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施看着他手里的把杆,忍不住道,“孟总……这个不用你……” “别啰嗦,宿舍在哪,我送你过去。”孟豫冬自然而然走在了男生和骆施中间。 “请问这位是……”男生问。 “是我……”骆施略思考了一下,“老板。” “哦哦,老板你好。”男生忙道。 书呆子! 孟豫冬心里的吐槽又多了一个点。 “骆施,我们先把宿舍安顿下来,你有事,就去忙吧。”男生还是识趣的。 骆施却道,“不用,我们就按原来的安排好了,说好了大老远来,我这个地头蛇要奉陪到底的。” 嗯? 什么安排? 孟豫冬皱眉了,“等下要去干什么?我陪你们一起去就是了。” “实在不好意思孟总,我不知道你今天来,跟朋友已经约好去玩了,不然你……” “没事,我跟你们一起去。” 骆施:???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发誓,自从她进孟氏,还从来没见孟豫冬玩过。 “骆施!鹏鹏!”一个女孩从一栋建筑楼里出来,“不好意思,骆施,让你久等了。” 女孩跑近了,一看,自己的箱子在一个陌生男人手里,她人很机灵,马上猜到这男人是骆施一起的吧,但仍然不好意思啊,赶紧去接过来,顺道埋怨男朋友,“哎呀,你怎么好麻烦别人拿箱子呢,真是的!” 一时,男孩和孟豫冬都尴尬了。 孟豫冬还看着骆施,眼神:不是你的啊…… 骆施噗嗤一笑,眼珠骨碌碌乱转:早说了不是…… “没事,我拿谁拿都是一样。”孟豫冬还得继续装下去,他也是万万没想到的。 然而,他更没想到的是,骆施他们仨居然去游乐场玩…… 话说,他小时候都没玩过这些,这一把年纪的…… 鹏鹏那对小情侣年纪更轻一些,早玩疯了,孟豫冬看着那些旋转的玩意儿,有点发晕。 骆施暗暗好笑,指着摩天轮,“我们去玩那个吧,那个慢。” “这个……我……”孟豫冬还在磨叽。 “去啊!”骆施率先跑过去了。 孟豫冬总不能不跟上。 这真的是孟豫冬第一次坐摩天轮,当轮盘缓缓升起,他们一点一点升高,这个城市的样貌也一点一点放大清晰,孟豫冬原本尴尬紧绷的心也渐渐松弛。 “孟总,你恐高吗?”骆施关切地问他。 孟豫冬摇摇头。 “那,是从来没玩过这种小孩的玩意儿?”骆施猜测。 孟豫冬笑了笑。 “小时候也没玩过吗?” 是的,小时候也没玩过。 他从小就恪守父母的每一条标准。他是孟家的孩子,而且是第一个孩子,是要将家业发扬光大的,决不可纨绔败家,必须是孟家出色优秀的继承人,所以,他的成长轨迹,从来没有偏离过半点优等生的轨迹,没做过一件出格的事。 记得孟豫霖在剧本里问过:哥哥从小是照着模范生的标准去长的吗?除了学习还是学习,学这学那,就没有一件自己特别想做的事吗? 他是真的没有。 小时候同龄的男生们也玩游乐场,玩游戏,玩各种,他并不想玩,在他看来,那些都是浪费时间…… 摩天轮升到了最高点,骆施笑着说,“那可不成啊,你现在也要开始学会玩,不然以后你有了孩子怎么带孩子玩呢?” 孟豫冬的目光从外面的城市风景回到她脸上,她含着笑,目光柔和,皮肤在阳光下泛着莹润的光。 他心里某个地方动了一下,心跳便变得紊乱起来。 “骆施……”他说。 “孟总……” “不要叫我孟总了。”他快速道,随后又结巴起来,“我今天……今天一度有些害怕。” “害怕,怕什么?”骆施看他的眼神写满纯净和无辜。 “怕……”他看着她,说不出那句“怕你跟别人了”。 口袋里装着一样东西,存在感特别强,他日常带着,时而觉得口袋贴着的皮肤发烫。 他犹豫了一下,一狠心,他孟豫冬什么时候是个踌躇不前的人了? 将口袋里的两张纸片拿了出来,分别是宰稚写给他和骆施的。 大哥,以后只有你一个人了,你要好好儿的哦,虽然我知道你不会哭,但是一个人很孤单啊,你要勇敢一点,骆施姐姐才会陪你呀。 骆施,你是我认识的最棒的女孩,可是,喜欢一个人真的要说出来他才知道啊,说出来了,哪怕他不答应,也没有遗憾啦。 骆施的脸,瞬间通红。 “好不好?”摩天轮的最高处,孟豫冬的声音都温柔起来。 “什么……好不好?”骆施声音仿若蚊蝇。 “宰稚说得没错,我一个人很孤单,你愿意……陪我走完余生的路吗?” 骆施没有说话,心里有点乱,所以,只是因为孤单才…… 正当她在天人交战的时候,嘴唇忽然被什么温软的东西一碰,她吓得往后一退,摩天轮这狭小的空间却是退无可退。 孟豫冬英俊沉稳的脸近在眼前,他继续压了过来,这一次,落在她绯红的耳侧,“对不起,是我迟钝,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喜欢你,宰稚说的是真的吗?你也喜欢我吗?” 他伸长胳膊将她拥住,嘴唇轻轻擦着她耳垂,胡茬蹭着她脸颊的皮肤,她痒痒的,僵硬的身体渐渐软了下来,靠在了他肩膀。 我当然喜欢啊,喜欢你好久好久了,喜欢到一路鞭策自己成为另一个你…… 逆时光剧本杀。 如今这是一家真正的剧本杀店,至于生意好不好,反正老板很佛系就是了。 各种各样的装饰品满满装点了整个门脸,连旁边的墙壁都没放过,光欢迎光临的挂件,就挂了五六个,动漫贴纸、实物图片和明星头像贴满门上可能存在的每个空白,“逆时光剧本杀”六个字艰难地从挤挤挨挨的装饰物里挣扎出来,努力证明着此地的身份——这就是一家剧本杀店,不是手工作坊、小吃店或者其它别的。 店内不像店铺大堂,反而像居家客厅,有柔软的沙发,各种艺术类装饰品,中间一条大长桌,摆满各种零食水果,好像随时等着人来吃一样,长桌上摆了电脑,电脑前坐着努力敲着键盘的孟豫霖。 电话铃声打断了奋笔,不是,奋键盘疾书的他。 居然是武家人打来的。 武家长子来电告诉他:父亲捐赠的100所希望学校,已经陆续开始动工,遵照父亲遗愿,会将其中两所命名为豫霖学校和小稚学校,问他是否愿意。 豫霖和小稚。 孟豫霖凝视着电脑屏幕,无语凝噎。 他并不喜欢自己的名字高调地出现在任何慈善场合,但是,豫霖和小稚,他喜欢,只是,他向武奉儿子提了个要求,武奉的这份事业,他必须参与,豫霖学校和小稚学校必须名副其实,甚至,还可以有一所叫做小六小学,那个一遍遍对小桃桃说“你一定要念书,女孩子也可以成为飞行员,可以送火箭上天”的小胖男孩,会愿意的吧? 豫霖、小稚。 所以,那个拿着桃桃地址浑浑噩噩走了的老人,心里始终是清明的,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记得,什么都相信…… 只是,命运终究没能让他在那个量身构建的世界完成他的执念。 武奉最终循着他给的地址,找到了桃桃,只不过,他能找到的,只有桃桃的墓罢了,再循着桃桃这条线索,武奉找到了雷万福,那个脸上被烧坏,腿也瘸了的少年,不,在被找到时,已是垂垂老者,彼时正坐在大山里的屋檐下,编着竹编。 雷万福打年轻时就手巧能干,会做的活儿可多了。 村里带路的人介绍:雷老师是从外面的月亮村来的,虽然脸上有疤,腿脚也不好,但有文化,到这里后,就在这里给村里孩子代课,几十年过去了,从他手底下教出来许多孩子,他们走出大山,去往全国各地深造、工作。现在年纪大了,不再教书,就在家编竹编,让人带出去卖,换了钱给孩子们买文具、买书。 据武奉大儿子说,那次见面看得他热泪盈眶。两位老人紧紧拥抱在一起,他父亲不知说了多少次对不起,但雷叔却从来没有怪过他,反而说这几十年过得很平静,也很高兴,因为有那么多孩子陪着他,他也陪伴过那么多孩子成长。 武奉跟雷万福同吃同住,在山里住了好些天,身体实在遭不住了才依依惜别,回来后,就让儿子捐希望工程,第一批就是一百所。 孟豫霖不知事到如今,武奉此生的执念完成了没有,他不懂的是,一生那么长的时间,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去寻找,去重逢,去解结,但武奉都没有,也许是因为不敢面对,也许是因为无论做什么都无法改写已经发生过的事,最终生生让这个遗憾拖到了最后,而最后竟然以重建剧本的形式来让一切重新来过。 事到如今,孟豫霖不知道重写人生剧本、重新开启人生剧情这样的事到底是不是另一种程度的掩耳盗铃,或是自我安慰,因为开启的只是你自己的人生剧本,其他人不管是雷万福还是桃桃还是其他剧本里的任何人,他们的人生在这个时空里并没有改变。 孟豫霖对每一个回来找他的人说,没有宰稚,没有人生重启,只是一场梦。 何尝不是一场梦呢? 每个人都从梦里醒过来了,终究还是要去面对自己的人生,去面对自己遇到的所有沟沟坎坎,不能逃避,不能重新来过,不能自欺欺人。 就像武奉最终要拖着垂暮的身体去找雷万福; 就像小鸢很幸运地等到了智能义肢,只要她努力,她就还能继续跳舞; 就像小羽毛的姑父,再也不会有破镜重圆的机会,往后的人生如何,还得看他怎么走; 就像纪盛,黄粱一梦,梦里呼风唤雨,醒来还是最初; 就像小花,孤身负重前行,重启过,又回来,还是不愿意放弃梦想,在话剧团重新开始追梦时,等来了孟豫霖的邀约——孟豫霖的小说要筹拍电视剧,小花是他指定的演员。 孟豫霖放下手机,压住自己纷乱的情绪,重新回到小说情节里,他正在写结局。 摒心静气,一鼓作气,他从下午坐到第二天早上,终于重重敲下一个(完)字。 结局了…… 这几天评论如山如海般增长,只是,这其中却再没有一个出自她。 “终于结局了,等了那么久啊!谢谢作者,大大辛苦了!” “好感动,男女主终于幸福地在一起了,撒糖,撒糖!” 孟豫霖微微地笑:男女主终于幸福地在一起了,象却再也找不到宰稚,可是,象永远都爱宰稚啊…… 叮咚一声,电脑小说界面弹出打赏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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