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看着花园里张牙舞爪的花苞头,没有说话。 昨晚她将陈曦推出城堡后,“夜半游园”的任务只是暂停,而不是失效或者结束。这说明当时的陈曦死了,又没完全死。 她心中疑惑,又因为一些别的怀疑,便去查看了陈曦的画像,画布上温热如皮肤般的触感似乎也在验证她的想法。 直到在花园里找到那个诡异的花苞头后,她才明白经过一个晚上零落成泥的“发酵”,陈曦又以另一种方式活了过来。 如果不彻底杀死陈曦,今夜大概率会重启和她游园的任务。面对长在花园里的陈曦......白芷叹气,她可没本事全身而退。 现在的问题是,到底是谁想利用陈曦杀了她呢? 【不,现在的问题是,既然玩家之间不可以自相残杀,那为什么你和周潇现在却一点事情都没有?】系统发出疑惑,【这不科学!】 望着满园的玫瑰花苞头,白芷分析道,【玩家之间不能自相残杀是通用规则,而我们现在都没有出事,那就只能是副本规则在起作用了。昨晚出现在城堡时,陈曦就被副本认定为“特殊玩家”,那就是说“特殊玩家”只需要遵循副本规则,不受通用规则的保护。】 至于什么是“特殊玩家”,除了自己的npc身份,她和陈曦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疑似因为刷npc的好感值后变得年轻。 系统很快举一反三:【你也是特殊玩家......所以如果其他玩家对付你也不会有事。哼,这就是你得到隐藏身份卡的后果!】 白芷淡然一笑:【凡事有利有弊。】 这个时候,其他玩家也发现了不对。 郑铎看着毫发无损的周潇,给两个不明所以的新人小声解释道:“一般情况下,玩家之间如果自相残杀,会被游戏系统直接判定违规,然后从副本消失,在现实中死亡。” “可他现在还在这里。”另一个女玩家小声道。 没有人回答她。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陈曦失去了作为“玩家”的身份呢? 望着眼前开得如火如荼的玫瑰花,不少玩家即使没有收到“特殊玩家”的提示,也都大概想通了其中的原因,不由心中一阵恶寒。 “那是什么人?”林子瑜突然开口,指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花丛中的一个男人。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花园深处有一间透明的玻璃小房子,看起来应该是花房。 那男人应该就是刚从那花房中出来,直直沿着小径走到离玩家们不远的地方,淡淡看了他们一眼后,抬起了手。 玩家们这才发现他手中握着一把大的有些过分的黑色剪刀,不由纷纷退避三舍。 咔嚓。 咔嚓。 整排断掉的花枝在剪刀上留下绿色的黏液,鲜艳欲滴的玫瑰发出细弱的吱吱哭泣声,纷纷落在地上。肥厚红润花瓣中,嫩白的尖头争先恐后从花蕊中冒出,仿佛新生儿的嘴唇开合着呼吸。 许多玩家只看了一眼就慌忙别过头去。 白芷的视线重新落在花匠脸上,从侧面看去,男人的脸十分扁平,几乎看不见任何弧度。 就像被二向箔碾过一样。 她不合时宜地想起这个玩笑。 直到一阵风吹过,掀起男人额前鬓角覆盖的卷发,一条狰狞的缝线顺着发根蔓延。 男人转过头,松松垮垮的脸皮覆盖在脸上,显露出很差劲的针脚功夫。 林子瑜失声道,“你就是那个和陈曦拉扯的仆人!” 说完立刻捂住了嘴。 这个不知是普通仆人还是花匠的男人转过头,冷冷看了她一眼,“怎么,你们也是来和我道歉的?” “不是不是......”就算刷npc好感度可以变年轻,他们也不想和这个男人有太多往来。 不过这么看的话,陈曦敢一个人找这个男人道歉,还真是挺有勇气的。 “您打理的玫瑰很漂亮。”说话的是白芷。 高挑优雅的玫瑰小姐牵着小骷髅站在密密麻麻的花苞头中,画面竟莫名和谐。 男仆不冷不热地开口,“这里的不过是些残次品,最好的玫瑰都在我的花房中。不久之后,那些玫瑰就会绽放,它们将是我最完美的作品。” “确实不会太久,”谢沉望着满地被他辣手剪掉的娇艳花苞,回应道,“最多七天吧。” 仆人有些诧异地望过来,继而满意点点头:“和你说话倒是很轻松。” 其余玩家瞬间领会精神,七天后不就是史莱姆先生结婚的日子么。看来这男仆已经替他们设计好归宿了。 那边的玩家还在想办法活命,这边白芷已经胜负欲上身,“瞧您这话说的,和这位先生说话轻松,和我说话就不轻松吗?” 谢沉:“......” 男仆:“......和玫瑰小姐聊天,自然也是很轻松的。” 还挺给面子,于是白芷得寸进尺:“那么,是否可以请我去你的花房观赏一下呢?” 男仆转过头看着他们一行人,神色又恢复了最开始的阴冷,脸颊边的缝合线若隐若现。 “你们都要来吗?”他问。 众玩家:“......” 等一下,怎么回事?不是只有玫瑰小姐说要去吗? 玩家们面面相觑,为什么他们现在会有一种被npc推着探密走剧情的错觉。 是错觉吧? 大多数玩家还是想继续找线索,再不济也能和男仆npc看看花聊聊天刷点好感值。剩下几个有些怵的也不想独自回到城堡去,只好选择跟上。 只不过有了陈曦的例子,这一次,没有人再敢轻易靠近玫瑰小姐和她的小骷髅。 花房里,是一束束被精心打理的娇艳红玫瑰,在木架上的细颈陶瓷花瓶中摇曳生姿,没有任何异常。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封闭的空间里空气流通不畅,在这些玫瑰看着新鲜,却总有若隐若现的腥臭味从花瓶中流溢出来。 进了花房就像是回到了那男仆的主场,他看起来神色轻松不少,竟然主动和玩家们搭话,“怎么样,这里的花是不是比外面的好看多了?” 想起花园中的婴儿花苞头,玩家们心悦诚服,“的确是美多了!” 男仆目光扫视一圈,忽然沉下脸,望向没有跟着开口的白芷和谢沉:“你们怎么不回答?” 白芷轻笑一声,“是很美,我相信只有最上等的血肉才能浇灌出最娇嫩的玫瑰。” 众玩家:“......” 男仆脸色好了很多,又问谢沉:“那你猜猜,为什么花房墙壁的材质是玻璃,而不是木头?” 这个问题暗藏陷阱,但谢沉游刃有余:“因为玫瑰们喜欢晒月亮。” 众玩家:??? 男仆满意点头,最后指向一个刚刚也没有恭维他的玫瑰,现在还一直努力往后缩降低自己存在感的男人。 “最后一个问题。”他狞笑一声,在满屋玫瑰的映衬下,脸上的缝合线红得仿佛要滴血,“你说,究竟是男人的血肉做养料更好,还是女人?” 男人脸色发青,求助的目光看向其他玩家。 “你自己说。”男仆抬起剪刀,云淡风轻地威胁道。 男人一眼看见刀锋上挂着的一层猩红发臭的不明物,当即腿脚发软,哐当一声撞在花房玻璃上,慌忙间目光瞥向花房外。 玻璃窗外,有许多被男仆踩碎的花苞头,流出透明的汁水染湿小径,畸形的婴儿花苞像瘪掉的气球,一只只深黑色的大眼珠恶狠狠地盯着他们的方向。 看着这些诡异的婴儿脸,又想起玩家们每日变老的设定,男人回过头,颤颤开口:“不论男女,都是越年轻的最好,越年轻越好......” 他似乎自己也觉得这个答案太过丧心病狂,声音越来越低。 一旁的白芷摸着骷髅头,轻轻啧了声,“这个城堡中的人果然都很变态。” “......”贺七忍不住吐槽一句,“你也不遑多让好吗?!” 玩家们都以为男人的答案没有问题,万万没想到对面的男仆会光速变脸。 “外行就是外行!”男仆阴沉着脸哼了声:“血液的浓度和新鲜度,皮肉的湿润度和细腻度,还有当夜的月光饱和度以及空气流通度,都是影响养料质量的关键。” 他愤然拿起那把足足有半米长的黑剪刀,哐哐修剪起花枝。随着动作,带起一串串类似皮肤组织的东西。 “养花这么辛苦,”男仆看向男玩家的目光充满不屑:“有那么多因素会影响到养料的质量,你却只知道挑年龄小的!” “男人,你的名字叫庸俗!” 他这边一顿疯狂输出,最后一句话又实在有些好笑。众人还来不及反应,就听见“滋啦”一声,花房门突然打开。玩家们仿佛被一道神秘力量掌控,不由自主地被推到门外,头顶光线瞬间明亮,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玩家抬眼。 只见玫瑰花园中,一群花苞头顶着人畜无害的婴儿脸飞至半空,露出尖牙利齿,如蝗虫过境般碾了过来。
第13章 血雾城堡10 不过眨眼之间,花园半空就扬起了无数花苞头,每张嘴里都吐出细长如蜂尾的白色骨刺,扑扑簌簌往下落。 大部分都缠在那个答错了问题的男人身上。 蜂拥而至的花苞头就像一群吸血的水蛭裹住他的身体,偏偏露在外面的玫瑰花瓣又是那样粉嫩柔软,围绕着人不住盘旋的时候犹如卷起一场花瓣雨,在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浪漫至死。 花园中一片死寂,在场的所有玩家都忘不掉这个场景。 白芷忽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幅油画:觥筹交错的宴会上,玫瑰花瓣从可旋转的天花板上源源不断地倾倒下来,宾客们无不为此轻卧沉醉,直到在铺天盖地的花瓣中窒息而亡。 男人痛苦的叫声一点点衰弱下来。 花瓣散去后,只剩一具白骨。那具骷髅仿佛还没有完全死去,仍旧无知无觉地朝前走了几步,伸了伸手仿佛想要握住什么,又在一瞬间悄然坍塌,和脚下那些散发着腥臭为的泥土融为一体。 这具白骨的样子过于眼熟,脸色发白的玩家们一边后退,一边敏锐地察觉到什么,视线飘向白芷身边的小骷髅。 花苞头吃饱后并未完全散去,开始盘旋着飞向其他目标。玩家们跑的跑,躲的躲,唯有小骷髅吓得骨头软,在一大片嗷嗷待哺的花苞头中瑟瑟发抖,一副即将要被吃干抹净的样子。 白芷看着他脆弱得可怜的骨架,不由叹了口气。正要将孩子抱起来逃命,接下来的发生的事却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一串花苞龇牙咧嘴地蹦到小骷髅肩上,却见平日里又怂又菜的小骷髅一边哭着流泪,一边低下圆润的头颅,在白芷疑惑的目光中颤颤巍巍地张开嘴,一口一个花苞头...... 花苞头明明只落在空无一物的肋骨中,却在下落的过程中像被人拔了舌头似的干嚎着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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