也是个好姑娘，但成天冷着张脸，还是不如这小姑娘看着乖巧懂事。 “她就说了这个？”听到脚步声远去，江昭乐低声问道。 唐杉摇了摇头，“后面无论我怎么追问，江瑞锦都没有开口了。没过多久，李大志就出来催她回去，我就再也找不到和她独处的机会了。” “很奇怪，如果菩萨山有问题，李家村的人不会这么自然。” 无论是六爷还是李大志，对于她们这些外村人提出的，想去菩萨山看看的要求，都是一口答应。 “可如果没问题，江瑞锦又没必要特地提醒我。” 难不成还能是怕她们满怀期待地上山，最终却发现【菩萨山没有菩萨】，从而感到失望吗？ 唐杉皱起眉，回想起江瑞锦当时的神色。 当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加上她一直都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唐杉还真的不能从中发现什么端倪，就好像她那句话只是随口说的一句戏言。 唐杉正想着，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俺来给你们送水。”男人一手端着碗，一手还放在门扉上，笑嘻嘻地和她们说道。 金姨站在他的身后，脸上挂着如出一辙的笑容。 唐杉被吓了一跳，江昭乐也冷下脸。那夫妻俩却像没看到似的，来来回回地又来了好几趟，偏偏每次都仰着一张笑脸，让人没办法说重话。 她们没办法在这样的情况下偷溜，眼看夜色越来越晚，唐杉在金姨再一次推门而入时，笑着开口：“金姨，我今晚能在这睡吗？我想和乐乐再聊会。” 金姨高兴地应了下来，在唐杉表示要和李大志说一声时，还拍着胸脯说不用，让自家那口子去就行。 唐杉微笑着送她出门，没过多久就听到院子里李大志和金姨老公的交谈声。 李大志的声音有点大，像是在生气，但不一会就被安抚下来。 唐杉又等了会，金姨便过来让她们早点休息，还帮忙关上了门。 时间一点一点推移，在隔壁传来鼾声后，唐杉和江昭乐爬出了窗户。 这个村里的人好像对菩萨山没有什么避讳，很轻易地就说出了它的所在地。 她们赶到山脚下时，罗永已经在哪里等了一会了。 菩萨山在村口看时觉得不高，但站在山脚下才发现，这座山绵延几千米，草木旺盛，如果没有熟人带领，很容易便会迷失方向。 三人沿着村民常走的小道上山。 山上的树长得高，树叶也茂盛，几乎把月光遮了个严严实实，还好罗永在干活时从角落里摸出了个手电筒，才让她们能勉强看清前方的路。 小道很窄，看着就是单人行走的宽度，两旁茂密的大树就像两堵墙，隔绝了她们并排走的可能。 “这地有刚被人踩踏过的痕迹，估计有人先我们一步上山了。”罗永走在最前面拿着手电筒开道。 “应该是玩家。”唐杉拉着江昭乐的衣角走在最后，脑子里闪过华欣欣和那络腮胡的模样。 江罗二人不置可否，三人继续往上走去。 白日平常的事物一旦被黑暗笼罩，总是会显得有些诡异骇人。此刻，仿佛只有被照亮的那片区域才是这座山上的安全区。 寂静的夜里，树叶的婆娑声也显得十分明显。 唐杉屏息跟在江昭乐的后面，越听越不对劲，她好像听到了几声婴儿的啼哭。“乐乐姐，你有没有觉得……” 江昭乐扭头把食指放在嘴边，示意噤声，唐杉这才发现罗永不知何时停下了脚步，背对着她们一动不动。 他手上的手电筒还直直照向前方。 唐杉接过江昭乐悄悄递过来的简易手枪，听到她小声交代：“跟在我身边，听我说跑，就往山下跑。” 唐杉咽了下口水，就见被灯光笼罩的那个地方，突然窜出一道黑色的身影，直直地朝罗永扑去。 罗永反手用手电筒挡住，但还是被那东西死死咬住手臂，疼痛瞬间传到大脑，他咬着牙抓住那东西的腿把它甩开，一块皮肉被带着扯了下来。 江昭乐见状扣下扳机，精准射进那东西的心脏，天赋随之发动，那怪物尖叫一声，倒在地上抽搐。 唐杉这才看清那怪物的原形。 出人意料的是，那就是一个看上去刚出生的婴儿。 浑身青紫，肚子上还拖着长长的脐带，嘴里却已经长出獠牙，上面还残留着罗永的血。而除了正中心脏的弹痕外，婴儿脆弱的头颅骨还凹下去了一块，估计是先她们上山的那玩家干的。 江昭乐天赋赋予的能力让那颗子弹在它的心脏里不断发挥作用，它嚎叫了没多久就没了动静。 “这东西嘴也太利了吧！”罗永咒骂一声，嘴巴咬住手电筒，一手撕开衣角就往受伤的手臂上绑。 他这模样一时无法再前进，江昭乐便站在一旁持枪警戒，四周的大树此时像是一个个鬼影，只是瞧着就让人毛骨悚然。 “不能久待，你弄好我们就下山。”她冷声交代。 这怪物肯定不止一个，今天没做好准备，最好赶紧回去。 唐杉趁着罗永还在包扎，凑上前去看了一眼。 那婴儿眼睛大睁，瞳孔上还附着一层未消的白膜，带着浓浓的非人感。 她用树枝戳了下尸体，有些惊讶：“是个男婴。” 原本她以为，这大概是李家村遗弃的女婴，但现在不由得想自己是不是猜错了。 江昭乐也瞥了一眼，罗永倒不是很在意，三下五除二地把伤口包好。还好那鬼婴嘴巴不大，扯下来的血肉不算太多。 “好了。”他松了口气，拿下嘴里的手电筒，扭头看见唐杉有些惊恐的神色，一旁的江昭乐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从背脊传来一股冷意，他和江昭乐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猛地转身，江昭乐的子弹从他的肩膀擦过，直向那不知何时出现的身影射去。 那是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女，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头发杂乱，断开的脐带就赤裸裸地垂在外面，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她和那鬼婴的关系。 子弹穿透她的肩膀，少女踉跄了一步，脸上的表情空洞。 “你还能交谈吗？”唐杉站在严阵以待的江罗二人身后，问道。 “是你孩子先袭击我的，我们是正当防卫。”罗永没什么底气地开口。 少女没有反应，像是被人遗弃的布娃娃，只知道呆愣地停在原地。 “先走。”江昭乐低声说道，面朝着少女慢慢后退。 几人往来时的路走去，少女依旧没有动静，她的目光穿透唐杉她们的身躯，直愣愣地看向已经没了气息的鬼婴。 她的动作很迟缓，目光也呆滞，看了许久才看到那獠牙上沾染着血。 鲜红的颜色唤醒她的神智，少女的头颅嘎吱嘎吱地转动，看向罗永手臂布料上透出的血。 “跑！”江昭乐大喝一声，连射三发子弹，却全都打在了空地上。 少女的动作很快，几乎是一眨眼就消失在三人的眼前，再次出现时，已经借着大树的遮掩，到了罗永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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