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是梁安颜需要的。 这种双向需求的关系,使她们两人的结盟合作成为可能。因此,齐檎丹会是她最好的选择。 “但你应该知道,你不是我唯一能选择的对象。因为高危身份只有一个,而普通身份的考察员有很多,我找谁结盟都可以。”齐檎丹饶有兴味地偏过头,没有将结盟的事情立刻定死,却也没有拒绝。 齐檎丹左耳后有一缕浆果红的挂耳染,平时藏在黑发里,当她歪头看向梁安颜时,那抹浆果红便露了出来,冶艳扎眼。 这样子,像是要向梁安颜确认价值的前奏。结盟应该还能谈。 梁安颜等着她的提问。 “这是你过的第几个副本?”齐檎丹问。 灯光昏暗,齐檎丹单手托腮。房内地砖的反光,将齐檎丹的瞳眸染得微微发红。 不可否认,齐檎丹有着一双剔透的杏眼。 这眼眸的质感如同坚硬的水果糖,看起来色彩鲜艳,酸甜可口。但要是有谁真敢对这颗糖下口,不是会被这堪称恐怖的硬度硌掉牙,就是被糖壳飞迸的锋利碎片炸开口腔,连舌头都被割成一条千疮百孔的烂抹布。 齐檎丹那股尖锐的疯劲,深埋在骨髓里,藏在糖衣下。 却疯得有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以往,齐檎丹这样太有疯劲的人,梁安颜本不会相信。她想要活着出副本,最好的结盟对象应该是个踏实求稳。 齐檎丹绝不是一个求稳的人。可不知怎么的,她那双通透的眼睛,却莫名令梁安颜感到心安:“别提了,这才第16个。” 梁安颜不知不觉说了真话。 “我的专属技能几乎没有攻击性,之前我都会和固定队友一起下副本。他们保护我的安全,我也能用辅助技能,帮他们完成计划。但这次进副本时,发生了一些意外,我没来得及和队友绑定。”梁安颜深谙真诚的价值,于是坦言相告: “进副本前我没想到,我被匹配到的,会是困难级的。据我所知,困难级别的副本,一般只有通过二十几个副本的老玩家才会进。在这里,我的实力怕是最弱的了。” 齐檎丹:“……” 不,还有人比梁安颜更弱。 那就是坐在梁安颜面前,正被梁安颜试图拉拢的齐檎丹本人。 她算是知道,为什么她进了C级的困难副本之后,直播间里那些观众会预设她很快死掉了。因为这困难副本,对新人来说,无异于送命。 “在?回答一下,为什么我第一次就进了困难副本?”齐檎丹在心中对考察系统冷冷质问。奈何原本有问必答的系统,这次好似下定了决心装死,任她怎么叫,都不肯出现。 有时候,不回答也是一种答案。 齐檎丹沉下面色。 她当即料定,她被考察系统针对了。这针对,明显得不能再明显。 无视循序渐进的规律,将毫无自保能力的新人,往高死亡率的困难副本里丢。那新人,极大概率只有死路一条。 除非,她能从其中杀出一条血路。 梁安颜不知晓齐檎丹进副本的真实次数,因而将她凝重的面色,误认为是对自己能力的不满。梁安颜主动展示自身优势: “我的记忆力比较好,看过的知识都能记住。你也知道,我们梁氏集团的主要业务范畴是服装行业,所以特别是与服装、布料、纹饰相关的知识,我能倒背如流。在知道副本世界与民俗相关后,我也加强了民俗资料的阅读。” 说梁安颜是个行走人形资料库,毫不为过。 在这个民俗文化紧密相关的副本世界,对民俗知识的了解异常重要。必要时刻,甚至能够救命。 有梁安颜这样一个资料库在身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齐檎丹迅速盘算了一下。 这是她第一次进副本,单兵作战对她不利,她确实需要帮手。 而像梁安颜这样一个贵为千金大小姐,却没有架子,头脑清醒识时务,有一定进副本经验,还能给她提供充足的资料帮助的人,的确是个非常不错的结盟对象。 最终,齐檎丹认可了这种临时合作的形成:“你来得正好,我这边刚好拿到了一些线索,值得一起分析。” 为表诚意,齐檎丹从她的系统背包里,取出了她拍摄新娘鬼获取的照片道具,和穆青青的记者证,将两样一起摆放在桌上,展示给梁安颜。 即便道具“穆青青的记者证”暂时没法使用,仅仅这两样物品,也已经承载了足够多可供分析的线索。 “开门的时候,我不仅也遇到鬼了,我遇到的,还是这个新娘鬼。”齐檎丹说着,指尖在照片上点了点。她这次注意到的,不是整体的构图和恐怖美感,而是穆青青身上的细节: “学特效妆的时候,我在妆效上为了模仿伤痕和尸体,学了点简单的尸体变化知识。” 穆青青身上,最明显的特征有两个。 一是尸斑,二是伤痕。 “从照片上可以看到,尸斑是很浅的淡红色,不明显,说明她可能死于急性大失血。此外,这些尸斑集中在身体上半部分,穆青青手脚上的伤口,也有肌肉收缩的生活反应。综合这些表现看,她是先被打断了手脚,再被倒吊起来,活活放血到死的。” 这不止是普通的杀害,这是虐杀。 惨无人道的虐杀!
第5章 古厝诡婚5 太好了,总算把鬼盼来了!…… 穆青青手脚的伤痕,全是由利器造成。皮肉被破开,断裂的骨骼和血管刺出肌肤,哪怕呈现在照片上,依旧极为凄惨狰狞。 能将这场虐杀付诸实际的,不是鬼。 而是住在古厝里的人。 生活在这副本里的活人,竟比鬼怪还可怕! “连这种事都干得出来,简直是灭绝人性。”梁安颜眼底闪过一丝压抑的怒意,她说完后,余光凑巧瞥见了记者证上的年份,“这记者证居然是去年的。穆青青去年才考到记者证,那她死的时间岂不是……” 哪怕穆青青是考完记者证后,就立刻嫁过来,被凌虐致死,到现在也才一年不到。 寒意,在梁安颜的后颈炸开。 凛冽入骨。 梁安颜仔仔细细地,将她进副本后的所见,在脑海里走马灯似的放映了一轮。 “我知道了。”梁安颜的神情忽然了然,她低声喃喃,“我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场婚礼很奇怪了。问题出在这个地方。” 她迈出房间,示意齐檎丹抬眸。 在这个房间的门楣上,挂着一幅不寻常的图样。 那图样乃刺绣而成,格外精美。以喜庆的大红打底,融金银细线入彩线之中,一针针出八仙过海的吉祥图案。栩栩如生的八位仙人脚下,还装饰有海蚌、螃蟹等海洋生物,别具闽南沿海的地域特色。 “这种图案,是闽南特有的‘水八仙’,这类八仙图统称‘八仙彩’。可它,本不该挂在这里。”梁安颜作为梁氏集团的接班人,在任何与服装相关的方面都格外上心,因而对各类图纹知识了如指掌。 可此刻,面对这幅“八仙彩”,她却越看越觉得心惊。 八仙过海,本是祥瑞。 然而,经过风吹雨淋,这刺绣早已面目全非。 红布褪色发白,惨淡地在风里招摇,似灵堂高悬的缟素,又似一张苍白扭曲的鬼面。霉斑与蛀孔,在画上更是随处可见。 画中仙人的慈眉善目,被霉斑侵蚀成狰狞怒目。 形同鬼魅。 “‘八仙彩’一般挂在古厝大门上,而非房门,作用是增添喜气和驱邪化煞,使用的场合也比较固定。”梁安颜面色凝重:“我原本以为,这幅‘八仙彩’可能是在嫁女或祝寿前后挂的,可如果这样,‘八仙彩’不该被挂这么久。再说了,七月乃是鬼月,不是个适宜嫁娶的月份。” 能让这家人忌惮到,连“八仙彩”毁坏至此都不敢取下的,只有可能是另一种情况—— 他们挂“八仙彩”,是为了辟邪。 所避邪祟,正是屋内穆青青化作的新娘鬼。 “穆青青是死在这个房间里的,死在新婚那晚。”齐檎丹结合那个记者证,不难得出答案,“被抓走前,穆青青最后站立的位置,应该是衣柜那边。所以,记者证被她藏在衣柜后的墙缝里。” 但穆青青为什么要藏记者证?她不希望陈家人,发现她是记者? 新婚之夜,她又为何带着记者证出嫁? “古厝里的新娘鬼,都是在新婚夜惨死变成的,这些婚礼全是陷阱。”梁大小姐隐隐感到忧心,“我在想,考察系统会不会让我们找到明天结婚的那个新娘,告诉她这件事情?她大概是被蒙在鼓里了,要不然谁愿意当这个嫁来找死的倒霉蛋。” “……不用找了。”齐檎丹默然半晌,坦诚相告: “因为我就是。” 那个要嫁的倒霉蛋,近在眼前。 梁安颜震惊地扭头,看向齐檎丹,本来想说的话语倏地卡在喉间。 刚结盟成功,临时队友就要送死。 她现在反悔来得及吗? “首先声明,不是我自愿的,是被陈老师挑中的。”齐檎丹苦笑着解释:“这个陈氏族长,应该不是第一次娶妻。他之前娶的那些妻子,大概率都已经死于非命了。放血这个死法,感觉像是某种宗教献祭仪式。” 拿新婚妻子献祭,怪不得这个族长以正常方式,找不到愿意嫁进门的人,只能编造消息,骗他们考察团过来。 嫁来就死,谁愿意啊。 见梁安颜望向她的目光里,怜悯的含量瞬间飙升,齐檎丹不禁笑了笑:“我可怜?我倒是觉得,这样挺好的啊。身份危险,说明能遇到的鬼怪会很多。我很喜欢。” 梁安颜:“???” 齐檎丹:“把鬼怪当模特,不要钱。” 梁安颜的沉默震耳欲聋。她过了这么多考察副本,巴不得见鬼的,齐檎丹还是头一个。 “……你清醒一点。鬼怪是不要钱,但是它们要命啊。”梁大小姐突然感到一阵心悸。要钱,要画面效果,但是不要命,她这个临时结盟的新队友脑子里,到底是为了拍照进了多少水?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一碰到拍照,就疯得不管不顾呢。 难道热爱使人发疯? 她不理解。 可齐檎丹的大脑依然清醒,她甚至还能够分析:“如果陈家娶亲,仅仅是为了杀人献祭,新娘鬼或许是这里最主要的鬼怪。我的房间是关押记者穆青青的婚房,所以我遇到了她,你们的房间应该也是。” 从“八仙彩”和引路人的表现上看,连陈家自家人,都对这些闹鬼的婚房怕得要命。 既然如此,陈家为什么让人住在那里? 希望新娘鬼杀死他们? 显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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