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显然没有听见任何声音,一脸疑惑的看向时嘉。 狭窄的空间里,只有蜡烛燃烧时的细碎声响。 罗英豪嘿嘿笑了两声:“我说大明星,你是不是太敏感了,要是怕了,就直说嘛!又没人会笑话你。” “……” 时嘉敛下眼眸,并不搭腔。 他转身寻找声音的源头,把“懒得和你说话”几个大字实施在了行动里。 这样轻慢的态度显然惹恼了罗英豪,不过他也没办法发作,万一吵起来,面对本就对他没好脸色的墨清和等人,他也落不着好。想清楚里面的利害关系,他最后撇了撇嘴,黑着脸走开了。 然而他体型本就不小,在厨房里不管怎么站都无法缩小存在感。 倒不是他非要赖在这里不出去,而是这个厨房邪乎得很,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它的门就融于黑暗中消失了,将他们困在里面。 时嘉翻找半晌无果,只得叫所有人都停止走动,连呼吸都一并压抑住。 等待良久,才终于在一刹那的间隙里,听见了其他的声音。 是指针走动的声音。 是一种很闷很小,像是被什么液体包裹住的咔嚓咔嚓声。 然而听见声音只有短暂的几秒钟,再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在哪里。 简言之趁机挪动脚步,悄咪咪站到了时嘉的身后。 借着找东西的假动作,直接截胡了他。 时嘉:“……” 还没张嘴问,就眼见着时嘉的耳尖越来越红,眼神躲闪,却始终一言不发,将沉默贯穿到底。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是干了什么天大的坏事。 算了算了。 简言之晃晃脑袋,转身走回去,在水池面前站定。 观察两秒后—— “小言小心!” 尤清芸见她竟直接伸手进水池里,不禁惊声道。 毕竟刚才水池里炸出的几滴水,腐蚀性极强,因此众人都下意识的绕开了那个地方。 简言之回头朝她安抚一笑,毫无畏惧的伸手进去摸索。 不过两秒,就拽住了什么。 触感湿滑,手感细腻,如同深潭底下长年累月生成的苔藓,是由无数细软的线缠绕而成的绳结,被简言之拽在指尖,还不安分的想要挣脱逃跑。 先前炸出的几滴腐蚀性的血滴,不过是它受到威胁时装模作样的恐吓。 也是唯一的武器。 动静大伤害小。 像只虚张声势的刺猬。 抓住柔软的肚皮,就一动不动了。 这种小鬼怪,简言之这些年也不知道见过多少个了。 她抽空对其他人解释:“不用担心啦,捞出日记本之后,这水槽比刚才要变得清澈许多,危险的已经过去了。” 尤清芸追问:“你是怎么知道……” 话说一半,倏地对上简言之温和无害的眸子,她自动压下了后面的疑问。 人总是有秘密的。 而现在,尤清芸潜意识认为不该再多问下去。 简言之解释完,二话不说,绕紧绳结直接使劲往上一提。 众人恍惚间听见水池里传出一声模糊的悲鸣。 不等细听,满满一水池的污水就咕噜咕噜地漏下去。 一点气泡也没剩下。 “……嗒、咔嗒、咔嗒……” 这下,所有人都听见了。 但并不是从水池底下开始,而是整个房间都在震动。 如同地震了一般,原本就不算整洁的墙壁四周开始零零碎碎掉下灰屑和土块。 然而还没彻底落在身上,就如同雪花一样,在半空中融化了。 红彤彤的烛火跟随震动抖了几抖,在每个表情各异的脸上摇曳,映出一道道摇曳的影子。 斑驳的墙壁上陡然出现一个时钟。 上面的指针转动得极快,叫人眼花缭乱。 像崩坏了一样。 眨眼间,时间指到了六点。 “叮铃铃——” 刺耳的闹钟声随即响起。 这声音仿佛把寂静的黑夜炸开了一个洞。 始终黑漆漆的窗户乍然变亮。 简言之往窗外一看,恰好目睹了一束阳光角度刁钻的从外面钻进狭小的厨房。 轻飘飘落在那个时钟的位置。 天亮了。 “吱呀——” 在所有人都没在意的时候,不见的厨房门突然出现,并被人推开。 没等他们做出躲藏的动作。 温母已经拖着疲倦的神色和黑眼圈走进来。 她对占满厨房空间的六人视而不见,熟稔地卷起袖子,系好围裙,开始忙碌的准备早餐。 最靠近厨房门的罗英豪下意识想躲,结果温母直接穿过他的身体。 罗英豪错愕的低头,随后尝试去抓厨房的门。 直接穿墙而过。 ……白天的他们恢复成了鬼的形态。 当鬼魂已经许多年,但依旧对别人随意穿梭自己身体不习惯的简言之率先走出了厨房。 同时,她不忘朝里面的人招手道:“快出来吧,别让他们等急了。” 这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 杨菲儿:“等、等急?” 简言之的动作很快,她回道:“是啊,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 她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饭桌前,微微俯身,歪头,与对面那个看不见她的男孩对上双眸,“还有个陌生面孔要认识认识。” 外面的客厅多了一个陌生男孩。 他穿着一身蓝色系的睡衣,五岁左右,小小一只,坐在对他来讲还有点大的椅子上,乖巧的自娱自乐玩手指。 “怎么多了一个人?” 尤清芸确定在夜晚来临,一切发生异变之前,整个屋子里只有女孩温筱和她的父母。 “等等,日记本。”尤清芸忽地想起来日记本里的内容。 没记错的话,温父还有个儿子。 简言之把手里掀开的日记本递给她。 她摇摇头说:“里面的字没了。” 不仅没了,白天的日记本还完全变了个模样。 内页只剩一片空白,表皮上的各种贴纸也消失了,彻底成为一个崭新的笔记本。 尤清芸反复翻了翻,拍打它,都没有变化。 但其他人都记得上面曾出现的内容。 墨清和走到男孩的身旁,仔细观察他的五官,发现他与温父的长相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不过孩子的目光总是清澈天真的,和他那个暴力的父亲完全是两个极端。 墨清和:“没猜错的话,他就是日记本里温筱写的那个‘新弟弟’。” 杨菲儿小心翼翼的说:“所以,这是那个男人的亲生儿子咯?” 她没敢靠得太近,总害怕他会像这家子昨晚一样,突然变成危险的怪物。 “饭做好了没有!” 这时,温父一边从卧室里走出来,一边扯着嗓子喊。 他打了个哈欠,胡乱揉揉自己的头发。 脚下踩的拖鞋啪嗒啪嗒 作响。 他浑浊的双眼随意往客厅里面一扫,看见了坐在饭桌前的男孩。 他的眼睛睁大了一些,咧起嘴角笑道:“温晓?哎呦,这不是我的乖儿子吗,怎么今天起得那么早,是饿了吗?” 昨晚喝得烂醉如泥的男人此刻变得容光焕发,搂着男孩直亲。 他笑容满面的搓了搓儿子的小脸蛋,一扭头,又是恶声恶气的对厨房的方向咒骂:“让你做个饭都那么磨叽,我刚刚说话你听见没有,饭什么时候做好?!” “哎哎哎,就来了就来了!” 厨房里,温母有些惶恐的连声回应。 怕他等不及,她匆匆的将脏手一冲,往围裙上抹干净,先端了两碗清粥出去。 她的脚步很急,仿佛下一秒就会失重摔倒。 简言之侧了侧身子,把位置让出来。 因为离得近了,她能很清楚的看见温母被瓷碗烫红的指头。 刚煮熟的粥正是最烫的时候,男人催促完,光顾着和自己儿子说笑,也没注意上方腾腾升起的白气。 直接伸手拿起勺子喝了一口。 “等下——”温母张口想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男人被烫的一哆嗦,整张脸皱成一团,他呸呸呸的吐出半口白粥,愤怒的拽过后退一步的温母。 头也没回,对温晓说:“乖儿子,你先回房间。” “老公,我、我不是故意的,饶了我这一回吧……” 温母嗓音颤抖,布满红血丝的双眸迸射出她内心最真实的恐惧。 她的身体本能的朝后仰,仿佛这样就能与危险拉开距离。 温晓也像昨天的姐姐一样,乖乖的嗯了一声,面不改色的从椅子上跳下去,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 任由身后的惨叫声凄厉得毛骨悚然,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诡异。 太诡异了。 无法插手这一切,尤清芸只能拧着眉头观察。 下一秒,被温父拽住头发的温母发出短促的尖叫声,男人的力气极大,容不得她反抗。 攥紧她的长发,直接往桌子上狠狠一贯! 温母顿时撞了满脸血,四肢瘫软的从桌角处滑落。 温父动作凶狠,嘴里骂骂咧咧。 不等她缓过神,又将桌上两碗滚烫的白粥都倒在了她的脸上。 煮熟的白粥的温度比开水还要高,倒下去的一瞬间,温母的身体克制不住的痉挛抽搐。 殷红的液体把粘稠的白粥染红,叫人看了生理性的反胃。 这残忍可怖的一幕,叫尤清芸和杨菲儿不忍的移开脸。 只有简言之紧盯着被暴力相向却始终咬紧牙关不反抗的温母。 她目光幽深,一双乌黑清澄的瞳仁里此刻只容得下那张狰狞的伤脸,“到底是无法反抗,还是早就知道结果,所以就不反抗了呢。” 她缓缓启唇,声音极低,连她自己都险些听不见说了什么。 尤清芸听见了一点细碎的呢喃,如同一道不愿被人注意的风隐隐拂过,她不确定是不是听错了。 于是问:“小言,你说了什么吗?” 简言之摇摇头,眼眸一弯,弧度显得十分无辜,道:“没说什么呀。” …… 片刻后,客厅里的闹剧逐渐趋于平缓。 温父发泄完,心情明显好了不少,他哼着调,回屋换上工作时穿的西装。 此刻单从外表上来看,男人五官周正,表情内敛稳重,着实看不出他私底下是个习惯家暴的垃圾。 或许正是因为这层假象,才使温母当初被蒙蔽双眼,嫁给了他。 温父走后,瘫在地板上的温母好一会儿才哆哆嗦嗦强撑着身体站起来,旧伤未好又添新伤,但她没时间去处理伤口。 她喃喃着收拾客厅的残局,“时间不早了,得快点送孩子们上学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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