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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夫人换上一身精致的小礼裙，就靠在玄关处的墙上，肩膀披了条围巾，因为今天有客来，门口一直是敞开的状态。 晚上六点钟，她抬手看了眼腕表上面指示的数字，在想着迟到个十分钟也在情理之中。 等到半小时之后，她觉得腿有些僵，外面的寒气也似乎变重了，把围巾拢得又紧了些。 回过头，见到的又是一脸在等待开席的众人。 “咱们还是等等吧，新邻居还没来呢。” 两个小时后，月亮已经高高悬挂在天空上时，总算听见门口传来的脚步声。 老式留声机当中播放着悠扬的爵士乐，丁灿一行出现在门口，看上去是匆匆赶过来的。 而且还是白天见面的那身衣服，并没有为晚上的宴会准备些什么。 赵夫人上下打量过他们几眼：“你们……” 话还没讲完，丁灿就直接插话：“真是不好意思赵夫人，我们在准备食物的时候厨房的水管突然爆了，处理到现在才好，你们等久了吧。” 她扫过早已经在长餐桌前坐好的那些宾客，面前都仅仅有着一份空的餐盘，明显是还没有开餐的状态。 男士身着西服，女士都穿着适合参加晚宴的得体礼服，他们几个人看起来像是误入上流社会的流浪汉。 赵夫人嘴角抖了抖：“没关系的，家里的事比较重要，现在已经完全没问题了吧？” “托您的福，都已经解决好了，大家应该都饿了吧，先尝尝我们准备的餐，可是炖煮了一个下午呢，保证鲜香软烂。” 丁灿往旁边挪了半步，露出来后面端着一个大铁锅的高稳稳。 听到终于能吃饭了，宾客们眼睛里都开始发光，紧紧盯着，虽然盖着盖子没闻到什么香味，但这个时候不管吃什么都会觉得可口的。 高稳稳把锅又往上举了举，看得出来真是一大锅，分量十足：“先来品尝我们的炖牛肉吧，大家都不要客气。” 石燕露出几颗白牙，向后背着的手这时才伸出来，拿着的是一支长柄汤勺。 两人走到餐桌边边，从第一个人开始准备要盛起。 高稳稳看准时间，在打开盖子的一瞬间，默默屏住了呼吸。 为首戴着白色领结的西装男双手交叠着搭在桌面上，朝他们很礼貌地点了点头：“多谢。” “不客气，做顿饭而已。”石燕飞快舀出一大勺炖牛肉，放进餐盘之后，两人就平移到了下一个位置。 白领结神色期待着看向盘中的炖牛肉，咽到一半的口水倏地停住，看着眼前这一坨。 餐盘底浅，加上盛出来的很多，几乎将盘子堆满，又因为汤汁粘稠，就算到了边缘位置也没有要流下去的迹象。 棕黑色的汤汁当中放着几块几乎碎掉的土豆，另外那些树皮状的东西疑似牛肉，上面还带着糊锅的深色斑点。 尤其古怪气味传到鼻腔当中时，男人眼中的神色更加不可置信。 “这是炖牛肉？” 就这么一会儿空档，大锅的食物就已经完全分发完毕，原本有着香薰蜡烛香气的客厅当中，逐渐弥漫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 石燕开始滔滔不绝介绍起来：“对啊，每道工序我都是精心准备的。” 从处理牛肉，到中间加入各色香料，以及最终对于火候的把控，花费了她大半天的时间，几乎可以算是倾尽全力了。 餐桌上有几个空位是给他们留下的，丁灿已经提前找了座位入席：“对啊，你们不要客气，尝尝我家的手艺嘛。” 赵夫人扒拉了一下盘子当中的东西，觉得看一眼都会让自己精神中毒，又注意到这几个人盘子里面是空着的：“你们怎么不吃呢。” “就家常菜，我们都吃习惯了，我看你们那边准备的披萨不错，吃那些就好了。” 高稳稳端着盘子，从旁边拿了些披萨和甜点，很快就又大快朵颐起来。 丁灿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赵夫人，您试试吧。” 赵夫人看着眼前的食物，脸上笑容维持了好久，总算是愿意拿起勺子尝了第一口，随后在客人期待的目光当中很艰难地咽了下去。 “怎么样？”偏偏他们还要在这时候追问。 赵夫人喉咙滚动了一下，随后拿起手边的高脚杯：“大家还是先欢迎我们的新邻居入住吧，敬新邻居。” 她大口喝过几口红酒，总算是觉得顺过了一口气来，开始后悔为什么自己今天要举办这场宴会。 “对了，还不知道大家都在社区里面待过几年呢，我今天听说社区正在选拔服务中心的工作人员，本来也想着为大家服务，但现在好像已经没有名额了。” 赵夫人指向席中某个满头白发，戴着金丝边眼镜的老者：“乔斯先生就是在服务中心的图书室工作的，我们平常不用做什么，他们倒确实是辛苦的。” “哪里的话，”乔斯先生和善笑笑，“本来我就喜欢阅读书籍，在中心也就只是偶尔负责归档而已，而且大部分情况下，都有机器人帮忙的。” 夏嘉琏别过头：“机器人？” 乔斯先生解释道：“是的，社区当中科技非常发达，除了你们今天见到的无人运输车之外，还同批生产了很多机器人，已经基本覆盖了服务中心，你们如果需要的话，每户也可以申请一个，但是得本人去到中心管理处才行。” “谢谢你的告知，我们会及时关注的。” 赵夫人后面就一直在介绍着社区大大小小的事情，生怕停顿下来就得要吃石燕精心准备的炖牛肉。 其他人更是跟着应和，一场晚宴下来播放的爵士乐换了好多首，可盘子里的东西却没人动几下。 倒是他们这几个被邀请的，吃了不少赵家本来就准备好的西餐，每个人都是动作圆滚滚地回去了。 离开之前，丁灿特意过去跟乔斯告别：“乔斯先生，我平时对书籍知识也非常感兴趣，明天能去图书室找你吗？” “当然，”乔斯目光中透露出几分满意来，“见到更多的人徜徉在知识的世界当中，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太好了，明天见。”丁灿默默在心里想着，希望你明天不要高兴过了头才好。 * 隔天清晨，踩着社区服务中心开门的时间点，丁灿正好驱车赶到。 相比社区当中林立着的多层民宅，这里反倒只有一层，只是占地面积要大上不少，几乎占据了半个街区。 看着外边的巨幅宣传标语，还有贴满的宣讲口号，看上去的确非常像是便民设施的一部分。 这里可供进入的入口只有一个，但门口处有着非常多佩戴胸牌的工作人员在，怕居民找错路，还会特意上前询问是去往什么地方，并且指出相应路线来。 “您好，请问是要办理什么业务吗？” “不办业务，我是新进社区的居民，偶尔逛到这里，就想着进来看看，图书室在哪里，我想看看社区的发展历史，也能更好地成为其中的一份子。” 工作人员见到自我认同度这么高的居民，觉得非常欣慰，连带着都热情了不少。 “当然可以，您看左手边，沿着那条绿色地标线走到头再右转，就能见到图书室的标志了，我派个机器狗跟您一起过去。” 他手上有着一个银质的遥控器，按过几下按键之后，大厅旁侧停靠着的机器狗就爬过来一辆。 “多谢了。”丁灿迈开步子时，机器狗朝前她半个身位在前面带路。 她注意到大厅当中除去机器狗之外，还有着很多用途不同的机器人。 “你有名字吗？”过去路上，她开始跟机器狗讲话。 “您好，我们只有各自的编号，您可以叫我35号狗。”狗狗开始讲话时，还得先要在原地停下来，坐稳之后才能够回答。 丁灿稍微弯下腰，见到机器狗眼睛的位置做出动画的眨眼动作：“你是只在中心活动吗？” “是的，也有些被设定另外程序的同类被申请用作宠物，给那些想养宠物又没什么精力照料的人，我们可以在识别到电量降低时自行进行补充能量，是人类的好帮手呢。 ” “走吧。” 图书室门口有一只巨大的书籍摆件，很轻易就能找到位置。 她在门口临近一米的范围内停下来时，机器狗检测到，就也自行离开了。 走进去时，书库一眼都几乎望不到头，乔斯坐在电脑前，正在看一本书做着读书笔记。 “乔斯先生，我来借书。” “丁小姐，没想到您今天真的来了，大多数人进入社区后都想着要先去体验其他的项目，等到新鲜感稍微过去些才会来到我这里，看来您的确对知识非常向往。” “我平时喜欢在卧房当中看书，想要借阅到家里去，需要什么流程吗？” “门口是自动感应识别的，你人过去之后，会自动识别你的面容，随后把书籍名称记录下来，一个月就要还过来，如果因为什么事情忘记的话也别担心，会有专门的接线员提前通知您的。” 丁灿眨了眨眼：“这么简单啊，不会识别出错吗？” “别担心，都是经过多次测验，这么多年都没有出现过什么问题的。”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她走到书库前，开始默默挑选书籍。 乔斯先生书页还翻开着，才刚刚把笔又拿起来，就看见门口黑压压地又出现了一群人：“我们是来借书的。”
第290章 乔斯动作缓慢地从座椅上站起来，走到门口往外看了看，走廊里全是些陌生的新面孔：“你们……都是来借书的吗？” “对啊，不会是你这里书不够吧？” 当然不会，书库里放置了国内外名著，各类社科书籍，几乎容纳整个领域，就算给社区当中所有的人同时分发，都得要好几年才能够完全看完。 但他实在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多个人同时借书的情况。 而且他们的脸，乔斯忍不住摘下眼镜将镜片擦拭干净，但重新再戴上的时候，还是觉得这些人怎么莫名有种都非常相似的模样。 又转身朝刚刚进来的丁灿看了一眼，恍惚当中意识到什么：“小伙子，你还化妆了？” 舒舍南此刻顶着一脸网红妆，双眼皮长睫毛，两颊腮红打得像醉酒，卧蚕在白炽灯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本来就高挺的鼻梁加了阴影之后更有几分要拔地而起的意思。 再回看另外那些人，妆容完全类似，像是流水线出来的一样。 他面露几分犹疑之色：“咱们社区不是民风开放，容纳百川吗，应该不会在意男孩子化妆的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良丰社区也没有想象中的好嘛。” 听到有对社区不好的言论，乔斯连忙否认，自己怎么说也算是公职人员，可不能从他嘴里面表现出任何社区不好的言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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