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的声音又平稳起来,重新带上自信。 他相信,自己已经赢了。 来自伊迪丝(年蓁蓁)的指控根本没有实证,主教已经死无对证,她们现在手里唯一的筹码就是西维的指认。 西维,他承认自己是刺杀主教的真凶。 又一口咬死了克莱是幕后主使。 克莱当然知道自己是无辜的。 所以西维必然是在构陷自己。 克莱或许不知道西维为什么要杀死主教,也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幕后真凶,但他太清楚西维的弱点了。 爱,多么软弱的东西。 它让那个曾经的天才少年甘心坠入黑暗,成为永远的囚徒和奴隶。 真是可笑。 但克莱现在很喜欢这份可笑。 正是这种可笑的东西,让他可以轻而易举地说动了西维,操控他的心智。 软弱的西维根本一点也不像他,更不配做他的儿子。 “你只需要帮我……” 克莱露出笑容,附在笼边耳语。 年蓁蓁看着克莱在笼子面前说了好一大段话,可偏偏她又听不清,心下焦急,就要张口阻止。 那个克莱一张嘴能颠倒黑白的样子,西维之前又一直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她可不敢赌。 万一真被套出话来了呢? “让他们说。” 宁汐柔抬手,挡住了年蓁蓁往前迈的步子。 “真的吗?我有点担心。” 年蓁蓁小声回答,眼神还是忍不住看向笼子的方位。 “你现在手里缺的是能把克莱定罪的证据,不是吗?” 宁汐柔反问。 “主教压根就不是他杀的,根本就不会有证据能指认这件事。” 年蓁蓁点头,轻轻叹了口气: “前任领主的死倒是很明显真的和他有关系,可惜我们现在也没有证据……要是早知道这件事就好了,还扯什么刺杀主教,谋杀领主才是能直接踩死他的罪名!” “克莱自己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才会一直死咬着西维不放。因为他自己心里很清楚,刺杀主教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一场栽赃,而且是匆忙的栽赃。只要他自己不乱阵脚,凭借西维单方面的指认,我们根本就拿他没有办法。” 宁汐柔说。 “是我考虑得不周到了。对不起。” 年蓁蓁握紧了拳头,叹了一口气,脸上流露出愧疚的神色来。 “你道什么歉?” 宁汐柔看了她一眼,不明所以: “如果不是你,[前任领主之死]这个支线任务就不会触发,我们也找不到克莱身上的突破口。现在支线任务放在这里,明摆着他身上有问题。” 说完,宁汐柔顿了一下,又道: “非要评价的话,做得不错。” “真、真的吗?” 年蓁蓁知道现在这样做是不合时宜的,但她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嘴角根本压不下去,费了好大力气,反而像是在阴阳怪气地笑。 至少当克莱转过头来看到她这个表情时,是这么认为的。 也因此,他胜券在握的姿态也拿得不是那么稳了。 但他还是开口了: “德洛丽丝大人,我已经审完这个劣种了,他愿意说出真相。” 克莱一字一句,咬字极重: “一切的,真相。” 在他身后,西维站在笼子里,被血渍浸染的头发贴在脸颊边上,被阴影笼罩。 半响,他抬起头,看着宁汐柔,眼睛竟然红了。 他对着她很轻地笑了下,转瞬即逝。 “指使我刺杀主教的,的确不是克莱议员长,这一切都是我故意栽赃给他的。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 西维的声音依然虚弱,圣酒中的净化之力已经对他造成了太大的伤害。 “因为,当年我目睹他杀死了前任领主,他害怕我说出真相,要杀我灭口!如果不是得到主人的垂怜,我现在已经死了。” 西维缓缓说着,流下一行血泪: “父亲!你亲手杀死了前任领主格洛丽亚大人!我看得清清楚楚!难道,现在你还不肯承认自己的罪行吗!?”
第22章 领主的婚礼(22)他从来没有动摇过…… 克莱脸上自得的笑容,如同一面被子弹击中的镜子,乍然碎裂。 他的眼睛下意识地瞪大了,眼周肌肉紧缩,过多暴露在空气中的眼白让他看起来比西维更不像人类。 “你、你说什么?” 他在张口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然嘶哑。 “父亲,您不能再错下去了啊。” 西维字字泣血,脸上满是痛心疾首。 可克莱看得见少年眼中的笑。 肆意,恶劣,充满了嘲讽的笑。 克莱想错了。 他从来没有动摇过西维,哪怕是一瞬间。 西维所表演出来的犹豫,挣扎,痛苦,全部都是刻意抛出的诱饵。 这些诱饵一步步引着他陷入了“一定要控制西维”的思维怪圈,让他不自觉吐露出更多真相和秘密。 那些足以将他埋葬的东西。 但是克莱没有时间再去试图控制西维了。 麦色肌肤的少年抬起头,看着高座之上的宁汐柔,言辞恳切: “我曾经看见父亲、咳……他将一种酒混进了前任领主大人的饮食中。 那种酒,那种酒对她来说是世上最可怕的毒药!为了伪造成前任领主是病逝的假象,父亲、每次,只会在饮食中加入一滴,使得那位大人身体不断衰弱下去,却找不到病因。 我没想到自己的父亲,居然、居然会为了权利做出这样的事!所以,偷偷暗中调查……却被他发现,安排了暗杀。但是,他可以杀了我,却不能抹掉我查到的线索。 当年领主庄园内负责饮食的大厨,曾经正是他的学生,所以他才能里应外合,谋杀了前任领主格洛丽亚大人!那个人现在虽然退休了,但来到了教廷内部隐居。 找到那个人,当年的真相,就会、水落石出了。” 他的声音断续,虚弱但坚定。 他依靠在笼子边上,身上又绽放出新的伤口。 或许可以说,是疼痛支撑着他说完了这么长的一段话。 [叮!支线任务:前任领主之死] [任务进度:30%] [请玩家再接再厉!] 游戏系统提示音在玩家耳边响起。 虽然进度只有30%,离完成任务还有一段相当遥远的距离。 但进度条前进这件事,本身就相当于一个证据: 它证明了,西维说的,的确是真相。 “我靠,反向套话了。” 年蓁蓁喃喃道。 宁汐柔看着眼前这一幕,表情中没有半点惊讶。 她从一开始就笃定西维不会背叛他。 这是一种不太寻常的信任,但如今的宁汐柔更愿意称之为这是她对自己的自信。 魅魔可以闻到欲望的气味。 而西维身上,除了对她的渴望,从未出现过任何别的味道。 连模糊微弱的杂乱波动都没有过。 伴随着西维声音而变化的,是克莱惨白下去的脸色。 他撑着拐杖往前冲去,木质拐杖在地面上敲出巨大的声音,脚步踉跄着,几乎是整个人扑在笼子边上: “你想踩死我,自己也活不成!就为了她?就为了那么个东西,值得吗?!” 克莱的声音急促而愤怒。 西维靠在铁栏边上,脸色也不比他好看到哪里去。但看着他气急败坏的表情,又露出一点得意的蔑视,慢悠悠地吐出四个字: “小爷、乐意。” 年蓁蓁看着这半分钟内的惊天反转,整个人已经呆住了,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好几圈才找回状态,高呼道: “如此令人震惊的指控,我们绝不能置之不理!克莱,你竟然是这样一个忘恩负义的卑劣之人!” 克莱握紧了拐杖,表情第一次慌乱了起来。 和刚才显然就是空穴来风,没有任何证据的扣锅不同。西维刚才说的话里,不仅提供了作案方法,甚至还出现了一个活生生的证人。 纵然是没办法一句定论克莱真的犯下了那样的罪行。 但仅凭这样的供述,就已经足够让宁汐柔找到一个将克莱关起来,等待后续调查的借口了。 “德洛丽丝大人,我!——” 他还想说什么,但宁汐柔抬手,他也只好闭嘴。 “这样的指控实在沉重,议员长想要分辩也是正常的。可毕竟事关重大,格洛丽亚大人不仅仅是我的母亲,更是德伦郡的前任领主。这件事,是不能放着不管的。议员长,你说呢?” 宁汐柔依然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 “您说得对。格洛丽亚大人是一位伟大的领主,她的不幸离世,我也十分悲痛。所以,当有人利用她的离世,来 诬陷我时,我并不为了自己惊慌,而是为了有人竟敢将伟大前领主的死亡,来当做污蔑他人的借口。我感到愤怒!但是,我也知道,真相不会说谎。” 克莱回答。 他不愧是把持了德伦郡多年的议员长,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是无人能及。 虽然刚才已经明显了表现出了情绪上的剧烈波动,但很快,他就平复下去,神色再次沉静坦然下来。 当然,如果他能将手中的拐杖稍微攥得松一点,会更可信。 “那么,就请议员长在真相查明之前,暂时放下长老会的工作,住在领主庄园吧。” 宁汐柔微笑。 “我相信德洛丽丝大人会将真相查明,也不让任何一个无辜的人受罚。” 克莱点头,又说: “不过,现在离您的婚礼只有不到三个小时了。一切的事情,都请婚礼后再处置吧。您可以派人跟着我,我没有意见。”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婚礼呢? 年蓁蓁不乐意了。 虽说中间发生了不少事情,甚至还扯出来一个隐藏任务。 可年蓁蓁没有忘记自己最开始的目的: ——她就是为了拖延婚礼的开始,拉长主线任务的截止时间,才费了这么大劲唱了这一出。 她自然是下意识就要反对。 不过,年蓁蓁现在也学聪明了,在出声之前,她先看了宁汐柔一眼。 “怎么办?” 年蓁蓁低声耳语。 “正常办。” 宁汐柔回。 随后,宁汐柔神色自若地点头,看着克莱: “长老会已经为我选定了丈夫的人选吗?” 之前克莱在舞会上就提到过,如果宁汐柔没有自己选定的未婚夫,那么这个人选,就由长老会来选定。 “希望您满意我们的安排。也许,这是命中注定的。” 克莱又露出了那股胜券在握一般的神色。 这场匆忙的审判被同样匆忙地按下暂停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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