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细想却觉得此事透着股蹊跷,王爷贵为凤子龙孙,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除非此事另有隐情,就连向来喜爱含饴弄孙的太后娘娘,也能对其成婚三年却无所出一事置之不理。 每当谈及这些权贵子弟后宅间的风流韵事,食客们先前喧嚣嬉闹的声音也会小上许多,皆是竖起耳朵愿闻其详。 先前那位醉酒郎君更是受众人撺掇,向掌柜的提议,可否重开半年前的那桩旧局。 说的是半年前,关于宣王府的两位主子是否会和离一事,有好事者开了赌局。 起先众人对此事津津乐道,总能在赌局前持不同意见的男男女女为此争论不休,甚至跟着撩零纷纷下注。 眼见着这场赌局就成了,后面也不知怎的就销声匿迹,不了了之了。 先前押过银钱的食客总算是记起来此事,拍桌惊呼,“不光得开,还得延续当时残局,可不能弄虚作假。” 有人带头搅局,这场赌局便一如虞窈月所料,顺理成章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酒足饭饱后,户部的几位官员围簇着宣王出了雅间,下了楼梯看见有人当众下注,正是心痒难耐也想着过去凑个数时,冷不丁听到一句,“这局你听我的,押那虞氏不日就会被休弃出门准没错。” “那可不尽然,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堂堂宣王爷,最是端正清肃不过,怎会如此不留情面。” 竟是牵扯到王爷的家事了,户部几位官员恨不得没听见,原本还当是无稽之谈,可观之那人胸有成竹,不像说的假话。 诚然若是真的,这样秘而不宣的消息又是如何叫人知晓的。 户部郎中崔行远瞥见王爷脸色不好,搽了搽额上的虚汗,向诸位同僚递了个眼色,众人心领神会,争先恐后寻着蹩脚的理由提前开溜。 顾凛知道他们本就不自在,如今撞见这样的事情更是一刻也不好多待,故而挥了挥手允了。 半盏茶后,先前刻意挑事的几位食客都出现在宝珍楼的雅间里,若不是上头早有吩咐,光是宣王这样低沉迫人的气势,早就叫他们吓得跪地求饶了。 接过伏羲堂的号牌后,顾凛便知要想深究背后之人,怕是难了。 要说这伏羲堂几乎遍布整个大胤的枢纽城镇,其背后势力深不可测,若想办成什么事,只要不伤及无辜,祸及朝廷,皆可向堂主许以重金求之。 堂主接下这单生意后,却是依据事情轻重缓急,分发伏羲堂的号牌给堂下门众,或是一心求财的普通百姓。 就譬如今日见到的号牌,是最为普通的木牌,画着八卦阵。 这些人就算是去查,也干干净净,根本寻不到幕后真正设局之人。 只是今日这事太过蹊跷,这人既然特意寻他在场之时挑事,恐怕背后另有目的。 雅间里灯火沉沉,门外的宝珍楼里却是千灯相照,叫人犹如置身云端。 掌柜柳娘姗姗来迟,还不等向宣王请罪,就将今日之事摘得一干二净。 也是,能将这宝珍楼开在胜业坊里的,想来定然是位皇亲国戚,只是就不知此人是他哪位叔伯兄弟,底下人竟然这般不识变通。 顾凛也不强人所难,当即拂袖而去,不等人将马车套好,便孤身一人翻身上马疾驰离去。 因为心急如焚,顾凛并未走寻常的官街,而是抄着槐花巷的近路,谁成想打马经过时,竟遇见一位哭声泣泣,遭人抢劫的小娘子,“这位大哥行行好,妾当真身无分毫,家中所有的银钱才为阿娘抓了药……” 那浑球自是不管她到底有没有银钱,总之是瞧上了这姿色尚可的清秀美人,一手抓过她怀里的药丢在地上,眼见着那手就要落在小娘子腰上,就被人掷来的石子砸得抬不起来。 “谁!”眼见着就要得手,竟被不长眼的坏了好事,那浑球勃然大怒,一回首就对上了顾凛那双冷凝幽深的双眸,明明是高墙深巷,却无端地刮起了凉风,格外冰寒瘆人。 许是叫顾凛气势之盛唬住,那人乖乖就范,不敢再猖狂,反倒是生怕这位爷一怒之下,腰间的佩剑就要溅血,故而连连磕头求饶。 顾凛没空与他周旋,淡淡一瞥,“还不快滚。” 那浑球不敢与之对视,慌忙谢过后拐出槐花巷不见了身影。 是以顾凛也不多待当即就要离去,谁知那女子扬声惊呼,“恩公留步,恩公大德,妾无以为报,还望告知名姓,妾日后定当烧香拜佛以求菩萨庇佑您。”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顾凛只留下一句“不必”便要离去。 谁知那女子竟泫然欲泣,诚惶诚恐道了句,“妾还有一不情之请,如今坊门关闭正是宵禁,妾家住常乐坊下马陵,今夜……无处可去,还望恩公收留一夜。” 闻言顾凛眉头紧蹙,迟疑了一会,就见身后随侍江沿驾着车匆匆赶来,“王爷,这是……” 杨怜儿闻言一怔,眸中露出惊奇神色,顾凛回头睨他,事已至此,也只好将人带回去借宿一夜。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马车辚辚向前,稳稳停在王府门前,杨怜儿收回东张西望的眼神,不由得心生感慨,车壁上这般做工精美的锦绣丝帘怕是出自宫中的绣娘。 尽管杨怜儿幼承母教,精于女工,她所出的绣品专供给盛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几家成衣铺,却也远没有这般精妙绝伦的手艺。 她看着栩栩如生的绣样望地发痴,无端地生出一丝妄念来,倘若她能留在王府,即便是仅仅做一名绣娘也是好的。 顾凛翻身下马,阍室守卫连忙上前来迎,陡然瞧见一位眼生的女郎下车走来。 充作车夫的江沿估摸着王爷的心思,差守卫寻来后院管事,将这位娘子领去客院借宿。 却说顾凛大步流星的进了后院,甫一瞧见婢女就寻王妃何在。 不知从何处过来的秦公公见王爷急着去寻王妃,还当是出了何事,连忙急急忙忙地跟来过去。 坐在莲苑里的虞窈月得了菱花这个耳报神传来的消息,说是阍室守卫亲眼所见,王爷带着位女郎回府了。 闻听这样的好消息,虞窈月乐得从小榻上跳下来,拍手称快,“当真是天助我也!” 一时间得意忘形,差点没站稳磕到,千钧一发之际,前脚踅进内室的顾凛三步作两步,长臂一揽,将人牢牢抱住。 “什么喜事叫爱妃这般开怀,也说来本王听听?”他剔起眉来似笑非笑,眸中神色晦暗不明。 虞窈月向站在支摘窗边的菱花递了个眼色,神态自若地转移话题,“你这丫头,瞧见王爷来了还不快去沏茶。” 冷月高悬,夜色渐浓,顾凛自然不是来找她喝茶的,见她已然站稳且不着痕迹地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他音调转冷,倏尔发问,“茶就不必用了,本王来是有事要问,宝珍楼那桩残局又续上了,王妃可知?” 毫无头绪的一番话,虞窈月脑子有些发懵,连带着反应都慢了几分,只见她睁着茫然的大眼睛,一脸地无措,“什么残局?可是与我有关?” 瞧她坦荡直言,眼眸中尽是澄澈明朗,顾凛倒是以为自己竟然错怪了她。 如此顾凛也不瞒她,将此事与她一一言明。 先前那桩残局开设不过三日却引得众人竞相下注,后来许是市监司的小吏前去敲打过了,才叫此事渐渐销声匿迹。 虞窈月久居深闺甚少出门,这样的事情想来也不会有人向她嚼舌根,想来她不知晓也是正常的,反倒是他多心了。 始末听完,谁知虞窈月竟是泪眼婆娑,聪慧如她,从他方才看似狡诈的逼问中瞧出些端倪来,竟是掩面涕泣不止,哭得红了眼圈,“成亲三年,妾原先只当王不喜与人亲近,不是那般冷心冷肺之人,可直到今日才知,王爷竟还对妾心怀猜疑。既如此,倒不如遂了那些人的愿,你我二人和离罢。”
第2章 强吻 莲苑内室里亮着一盏昏昏的灯,寅夜深深阒寂无声,他那双晦暗的眼犹如一片平静的海,因为太过内敛,隐没一切惊涛骇浪。 他也并不辩白,任由满室沉默向虞窈月淹去,倒是叫她会错了意,只当他是首肯了。 虞窈月没了耐心陪他深夜对峙,弯着一双月眸笑问,“王爷可是还有甚顾虑?若是在圣上面前不好解释,大可以七出中的无子为由……” 话音未落,顾凛揉着眉心,只觉得眼前有些发黑,一阵沉郁的钝痛袭来,叫他无法稳住身形,兜头栽倒在地上。 幸得虞窈月偷觑他的脸色,瞧得面色发白有些凝重,便一直留意在,这才眼疾手快地将人扶住。 顾凛靠倒在她怀里,昏睡不醒,虞窈月唤来桂枝,让她去将此处的情形向秦公公告知,好为王爷去请大夫。 当然虞窈月自个就精通岐黄之术,替他把了脉后却是暗暗松了口气,瞧这脉相倒是因为操劳过度,劳累倦怠,这才昏睡不醒,想来明日醒来应当就无碍了。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不到,府医背着药箱赶来,给出的诊断结果与虞窈月所料相差无几。 是以这一夜顾凛宿在莲苑,因他占了床铺,虞窈月后半夜才在小榻歇下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天边滑来一丝曦光照窗,床榻上的人徐徐睁开眼,环顾四周,徒觉陌生。 隔着迷蒙的纱帐,他看得不大真切,只瞧得不远处的小榻上缩着一个人,待他坐起身来探头去望,竟瞧见他朝思暮想的月姐姐。 尽管多年未见,但他依然是一眼就能认出她,倒还是从前那般的瓜子脸,只是如今愈发出挑来,两弯月眉似蹙非蹙,在梦中都睡得不大安稳,也不知是遇上了什么烦心事。 未着鞋袜,他光着脚踩在厚厚的氍毹上,俯身凝望她良久。 似乎要透过这些年的时间,看清她的过往,想知道她会否还像从前那般喜爱捉弄人。 饶是叫这般深沉的目光注视许久,虞窈月睡得再沉,却还是悠悠转醒。 人还有些迷糊,不由得随口问道:“你醒了?可还觉得哪里疼?” 一句话倒是叫他神思游走,回到二人初遇那天。 彼时他回玉都观养伤,遇见她这么个人小鬼大的小大夫,嚷嚷着要给他看诊。 小娘子梳着双丫髻,个头还不及他胸口,却敢对他上下其手,边捏边问,“这里可还觉得疼?” 后来才知她是承隐道长新收的小弟子,若论资排辈,他还要向她唤一声师姐的。 想来这小师妹是从师傅那得知他的病症,这才特意来拿他试药来了。 那些弥足珍贵的回忆实在是叫人怀念,就连嘴角也都情不自禁地上扬。 只是这幅情态叫虞窈月瞧来觉得错愕,每日更稳稳群4弍2尔武九依私栖大清早的他竟然对自己笑得一脸温柔,眼中溢满的深情厚谊难以叫人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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