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种阴影在鹿栖身上重现了…… 在那一瞬间,俞越真的一个激灵,差点就以为是上个副本的怪物阴魂不散,还跟着她来到了这个副本里。 如果不是理智回笼,根据她和寸头男的反应推测出两人应该是双腿被固定在了原地,才使得鹿栖只有上半身能动,她都要觉得鹿栖就是那个在七人副本里横插一脚,使七人副本变成了八个人的非人生物了。 当然她能保证绝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受到了惊吓,当时她旁边的人可都表情十分精彩。 “先睡吧。”俞越捏了捏眉心:“也不知道晚上的时间还会不会正常,只有休息好了才能应对明天的危险。” 当然,今天到底能不能休息好也不一定,夜晚往往才是最危险的时间。 鹿栖乖巧地点点头,简单洗漱了一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就躺到了床上,把被子拉进来盖住全身,双手交叠在胸前,躺得十分标准。 俞越有点忍俊不禁,又莫名觉得哪里有点奇怪,直到她也快速洗漱完,躺下侧过身背对着窗户准备入睡时,才终于发觉了不对的点在哪里。 ……如果不是鹿栖已经睡下了,她一定要把她揪起来好好问问这种睡姿到底是谁教给她的,简直吉祥得她头皮发麻。 …… …… 鹿栖并没有睡。 她只是闭上双眼,然后神奇地发现,就像她对饥饿的感知并不明确一样,她同样也没感觉到什么困意,顶多是这么一天下来有点疲倦而已。 那种比常人要更快一些的速度,当然也不是手链带来的增益。似乎自从她换了一个物种之后,原本普通的运气就变得急转直下起来,别说给她刷上来增益了,现在整个副本里的怪估计都对她虎视眈眈。 所以再有怪物针对她,也一定是道具和怪物自己的问题。 而物种的转变也确实给她的气质……或者说模样,带来了些许影响。 鹿栖本人是难以察觉到这些转变的,她对自己的印象,还是那个镜子里笑起来只会让人觉得好相处的普通人类。所以当她第一次面对寸头男,发现了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惊惧时,她才立刻意识到,她的表情管理要做些改变了。 不然等下次进入副本,她一笑所有人就尖叫着后退八尺开外,上来就把她打成了混在玩家里的怪物,那还怎么玩? 除此之外,在寸头男的身上,她也收获了一些意外之喜。 她感受到了一种情绪。 「恐惧」。 面前的人类在恐惧她。不是因为她身为人类所拥有的那些而恐惧她,而是因为她身为怪物所显露的特质而恐惧她。 这种恐惧,就像是上好的补品,甘美的果实。 而像她这么弱小的领主,仅仅需要这样微量的恐惧,就能够感受到实力的提升。 她的四肢更加有力,她的嗅觉与听觉也更加地敏锐。集中精力时,她甚至能隐约捕捉到目标身上因为她而产生的、一闪而过的情绪。 在这一刻,她终于理解了为什么有些鬼怪更喜欢在人类最恐惧的时候杀死他们,因为比起费力地吞噬其他鬼怪,这种方法实在是太过简单,毫不费力就可以拥有美味的补品。 但哪怕鹿栖已经不算个纯种人类,她也依旧对人肉没有兴趣,只想找出这个副本后面藏起来的领主。 她甚至自觉自己是和平主义者,如果不是她的领地被打上了入侵标记,她应该会老老实实地继续当野人,再盘算一下怎样才能和平地从领地里走出去。 想到这里,她为自己逝去的野人生活表示了深切的悼念。 不过既然现实已经成了这样,鹿栖也接受得十分自然。在察觉到人类对她非人部分产生的恐惧有助于她的成长后,她就意识到以后可能得时不时给人类一点鬼怪惊吓,比如似乎先察觉到了她的本质的寸头男。 效果非常不错,在跟了他一路后,她不就成功地让上半身摆脱了稻草人的控制了吗? 稻草人或许也察觉出她和人一起回到农场的目的了,所以才会那样看着她,虽然没有明说,但刚刚和她对视时,目光里显然就写着“别装了”。 别装了。 ——你明明就是想拿同伴,做自己的替死鬼吧? 鹿栖睁开双眼。 她并不感到生气,也不会有什么被“拆穿”后的恼羞成怒。 正如同她看到刚刚那血腥的一幕时……再也没有了任何不适,与愧疚一样。 * 明亮的光线从窗口照射进来,侧睡的俞越自然而然地睁开了双眼,只是短短一瞬间就清醒过来,迅速回想起现在的处境,从床上坐起身,先环视一圈。 很好,没有凶案现场的感觉,最起码在她们这个房间里,昨晚是个平安夜。 但当她把视线落在鹿栖身上时,她又有点不太确定了。 毕竟对方的睡姿还和昨晚入睡时保持着高度的一致,让人很难判断她到底是睡着还是死了…… 俞越怀着些许复杂的心情来到鹿栖的床前,刚想要推醒她,就看到她睁开了双眼。 黑白分明的眼睛在清晨的日光下显得更为透彻干净,只不过没有任何水汽和困意。俞越甚至一时怀疑她其实早就醒了,只是在这里摆pose而已。 不过醒得早也正常,不是所有的新人都能在经历了那样的一天后睡着的。 “俞姐早上好。” 黑发少女果然像她所说的做人十分礼貌,睁开眼就是打招呼。 “早上好。”俞越说道:“现在是早上八点,没听到尖叫声,应该没出什么事。我们出去看看。” “好。” 鹿栖点点头,洗了把脸,就跟随着俞越出了门,来到走廊上。 此时剩下的几个人也都陆续出了门,陈云和长发女生住在一个房间,柳鸣则和花衬衫男住在一起。唯一一个人待在房间里还没出来的,只有昨晚被硬生生剁下来了一条腿的寸头男。 门外还残留着血迹,柳鸣和俞越对视一眼,刚想要推开门查看情况,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人还活着? 几个人都是一愣,连忙朝门后看去。 只见开门的寸头男虽然脸色惨白如纸,他的左腿断肢处却正被泛着淡黄色的绷带包裹起来,已经不再往外渗血。在场有不止一个老玩家,自然能多多少少辨认出来,那是一件拥有治疗效果的灵异道具。 老玩家拥有能保命的道具也不奇怪,柳鸣几人的脸上很快就没了讶色,只不过心里稍稍警惕了起来。 这种断胳膊断腿的玩家想通关副本很难,很容易生出把别人也拉下水的想法,他们可遇见过太多这种事了。 只能说在副本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必要时什么都可以舍弃,任何人和物,都不值得半分的信任。 “你今天就在房间里休息吧。” 柳鸣平静地说道。 他对寸头男没有任何好感,就算稻草人昨天没有动手,他也一定会在副本结束之前寻仇。他可没有忘记,是谁导致他险些被那个血肉模糊的爬行怪物啃掉脑袋的。 寸头男捏紧了拳,但房间里无疑比其他地方安全得多,于是他也只是点了点头。 很快到了九点钟,一 行人照例去河边小屋领取种子。稻草人也准时出现在了窗口前,笑嘻嘻地迎接它的员工。 没什么意外发生,只不过在寸头男来到它面前的时候,它的嘴角微微咧开,似乎露出了一个饱含恶意的笑容。 寸头男脸色惨白地支着充做拐杖的木棍快速离开,动作显得有些滑稽,却没人笑得出来。 鹿栖也拿到了自己今天的种子。 依旧是白色的,和昨天一模一样。 她看向田地里,昨天埋下的种子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大概是种不出来了,不然稻草人不会今天再给他们一枚。 鹿栖回到自己的那块地里,一边重复一遍昨天的流程,一边陷入思考。 为什么那枚种子会种不出来呢? 如果按照常理来说,这是一个农场副本,他们身为员工,种出作物就可以通关的话,那么让种子生长的条件是什么? 肥料吗? 还是说,是水的问题? 她看了眼自己的水桶,将井水泼向了一旁,准备一会儿去搞点河水来浇灌农作物试试。 虽然这几天怕河水也有问题,玩家们都是吃果子解渴的。 还没等她继续思考下去,不远处就突然传出了骚乱:“别喝井水!” 鹿栖微微一怔,快速转过了头,然后便看到了惊悚的一幕—— 除了她和柳鸣之外的五个玩家,竟然同时对着桶中的井水露出了痴迷的神色! 俞越应该是有点特殊的手段,硬生生在最后一刻恢复了神志,可另外几人就没办法了,鹿栖看过去的时候,柳鸣正和俞越一起合力拉住他们,不然看他们的模样,直接跳到井里去也不是没有可能。 最关键的是…… 鹿栖的目光在几个人的身上一一扫过。 她了解自己的情况,但这些人,又是否早已在众人没有发现的情况下,饮下了井水呢? 井水的作用是什么……很快就能够知道了。 她收回目光,却正好和偷偷看她的寸头男对上了视线。 他刚刚似乎也被井水蛊惑了吧……?他把井水喝下去了吗? 不然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用惊惧又警惕的目光偷偷看着她?觉得她是个和副本有关系的怪物? 鹿栖弯了弯眼睛。 没关系的,她完全不会因为这种事生气,就像昨天在对方怀疑她私藏了信息时,她其实也完全没有生气一样。 但寸头男却好像被什么恐怖的东西所注视一样,飞快地低下了头,后背已经布满了冷汗。 他昨晚在痛苦之中彻夜未眠,整夜都在想着各种事情,也包括那一遍遍在脑海中回放的晚上的经历。 冷静下来后,他本以为鹿栖应该确实是玩家,只不过气质恐怖了一点,在森林里救了他们后又想跟自己一起回来而已,结果他继续复盘到第一天发生的一切,却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七只水桶,八位玩家。 稻草人副本开始时的注视,还有对她的似乎有些特殊的态度…… 越想下去,他就越觉得冷汗直冒,甚至觉得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根本就是对方想要杀人灭口! 鹿栖恐怕…… 不是人。 想到这里,他咽了口唾沫,感觉时间好像过去了一会儿,试探性地想要抬起头——人类总是越恐惧什么,就越是好奇地想要去窥探什么。 眼帘掀起。 他看到了熟悉的微笑。 好像在他低头之后这抹微笑就没有发生过变化——一样的弧度,一样的位置,一样的神情,就这么看着他,从他低头开始,一直持续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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