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神奇! 欧旭同志的疏导效果立竿见影。 果然不愧是哨向大学高材生! 夏梦拉住一个从身边跑过的十来岁孩子,端出一张笑脸问道:“你好小朋友,请问你知道霍清汌现在在哪儿吗?” 却没想到,那个小孩子在看清她脸的瞬间,惊讶地瞪大眼:“清汌哥哥!你在说什么啊!你不就在这儿吗?” 夏梦哽住了。 万万没想到,她居然又上了某人的身。 之前是樊雪,现在居然是霍清汌。 她默默叹了一口气。 怎么办? 她居然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了。 她放走那个孩子之后,转头跟黎昼对视了一眼。 黎昼朝她偏了偏头:“那边有个仪容镜。” 拐角处,墙上的确贴了一面大镜子。 夏梦走过去一看,发现还真是。 镜子里的霍清汌大约十四五岁的模样,还没完全长开,脸上稚气未脱,但已经初具将来美男子的独特艺术气质——眉眼间尽显忧郁,眼睛深邃如星空,愈发显得他魅力十足。 夏梦下意识想摸摸这张老天爷精雕细琢的脸,手都抬到颊畔了,忽然对上了黎昼的视线。 她:“……” 好吧,有人盯着就算了。 她这样看起来怪变|态的。 她的手赶紧紧急调转方向,往上抬了抬,尽量自然地捋了捋刘海。 然后转过头朝黎昼摊手,她说:“这下好了,霍清汌居然就是我自己。那现在怎么办,门在哪儿呢?” 都说门肯定就在精神图景主人的附近。 她现在人都在这儿了,那门呢? 总不可能她现在随便打开一扇门就能出去了吧? 夏梦说:“既然人已经找到了,咱们回去找欧旭吧?” 她不知道门在哪儿,但欧大高材生一定知道。 想到这里,夏梦没耽搁,直接转头去找能开锁的工具,至少得先把欧旭的双手解放出来。 夏梦挠挠头,嘀咕着是不是得去找工具箱什么的。 还没转过身,四面八方忽然响起了铃声。 有点像是十几年前那种很常见的上课铃。 叮铃铃地响过。 夏梦脚步一顿,忽然那种身体脱离掌控的感觉再次袭来。 她面上微微一怔,身体不受控制地转过身,朝反方向走去。 黎昼一直在关注她,她的表情一变,他就察觉到了。 他下意识握住她的手臂,想拦下她:“你还好吧?” 结果夏梦的身体里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比,他根本没能拦下她分毫。 但他又不敢用力,怕稍一用力,就会伤到她。 ——哪怕在这个精神图景里,他们都是精神力的具现化,他也不希望她受伤流血。 夏梦此时感觉还好。 这次身体被霍清汌控制,跟上上次被蒋琼然控制的感觉不太一样,跟上次被拖进深渊的感觉也不太一样。 这一次,她甚至感觉到了愉悦。 是的,听到铃声的那一刻,她由衷地感觉到了愉悦。 她觉得,这份愉悦感应该就来自于霍清汌。 看来,这个年纪的他还没有患上双相? 不,不对,这里依然是他的精神图景,就算在接受欧旭的疏导之后,这里已经变得平和,精神力也不可能让他出现返老还童的效果,已经患上的双相也不可能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消失。 双相应该还在。 只是,霍清汌应该已经在欧旭的帮助下,从抑郁发作的状态中走了出来。 现下应该是在发作的间隙。 极乐与极悲的中间地带。 或许,他能在这个状态中保持很久。 也或许,他会很快再次进入亢奋的躁狂状态里。 夏梦缓缓抬起眼,朝黎昼递去一个让他稍安勿躁的坚定眼神。 既 然事已至此,她只能凭自己的能力尽量试试了。 实在不行,只能等欧旭来救命了。 她朝黎昼无声地做了个口型:去找欧旭,拜托了。 虽然她知道他不喜欢向导,可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大概只有欧旭能控制眼下的局面。 黎昼放下手,站在原地思索片刻。 确实,那个人是个能跟霍清汌建立起连接的向导,最有可能能解开眼下的僵局。 “我知道了。”他说。 夏梦的身体已经完全不受她自己控制了,她只来得及朝他递去一个信任的眼神,随即便与他擦身而过了。 她在铃声中,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向走廊的另一头。 黎昼的原地望着她渐渐远去,随即飞快转过头,朝他们来时的原路折返。 …… 夏梦走在走廊上。 她发现,这里的布局其实没怎么变,依然是之前剧院里的样子。 路过几间练舞教室,很快就到了舞台后台。 一个长相与吉莉夫人很像的中年女人,身材很好,大约也是舞者出身。 她正叉着腰大声说话,语气严肃:“孩子们!晚上就要正式上台演出了,咱们现在进行最后一遍彩排,一会儿到了台上一定不能出岔子,注意力集中,动作都给我精准一点,记住了吗?” 周围一群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女们大声回应:“记住了!” 随后,中年女人看向夏梦,微微皱眉。 “清汌,开场就是你的独舞!你怎么还不去换衣服?” 夏梦感觉到自己飞快挺直了背脊,听到自己的声音回答道:“知道了,妈妈,我立刻去!” 夏梦有些惊讶。 原来这个人是霍清汌的母亲。 夏梦走进更衣室。 彩排而已,倒也不用换上正式的演出服。 “霍清汌”在练功服外面套上了一层薄纱似的外衫。 这薄衫的设计很巧妙,长度大约到膝盖,两只袖子又宽大又蓬松,布料表面有着翠绿色羽毛纹理般的质感与色彩。 夏梦看着穿衣镜里的霍清汌。 这身衣服一穿,他看着更显得神采奕奕。 像一只漂亮鲜活的翠鸟。 彩排开始了。 一开始,便是霍清汌的独舞。 这是一场群舞表演。 舞蹈的名字叫做《无脚鸟》,讲述的是一种名叫极乐的鸟,生来没有双脚。 那是传说中很任性的鸟,为所欲为,纵情欢乐,终生飞行,只肯在死的时候停下来。 音乐声起的那一刹那,夏梦觉得自己就进入了一种心流状态。 心流是一种心理学概念,又称福流,是指人们在做某些事情时表现出的全神贯注、投入忘我的状态。 这种状态下,人们甚至感觉不到时间的存在,并且在当前事情完成后产生一种充满能量并且非常满足的感受。 当下,霍清汌在进入跳舞状态的时候,夏梦就产生了这种感觉。 有点像是她全神贯注写研究报告的时候。 于是她在音乐声中翩然起舞。 腰肢、双臂、双腿都旋转、舞动成极为优美灵动的角度与弧线。 每一个动作,都是对人类肢体的挑战。 这种感觉很奇妙。 欧旭觉得社死,她却觉得自己好像体验了一遍完全不同的人生。 一个全新的,属于顶尖舞者的人生。 无脚鸟在风中肆意飞向,纵情自由。 它的一生中,会遇到许许多多的人事物,形形色色,千奇百怪。 它飞过高山,飞过海洋,飞过城市,飞过村庄。 它从年少飞到生命终结,飞向自己的热烈灿烂如烟花的自由。 夏梦在这一段段的舞蹈中,仿佛也能感受到霍清汌的心境。 他像无脚鸟热爱飞翔一般的热爱舞蹈,只有这件事能贯穿他的一生。 可不知怎么的,每当她做出飞翔的动作,她就会感觉到心脏传来一丝丝的痛意。 难过的情绪如同针扎般,细细密密地扎在她的心口上。 忘我的状态下,激昂与悲伤如影随形。 就像无脚鸟这灿烂又短暂的生命。 ——什么时候会死去呢? ——下一秒吗? 夏梦脑海中又冒出这样的念头来。 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夏梦没有那么痛了。 她稍稍从霍清汌的情绪中抽离了出来。 就像是个旁观者。 她能感受到霍清汌内心仍然存在着很多的负面情绪,他依然心存死志。 直觉告诉她,这一舞跳完,可能霍清汌自己的生命也即将走到尽头。 ——不,霍清汌的状态并没有变好。 夏梦意识到什么。 这座剧院里的变化,并不是在疏导之后开始一点点变好。 它更像是一种短暂的回光返照。 这里距离欧旭那边太远了。 他的青草没能蔓延到这里来。 那些没能被净化掉的精神黑斑,被驱散到了这里,聚集在了这里。 企图将霍清汌再次扯向深渊。 果不其然,整个剧院开始震颤。 舞台的地面上逐渐出现裂缝。 天花板上的碎石不断地掉落下来,如下雨般砸在舞台的木地板上。 夏梦有些焦急起来。 ——她该怎么办? 她的目光不断扫向远处。 欧旭和黎昼还没有来。 可这一段舞蹈已经快到来到尾声。 她必须在这一舞结束前,阻止这里的一切走向毁灭,阻止霍清汌的自我毁灭。 要不……由她来给霍清汌再疏导一次吗? 欧旭的话言犹在耳,没有经过匹配度测试的哨向间不能随意进行疏导。 否则对双方都很危险。 ——可,还有比眼下更危险的情况了吗? 这个精神图景快要坍塌了。 到时候,死的不光是她和霍清汌,连欧旭和黎昼都难以幸免于难。 夏梦咬了咬牙。 没办法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她闭上眼睛,快速回忆了下之前欧旭跟她提及过的关于疏导的只字片语。 ——“疏导的方法其实很简单。常见的难点只有两个,一是顺利打开哨兵的精神屏障,二是让自己的精神力在对方的精神图景里具象化,找到那些负面的精神黑斑,清扫一遍就好了。” 现在,第一点已经不成问题了。 关键就是第二点。 如何具现化? 具现成什么? 霍清汌仍然在起舞着。 一舞快要到尾声。 夏梦感觉到心脏上的痛楚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清晰。 她能感受到他在燃烧自己,来跳这最后一舞。 该怎么阻止他? 《无脚鸟》的最后,是一大段旋转。 仿佛这只无脚鸟盘旋着从高空坠落而下,它的生命,即将在它坠及地面的那一刹那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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