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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的海面起了一层月色水雾。 海风吹着浪摇摆，房间的灯仍是幽黄。 林奈僵硬地起身，腿似一千万个银针在刺。 情绪的泄洪把她的脑子抽空。 她看着床上的药片。 又一次，抗拒吃药。 虽然说林奈能客观地承认自己有病，但有时候又觉得这仅仅是情绪问题，她能克服。 就和她爸爸说得那样，她只是自己太作，是想通过内耗博取他人的关注与同情而已，她根本没病。 想到这个评价，她固执地梗着脖子，鼻头又不自觉酸楚。 她食指飞快地点着，点出道道残影。 最终她找出笔记本，开始处理学校和摩盛的事情。 半途中，拉尔夫开门。 她只是淡淡抬头：“我今晚处理工作，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她的话有种不容拒绝的冷漠。 在外面担心她一个小时，数着分秒的拉尔夫第一次感受到挫败。 比之前的拒绝还要明显。 林奈仿佛是天使，也仿佛是恶魔。 能顷刻间变成一座冰山，将他们两个人分成两具肉/体。 又能毫无保留地穿越整个春天，带着他的灵魂接受洗礼。 他在客厅点一根烟——林奈今天刚买的。 或许，他没抽几口又将其掀灭在淡灰色的玻璃缸中。 或许，他也应该工作銥誮，不该只有林奈。 可是明明他们才逃离世界不到两天。 - 林奈在电脑前一坐就是六个小时，屏幕盯久了，眼睛刺痛到流泪，她只是闭了闭，在脑中思考，然后睁开眼继续工作。 忙碌的思考，是林奈保持正常的不二良方。 当然酒与性也是必不可少的药材。 绷紧再放松，这一年她搭配的一向很好。 只是大多数时候少了些快乐。 “喂。”林奈将slide（ppt）发送给劳恩后，就给他拨通电话汇报。 “林奈？”很浓重的鼻音，是刚被吵醒。 林奈这时才看向窗外。 南亚的太阳总是起得很早，金色的阳光已经透过白纱照了进来。 这里是早晨，那纽约是....... “你最好有事！”劳恩说话极其不耐烦。 “抱歉，我只是刚刚将格特的报告发给您了。不好意思，我等会儿发邮件向您预约时间。” 林奈万分歉意。 她工作起来完全忘记了时差，想道歉后挂断，却被劳恩制止。 “刚发的？” 林奈听见他翻身下床的簌簌声。 “嗯，不好意思。”她还是准备挂断电话。 劳恩趿着拖鞋，在咖啡机前弄了被冷萃。 “人都吵醒了，这个时候道歉。”劳恩呵笑，阴阳怪气。 林奈皱眉，手机还挂在耳边。 “哦、就让我看看你迫不及待发过来的宝贝长什么模样。” 林奈感受到不适，但确实是她有错在先。 劳恩斜靠在沙发上，困倦地抿了口咖啡，放到一边后，打着哈欠，漫不经心地打开文件。 “要是你给我的是一坨屎，你就卷铺盖滚蛋吧。” 劳恩说话一向不好听，这也是他虽然业绩突出，但在摩盛不招待见的原因。 林奈原本以为自己的能力（劳恩是个爱才的人），能和他好好相处。但现在她有点接受不了他的嘴毒，很没礼貌。 劳恩：“背调里面相关风险指数你就选了这么几个参数？” “小学生都能想出来。”他不留余力地吐槽。 林奈忍下不虞，仔细回复：“因为相关风险系数用了F-Test，这是最适的.......” 他们整整聊了四十多分钟，都够一个博士完成答辩，劳恩才堪堪停止发问，大发慈悲道：“挺好的，发的垃圾改改还能用。” 林奈无言。 “修改完之后发给薇薇安，让她立刻润色完给我。” 林奈：“现在纽约还是凌晨.......” “凌晨你倒是给我打电话了？”劳恩嗤笑。 林奈再一次沉默。 连续40分钟的被怼，虽然让她感受到了劳恩的实力，但对劳恩的印象分也跌破零点。 一点也不想和这种人道歉。 “格特推迟会面据说是和浑通（另一个投行）见面了。”劳恩的声音有一种公子哥的矜慢。 林奈抿唇。 她是最清楚会面推迟的原因........ 劳恩：“有人看见他们的高管和浑通的SVP（高级副总裁）喝酒了。” 林奈皱眉，望向门外，心中产生一丝动摇。 但又觉得拉尔夫并不是一个出尔反尔的人，而且骗她没任何益处。 “意向书没签订前都是未知数。”林奈不咸不淡地回复，散开了劳恩制造的危险气氛、 劳恩笑了：“我下午三点约了普夏（评级机构）的人打高尔夫，你的文件尽早给我。” 林奈计算着时间，应承下来。 “对了，你不是周末请假了吗？怎么来工作了。” “处理完了私人事情。”林奈浅答。 “哦。”劳恩也不追究，“周三晚上有空吗？” 林奈思忖了一下：“应该有，怎么了？” “周三晚上陪我参加古尼斯的家宴，他是你师兄，我需要找他谈些事情。” “你不认识他吗？” 林奈委婉拒绝，但劳恩直接忽视：“有你在更好。” 林奈无言。 他又喝了口咖啡：“怎么？成了拉尔夫的女友就无法当别人的女伴了？”
第34章 这是林奈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她身份的转变。 在金融圈里, 八卦的传播速度永远最快。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一个人的价值也瞬息万变。 她泡到了格莱特，身价上涨。 同时, 她得罪了库什纳，身价下跌。 她是拉尔夫的挡箭牌, 还是拉尔夫的金丝雀？有无数人观望。 而她要给与明确的回复。 “当然不会。”她肯定。 她看着金光在白纱前流转, 细小的尘埃上下漂浮。 “拉尔夫当然不会限制我的社交自由。” “哦？”劳恩提起点兴趣，抿了口咖啡，“他真不会介意, 你官宣后第一个出席的场合男伴却不是他？” 他还在试探她与拉尔夫的关系到了什么地步。 而林奈也笑着告诉了他。 “不会, 他很尊重我。” “尊重你, 所以一年与你秘密恋爱, 还在期间与库什纳交往？” 林奈听见他完全的猜错, 没有反驳, 只是和煦地笑：“劳恩, 你想问什么？” “你知道我想问什么。林奈。我只想招一个史蒂芬金推荐的学霸, 而不是某些复杂又炮灰的东西。” 他加重了【炮、灰】两个字。 林奈没有立刻答话, 细长的手指轻浅地拨弄了一下眼前的尘埃，再轻轻推开, 缓缓答：“放心，一切会向好的方向发展。” “与狼共舞的方向？”劳恩哼笑。 “劳恩，金融头部谁不是狼？” “我不是已经日日都在与狼舞蹈吗？” “不要偷换概念。”劳恩不再和她打哑谜, “你和他之间的交易, 他那边能给出多少好处？” 就不能是爱吗？ 林奈在心里反问，又对金融的刻板印象多了一点。 “他能为我做到失心疯, 但具体多少，谁知道呢。” “失心疯？”劳恩的鼻子比狗还灵敏, 一下子就嗅到拉尔夫狩猎的气息。 他在脑中飞快地盘算着库什纳的资产配置，仔细查看他必能从中捞上一笔。 “这对于我也是个机密。”林奈止住他的猜想，回到原来的话题，“女伴没有问题。” “他要捧你。”劳恩肯定。 林奈想起将要去的沙龙：“对。” 劳恩又喝了口咖啡，想到一些画面，被逗得轻笑：“那我祝他一臂之力。” 林奈蹙眉。 “捧红你对你没坏处。”劳恩半垂眸，“女人的身价总要从男人的爱慕中获取。” “那你又想要什么？” “哈哈哈哈，我只觉得有趣。” “那多谢你的爱慕。” “不客气。”劳恩单手打着节拍，虽然是一时兴起，却认真地考虑起运用林奈的情况，回得飘然随意。 林奈嘴角扯出一抹轻笑：“应该无数人对你说过了，但我还是要说，你嘴巴真贱。” “谢谢夸奖，你的报告也做得真差。” 林奈没再理他：“一个半小时内，我给你新的文件。” 她最后还是联系了薇薇安。 最终版本敲定后，已经是日上三竿。 一上午拉尔夫都没有来找她，这不正常。 按道理，她至少会催她吃早餐，不论她昨天疯得有多荒唐。 她故意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出去找他。 客厅没人，但冰灰色的烟灰缸里有四根被掀灭的烟头，林奈皱眉，好似看到了昨夜拉尔夫颓坐在沙发上抽烟的场景。 她抿了抿唇，又装作没看到。 她不想知道拉尔夫为她破戒的事情，她不愿负责，但心里却流过一条酸酸的暖流。 她打开客卧的门。 出乎意料，拉尔夫竟还在睡觉。 林奈对拉尔夫生活的准点准时印象深刻，曾经还吐槽过他是个机器人。 所以见到此情此景，她的心不由慌乱，快步到他身边，担心他的身体。 “拉尔夫。”她轻唤，手贴上他的额头，却被看似睡熟的人一把抓住。 “你、”林奈话还没说完，就被向下一拉，跌靠在她的胸膛。 “你是现在才结束工作吗？”拉尔夫问。 “你怎么知道？” “我坐在窗户外看了你一夜。” 拉尔夫回答得很自然，就好像这是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事情。 可他们住的是海上别墅，窗户外只有不到两米的延廊，没有任何遮蔽物，直接与大海相连。 “你吹了一夜的海风？” 拉尔夫没有答话。 “你是几点回房间的？”林奈继续问。 “你打电话后，那时见你的状态恢复了，” “那怎么不进来找我。” 厚幕布的窗帘遮光效果格外的好，昏暗的房间只有从窄门里漫进来的光线。 林奈爬在他身上，眼神明亮而疑惑。 这一看就是忘记她自己昨日说的话——‘你就是我痛苦的根源。’ “因为记仇。”他淡淡道，掀开被子把林奈塞进自己的怀里。 “手脚怎么这么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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