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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成笑了，他揉了揉盛瑶的脑袋，“哪有那么多非黑即白的人，只能说，她还没有完全做绝，给人类留了生路。” 盛瑶听得云里雾里，她感觉周成似乎比她知道的要多的多，“什么意思？” 周成没有理她，抬头看了一眼刚刚车队走过的方向，起身，拉了她一把，“走了。” 第81章 桃花小镇（完） 陈韵家距离他们家不远，抵达他们家的时候，陈韵的父亲已经出门，只留下了陈韵母亲一人。 陈廷玉和盛虹不同，她并不是一个温柔的母亲，相反，她对陈韵十分严厉，连带着盛瑶她们几个小时候都十分怕她。 如今这个女人不像那般雷厉风行，整个人在这一年李憔悴了许多，原先利落的短发也变成了银灰色的盘发。 她早早的在地下室铺好了被子，还给盛瑶她们拿来了温水和零食，她守在地下室的门口，温柔地将盛瑶头顶的树叶抹去，“别怕，阿姨在这，你们睡一觉起来就都没事了。” “阿姨……对不起。”盛瑶低着头，不敢看她，“是我们偷偷跑下去……给小镇带来了麻烦。” “跟你们没关系。”陈廷玉挥了挥手，“从那群人赶走我们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已经料到了会有今日。桃花源是傅老师当年执意修建的，后来傅老师死了，他们自然想找个借口把它毁了。” “您也认识傅老师？”盛瑶惊讶，她看了看周成，“她是不是很厉害？” 出乎盛瑶一致的，陈廷玉的答案和周成居然几乎相同。 “很难说。”陈廷玉摇了摇头，她似乎不太想谈起这个人，只是拿着手电离开了地下室，“我替你们去门口守着，你们早点睡吧。” “你们好像都不喜欢那个傅老师？”盛瑶看着陈廷玉远去的背影，扭头望向周成。 “因为确实很难说。”周成坐在墙角，拍了拍身边的被子，“你不睡会吗？” “这谁睡得着，你快说说，那人什么情况？”盛瑶坐到他的身边，环抱着腿，盯着周成。 周成叹了口气，“我们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过去无数决定的叠加，人身处在历史的涡旋中，往往身不由己，你很难去评价一个人是对是错。” 盛瑶微笑，“说人话。” “就是我们现在这种情况可以说是她一人导致，但即使没有她，也会有其他王老师，李老师的出现。但是，她似乎又还存有一丝良知。” “她做了什么？” “制造机械人。原先的社会属于自然人，她制造的机械人和自然人几乎没有区别，悄无声息地潜在人群中，取代了自然人的位置。 机械人更理智，也更加聪明。他们的决策全都经过精密的计算，所以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取代了自然人在社会中的领导地位。 部分激进派想要将自然人赶尽杀绝，是傅老师拦下了她们，设立胶囊仓，并建立了属于自然人的桃花源，让温和派和自然人有亲密接触的机会。” 或许盛虹和周颂今是抱着玩玩的心态来到了桃花源，但是后来，他们却心甘情愿的付出了一切。 他们比激进派更早学会如何去爱，也注定，比他们更早走向灭亡。 盛瑶把脑袋靠在周成肩上，“那我觉得她一点都不好，她就不应该发明机械人。” “可是那样我们就没有爸爸妈妈了呀。”周成抬头望天，“说不定在一个没有机械人的平行世界，我俩在那儿，是俩个孤儿。” “呸呸呸。”盛瑶猛地坐起身子，“要当你当，我可不想当。” “好好好，我当。”周成笑得很无奈。 “你也不准当。”盛瑶反悔了，“我们，爸妈，还有桃花小镇里的所有人，都得好好的。” 周成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所以你喜欢这里吗？” “当然，大家都这么好，为什么不喜欢？”盛瑶不明白为什么他这么问。 “那就好，你喜欢就好。”周成点了点头，从身后掏出一个小熊单肩包包，挂在了盛瑶的身上，“你把这个背上。” 这个小熊与盛虹他们先前送的一样，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红色围巾，只是小了一大圈，是那种中看不用中的单肩包样式。 “这是……”盛瑶都没发现他是从哪里变出的这个背包。 “藏在了妈妈送的那个小熊里的，原来准备等你自己发现的，抱歉。” 盛瑶不明白他好好的又抱歉什么，只是接过了背包，挂在了身上。小熊的肚子里似乎还有什么东西，硬硬的，但是盛瑶摸不出来。 她知道周成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劲，但她又说不上来。 她低头，刚想研究这个小熊背包，就感觉脚底开始剧烈的震动。 强烈的地震让俩人东倒西歪，盛瑶似乎能听见外面的炮火声。 “瑶瑶，小成，快走！”陈廷玉猛地推开了地下室的大门，“他们要炸平桃花源。” 盛瑶和周成出来后才发现外面是怎样的惨烈，原先的田园小镇如今只剩下了漆黑的钢架，路边的树桠如同火炬，将整座小镇烧得通红。 又是一阵轰鸣，盛瑶感觉有什么东西飞到了她的身后，她回头一看，发现那是一只手。 手臂的断联出还露出根根电线，另一头，还死死地攥着铁锤。 “快，往这边，我们躲到大厦里去。”陈廷玉在前面喊道，“大厦里有胚胎，他们不敢轻易毁灭那里。” “谢谢陈阿姨，但我们还有其他地方要去。”周成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拉着盛瑶往反方向走去。 …… “我们要去哪里？” 告别了陈廷玉，周成拉着盛瑶躲在那些烧焦了的屋脊下，一点一点的向前挪动。 盛瑶认了出来，这是去学校的路。 “去学校，图书馆。”周成抓了一把地上漆黑的灰烬，抹在了二人身上。 “去学校干嘛？现在还要去拿书吗？”盛瑶不解，但还是乖乖地跟在周成身后。 “那里有人！”一束强光突然打在了盛瑶身上，盛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周成拉到了掩体后。 “无论是谁，击毙！” “你听我说。”周成双手搭在盛瑶肩上，“我帮你引开那些人，你去学校图书馆，找你最爱的那本霸总小说。” 盛瑶的大脑一片空白，她能清晰地听见机甲车向她们推进的声音。 她拼命的摇头，不知道是不理解这么做的意义，还是不想和周成分开。 “乖，那里有我给你的礼物。”周成狠狠揉了一把盛瑶的脑袋，“相信我，我们会在终点相见。” 什么终点…… 盛瑶听不懂周成在说什么，只是死命地攥着他的衣角，不想让他离开。 “哐当——” 一颗脑袋被对面扔到了他们脚边，盛瑶定睛一看——那是周颂今的头颅。 “别躲了，就差你俩呢。”对面的军官调出脑机，在周成和盛瑶的名字上划上横线。 那是表格中最后的俩个名字，上面所有的自然人的名字都已被他一一划去。 盛瑶双眼红得仿佛要沁出血来，她脱下外套包裹起周颂今的头颅，抬头望向周成，“哥，我们不逃了好不好，我们一家人整整齐齐，跟他们拼了。” 周成笑了，他从盛瑶手中接过外套，打开了周颂今的头颅，取下了最中心的芯片。 “你看。”小小的芯片躺在周成的手心中，在黑夜中反射出微弱的光芒，“爸妈有这个芯片就不会有事，你呢？你死了可就真死了。” 子弹不停地落在了二人的脚边，那头的军官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调来了更大型的火箭炮，想将她们的掩体直接炸平。 “可你也是啊……” “我没事的。”周成把芯片递给盛瑶后狠狠的推了她一把，“你得相信，这里是我的世界啊！” 周成从前总喜欢说这些听起来很中二的话，盛瑶从前只觉得搞笑，现在，更是觉得他笨得要死。 “喂！我投降，能留我一条命吗？”周成举着手，从掩体后露出一只手臂，冲着那头挥了挥手。 “还有一个女孩儿呢？”那头的军官皱眉，比对着脑机中的照片。 在桃花源，女孩儿可比男孩要值钱得多。 “我不知道啊，她说她要回去找爸妈，就自己走了。”周成从掩体后露出一个脑袋，笑嘻嘻地说道。 盛瑶捂着嘴，趴在掩体正后方的树丛中，匍匐着向后退去。 她能听见周成和他们交谈的声音，甚至能听见周成那吊儿郎当的笑声。 但紧接着—— 她就听见了一声枪响。 她看见周成在那群人的中间倒下，看见他回头望向了她的方向。 他的嘴唇微动。 她读懂了他的意思。 他说，抱歉。 我还是把一切都搞砸了。 …… 周成原是想给盛瑶一个HE的结局。 他知道她过去经历了什么，也知道她未来即将面对什么。 他的妹妹这一辈子实在是太苦了，他不忍心再让她在副本里伤心了。 所以，他想要给她一个开心的副本，想让她在里面无忧无虑地过上一小段时间，这也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 他挑选了桃花源，这个他已经无比熟悉了的副本。 他曾经动不动就喜欢跑到这里，在这里一呆就是十几年。 山下的纷纷扰扰与他无关，在这里，他们一家三口安安稳稳地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 思来想去，他决定把终点藏在了盛瑶十八岁的生日礼物里，把开启终点的钥匙放在了盛瑶喜欢的小说的最后。 他希望她能在高高兴兴地看完那本小说后，像寻宝一样，一点一点发现他给她留下的线索。 他以为这会是一个无比轻松的副本，但那终究只是他以为。 而在这个副本中最大的变数，就是盛虹—— 与先前的故事不同，这次，她多了一个女儿。 曾经的副本，没有闹事，也没有起义，没有人在意那些女孩子们是如何消失，大家都只是沉默地过着自己的日子。 但这次，盛虹却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出声，和那些家长一起，前往山底起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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