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梦 顺手关掉闹钟，随昕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回想起刚刚的梦境，一张人脸在眼前融化的场面着实惊悚。如果不是昨天那场考试受够了惊吓，今天可能还一时半会儿回不过神来。 快速穿好衣服走到洗漱台前，刚拿起漱口杯随昕就愣住了。手中的杯子沉甸甸的，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装满了水，晃动的水面上倒映出随昕扭曲不堪的面容。 怎么会这样？！她感觉心脏甚至都有一瞬间的停跳，几乎下意识地想要去看镜子，却又害怕看见镜中人真是刚才所见那样。一点点抬眼望去，五官一个不缺，都好好的长在她的脸上。没有错位，没有融化。 但是…… 随昕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几乎要把脸贴上镜子。眼睛鼻子嘴巴都长在该长的位置没错，可镜中的脸是一张及其陌生的脸。 她看了又看，用手一会儿这捏捏那儿碰碰，真实的，不是什么睡昏了头假想出来的梦。 昨天的那一切……真的是梦吗？ 闹铃不合时宜地响起，相较于早上第一次的柔和不同，这次显得急促了许多。 七点四十，不能再多耽搁了。愣在这里也没用，还是得出门寻找办法。 她快速收拾完东西，从墙角拎起擦干净的撬棍，闷头往宿舍外走去。 距离九点半的领奖时间还早，随昕有些无处可去。教室那些虎视眈眈的同学不知道是否还待在那；教务室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被那肠子掉一地的教务处主任攻击的可能性。 至于和她同在这个游戏的活人……目前只知道大概在艺术馆那一片，今天有没有挪动阵营还不得而知。 思来想去，随昕还是往“昨日梦中”那条相同的路走去。 * “躲什么啊？”身量高大的少年站在熟悉的走廊拐角处，在他身前的仍然是低垂着头的男生。 “啊？还装？给你脸了？”与梦境中发展一模一样的，那人提着男生的衣领一巴掌扇了过去。 随昕这次没有冲上去，静静地站在两人身后约莫七米远的位置，看着这一切发展。 谁知这次一直沉默不语的男生突然抬起头来，直直望向随昕的位置。 “谁在那里！”一直背对着她的人转过身来，围绕在他们两身边的跟班们也跟才回魂一样的看过来。 随昕无奈上前一步，再次劝诫道：“同学，打人不好，要扣学分还要挨处分的。” 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还在梦里面，根本就没有醒来过。 眼前人听见她的话都快笑翻了，“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一边说着，一边朝随昕走来，“我汪单——啊！” 眼见着这位汪单的手都快拍到她脸上来了，随昕眼疾手快地拉住他的手。既然还是在梦里，就不用那么顾忌校规了。 一个过肩摔下去，汪单顿时就躺在地上起不来了。其他小弟见状当然不服气，纷纷喊着要为老大找回场子就冲了上来。 虽然随昕自认身手一般，到底也是练了多年的散打，也不是几个学校小混子就可以打得过的。 果不其然，几个人还没昨天撑得久，在随昕脚边躺了一地。跟着他们所谓的大哥一样哀嚎着。 她看了这群人几眼，只会喊痛的不想理会。 不过脸会融化那位……随昕走进他，手指捏住他的下颌强迫他把脸抬起。 入目的是一张普通的脸，普通到完全没什么特点。扔在人堆里都不一定能找得出来。指腹传来柔软温润的触感，跟活人无异。 没有融化，是要到特殊地点才可以触发吗？随昕指尖轻点两下眼前人的脸庞。 “你叫什么名字？” “路泉……”少男的声音细若蚊蝇，身体像是在害怕似的不停发抖。 “行，跟我走一趟” 随昕领着路泉就往食堂走去，离开之前她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楼道深处似是飘在半空中人影一样的东西。 那是什么？随昕刚打算拉着路泉转变方向追上去看，手机里早已设定好的闹钟却响了起来。 快九点半了，是时候去教务处领所谓的奖了。 选哪个好呢？去了教务处就能百分百离开这个梦了吗？ 不一定。 可是去食堂，去抓人影，同样是不确定。 随昕最终还是放弃了那个人影，决定先前往教务处看一眼。如果这是一场游戏，教务处好歹勉强算得上个主线任务，获得的消息应该也会多几分。 “扣扣。” “老师好。”随昕规规矩矩地站在教务处门口，朝主任敬了个礼。 现在的教务处看上去一切如常，没有那惊悚的拖地肠子。甚至除此之外的一切也都正常得可怕，除了一片死寂以外。 明明按照正常时间来讲，现在正是做早操的时候，以往的铃声都恨不得震天响。 今天整栋行政楼却安静得可怕，眼前的主任却仿佛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一样，如常地端起茶杯慢悠悠喝了口茶，“随昕啊，你和汪单他们打架了是不是啊。” 他语气温和，仿佛是在说什么今天天气很不错一样，“校规你也知道，学校禁止打架斗殴的。虽然你是学生会长，且是为了组织同学间的矛盾。” “但是啊……”主任用茶盖撇了撇浮在水面的茶叶，“还是要有惩罚，你说对不对啊？” 随昕低着头，看不清神色，也不做回应。 主任又喝了一口茶：“老话说得好，无规矩不成方圆，不然不光是学生这边难以服众，汪单他家长那边也是不好交代啊。” 随昕抬头刚要说话，就被一阵急促的铃声打断了。 睁开眼，她正好端端地躺在床上。怎么醒了？随昕皱了皱眉，从床上坐了起来。还没等她拿起手机关掉闹钟看时间呢，就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低下头，裸/露在外的手臂上的皮肤正一块块地脱落，随昕倒吸一口冷气，抬手下意识想要阻止。 还没来得及呢，便感觉到身体上的其他皮肤也纷纷跟着一起往下掉去。惊悚感一下子席卷了随昕，喉咙刚要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眼前便又一黑，晕了过去。 * 再次醒来，随昕躺在床上，下意识地一跃而起看向自己身体目之所及的地方。 皮肤仍是光洁的，随昕抚摸着自己完好的手臂，心中大致明了，这就是主任所说的惩罚吗？ 她捞起一旁的手机看了关掉闹钟，看了眼时间：七点二十一 经过这几次被梦境的反复捶打，随昕对这个时间点都快ptsd了，很明显，现在的她还在梦境之中。 到底要怎样才能离开这里？ 随昕站在洗漱台前刷牙，脸依旧是那张陌生的脸。除此之外—— 她将口中的水吐出去，她貌似发现了一个不太妙的事情。 她的记忆在逐渐模糊，她几乎已经记不清她原本的脸长什么样子了，对于这里的恐惧和想要活下去的迫切也开始逐渐回忆不起来了。 她必须得快一点，找到离开这个梦境的方法了。 洗漱穿戴完毕，随昕这次没有带撬棍，这次的梦打算认真找找这里还有没有除她以外的其他“学生”。
第6章 洛兰 早上还不算太热，有几分凉意，但雾气浓厚，仅能看见几米远的地方。随昕走在白色的校园里，周遭一个人也看不见，空荡荡的，仅能偶尔听见点风吹过树叶的簌簌声，安静得有些可怕。 随昕决定这回先去艺术馆看看，一来学校路上没有人不代表教室里没有“人。”现在遇上太多“人”对她来讲并不是什么好事；二来是艺术馆她比较熟悉，如果真遇到那些怪物，就算没带武器她大概率也能把那些怪物绕开。 想到那些怪物，随昕皱了下眉，不带撬棍出门，真的是正确的吗？ 她摇了摇脑袋，想把脑子里混沌的东西通通甩出去，继续往前走。 可走了几步之后她又突然顿住，心中催使出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来得及。 随昕毫不犹豫地转身往寝室奔去，拿到撬棍以后又争分夺秒地跑了出来。终于压在八点整的前一秒离开了寝室区域。 手中有了武器，她心中都踏实了许多。 太阳已经开始升起了，白雾也逐渐散去。随昕来到了艺术馆门前，门没上锁，只是虚掩着。她深吸一口气，在注视下推开了大门。 阳光从随昕身后打下，又被零星稀薄的雾气晕染开来，整个艺术馆前厅都被染成了金色。 “随昕！你怎么走这么快？叫你你都没听见。”一只手在她的左肩上轻巧的拍了一下，随昕往左看去，却没看见人，却听见右耳边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你怎么次次都上这种当啊？” 这人笑盈盈的，头发是学校统一要求的大光明高马尾，头发尾部轻巧地搭在右肩上，头顶不可避免的炸了一些小碎发出来。 她看着随昕，拿手在眼前她眼前挥了挥，“怎么，没睡醒吗？发什么呆，走啊。”说着，她牵起随昕的手径直往艺术馆里走去。 “等等……”女生好像才注意到什么一样停下了，“你怎么没带书？” “带书？”随昕不解。 “对啊。”女生理所当然地回答道，“高三了你以为学校让我们来逛艺术馆就是真来玩啊。哎呀惨了惨了，你快点回去拿吧。”她把随昕往出口处推去，“要是被发现你就完蛋了。” 好不容易挤出来，所有人已经差不多进去完了。随昕思衬着要不拿个什么装装样子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保安又开始赶人了。没几步就走到她面前，“你怎么还站在这儿？高三几班的，叫什么名字？” 随昕看了保安一眼，回想着刚刚那个女生校牌上的班级一边不懂声色的往后挪去，“高三……班的！” 模糊掉具体班级，趁保安愣神的功夫，她找到机会就转身往艺术馆里面跑去。 整个高三都聚集在这里，虽然足够容纳这么些人，但也难免拥挤。随昕滑得跟泥鳅一样在人堆里穿来穿去，保安脸她的一片衣角都抓不到，气得恶狠狠的跟在身后瞪着她。 “咚——” 古朴的钟声响起，刚才还有些零碎讲话声的艺术馆一下子安静下来，就连一直追在随昕身后的保安也不追了，与众人齐齐望向二楼拿着麦克风的教导主任。 “同学们上午好，今天呢，主要是让大家在学习之余陶冶一下情操。放松一下心情，大家可以在艺术馆里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看些感兴趣的，是吧。我们的老师就守在旁边啊，大家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 人群中传来整齐划一的掌声，主任的目光巡视一圈，满意地点点头，“那大家就自由活动吧。” 四周的人流又开始涌动起来，一部分人机械的挤去老师旁边拿着书问问题，一部分人木头桩子似的站在原地盯着书无声阅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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