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钟灵“哦”了声,听着身后的脚步声,猜测他是换完衣服了,边转过身边抱怨地嘟囔:“换衣服也不知道关门……” 话说到一半,面前递过来一套干净衣服。 她疑惑:“这给我干嘛?” 程嘉西拿走她手里的感冒药和温开水,好让她腾出手来拿衣服:“你衣服湿了。” 李钟灵这才想起自己被淋湿的裤脚,接过他手里的衣服,说了声“谢谢”,准备去隔壁房间换上。 走了两步又回头,一脸严肃道:“你先把药吃了,我得盯着你咽下去。” 她没忘记这人刚刚闹小孩脾气,严重怀疑他会更幼稚地偷偷把药给扔掉,假装说吃了。 偏偏程嘉西今天像是跟她杠上了般,故意唱反调:“等你回来再吃。” 李钟灵无语,不过他好歹说的是“等你回来再吃”,而不是“不吃”,到底没跟他犟,妥协说:“那你等我两分钟。” 程嘉西的衣服对她来说实在宽大,他穿着合身的短袖,套在她身上都完全遮住了臀部,休闲裤的裤腿被她往上挽了两三截,才勉强不拖地。 她以为程嘉西会回房间等她,从隔壁房间出来时,却见他还站在原地,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方向,生怕她偷偷走了似的,手里的药还真是倔强地一动都没动。 李钟灵走过去,不满地叉腰训他:“你一个发着烧的,不回房躺着,傻站在这干嘛?” 程嘉西没说话,慢条斯理地把胶囊塞进嘴里,就着温水服下。 守着他吃完药,李钟灵推着他往房间里走:“赶紧去床上躺着,吃完药好好睡一觉。” 程嘉西起初还乖顺地走了两步,却又忽然停住,垂着脑袋背对着她,声音很低地问:“你要走了吗?” 他一停住,李钟灵就推不动他,没好气地拍了下他的腰:“你这样我哪能走得成?赶紧回床上睡好,我去给你煮点粥。” 程嘉西这才终于肯有动作,慢吞吞地挪着步子往床的方向走,声音闷闷的:“打扰你约会,真是抱歉。” 细听,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怨念,并没多少抱歉的真心。 但李钟灵没这么细心,顺着他的话说:“这有什么好道歉的,你又不是故意生病。” 程嘉西的脊背僵了一秒。 他抿抿唇,没搭这句的腔。 程嘉西的爸爸生意越做越大,人也越来越忙,常常几个月见不到一次面,李钟灵常来他家,对他家的布局比自己家还熟。 她轻车熟路去到厨房淘米煮粥,摁下电饭煲的开始键,琢磨着还要些时间,擦了擦手上的水,习惯性再回卧室看眼程嘉西。 他又蜷缩成一团,厚棉被捂得严严实实。 李钟灵庆幸自己回来看了这一眼,连忙走过去,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他:“你发烧不能这么捂着,不然吃的退烧药都没用了,越捂越烧。” 程嘉西反而把被子扯得更往上,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声音闷在被子里:“冷。” 房间里窗户关着,也没开冷空调,除了有些闷,温度是合适的。 他觉得冷,显然是因为正在发烧,体温调节失常,但发烧的正常操作是及时散热降温,这样捂着只会越来越烧。 李钟灵狠了狠心,把他身上的厚棉被掀开,卷成一团放旁边,又绕过他的床,从他衣柜旁边的储物柜里拿出一条薄被,薄被扔他身上:“盖这个。” 程嘉西这次倒没任性了,听话盖上薄被,只是依旧用薄被子把自己捂得严实,蜷缩着的身体还隐隐发着抖。 他似乎连声音都在抖:“还是冷……” 退烧药没这么快起作用,他捂着会更烧,不捂着又发抖,李钟灵也有点拿不定主意了,挠挠头说:“要不然还是去医院打个针吧。” “医院”仿佛是什么禁忌词,程嘉西立刻拒绝:“不去。” 李钟灵有点急了:“那你又冷又热的烧坏了怎么办?” 程嘉西不说话,只是默默往床的另一边挪了挪,腾出一个人的位置,掀开薄被的一角,眼神湿漉漉地看着她。 “……” 如果眼前这个人不是程嘉西,李钟灵绝对会觉得他是在诓自己。 而眼前这个人是程嘉西,李钟灵现在怀疑他是不是被谁给夺舍。 程嘉西并没有说什么恳求的话,似乎并不迫切她帮不帮这个忙。 见她没有动作,就默默放下薄被,撑着床坐起来,要去拿床上刚卷成一团的厚棉被。 李钟灵连忙爬上床,伸手过去,抓住他的手阻止他,再一次妥协:“行了,我给你当暖炉行了吧?祖宗?” 程嘉西弯弯眼睛,乖巧侧躺好,朝她张开手臂。 李钟灵认命地钻进被窝,才躺下去,就被他的手臂圈住。 程嘉西的下巴搁在她头顶,她整个人被他圈在怀里。 鼻尖是他衣服上洗衣液淡淡的香味,和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汗味,混在一起,并不难闻,反而莫名地让她忍不住想多闻两下。 又怕小动作被他发现端倪,只好勉强忍住作罢。 李钟灵一动不动地躺在他怀里,睁着眼睛,和他胸前的笑脸刺绣大眼瞪小眼。 耳畔有什么声音,仿佛鼓槌敲上鼓面,篮球砸上地板,怦怦怦怦,一声盖过一声。 他高热的体温,似乎分毫不差地传导给了她。 要被烧坏的人,也仿佛变成了她。 在过响的心跳声和过高的温度被他发现之前,李钟灵连忙挣脱他的怀抱,逃也似地爬下床:“我我我去给你拿湿毛巾物理降温!” 没看床上人什么反应,她头也不回地往外跑。 只顾着逃跑,也完全忘记掩盖面对发小时不应该存在的慌张。 程嘉西没阻止她也没喊她,跟着她坐起身,沉默地看着她逃跑的背影,若有所思。 半晌,他后仰倒回床上,被子扯过头顶,藏住发红的耳根和压抑的闷笑。
第19章 说是程嘉西需要物理降温, 李钟灵跑到浴室先用冷水泼了把自己的脸,给自己的脸降降温。 跑得太急,她撑着洗手池, 喘息着看着镜面。 绯红的脸颊,微张的嘴唇, 被水沾湿的刘海, 无不昭示她的慌张和狼狈。 在浴室待了好一会儿,总算勉强平复心情, 她洗了条湿毛巾, 磨磨蹭蹭回到程嘉西的房间。 大概是感冒药里的安眠成分起了作用,床上的人已经睡着,这次是睡姿板正地平躺, 乖巧阖着眼睛。 不用面对清醒的他, 李钟灵稍微松了口气,轻手轻脚过去, 坐在床边, 把湿毛巾对折几次, 轻轻敷在他额头上。 不敢盯着他的脸看得太久,李钟灵做完这些就挪开视线, 却在不经意间, 目光落在他露在被子外的手上。 程嘉西的手跟他的脸一样好看,但与他乖巧无害的长相截然不同, 指节很明显地突起,线条冷硬,掌心宽大, 手背的青筋盘虬交错,带着蓬勃的力量感。 她脑海里又闪过电影里的几帧画面。 只是男主人公不受控制地, 被潜意识替换成程嘉西的脸。 如果是程嘉西…… 不行不行,这太、太太让人受不了! 李钟灵连忙拍了两下自己的脸,及时打住脑海中令人血脉喷张的画面,撤掉程嘉西额上的毛巾,拿去浴室再用冷水冲洗。 程嘉西烧得厉害,这一小会儿工夫,冷毛巾就被他的体温烘得温热。 好在冷敷毛巾降温有用,李钟灵前前后后折腾了几个来回,拿体温枪在他耳边测温,体温总算在往下降。 她轻舒了口气,累得打了个呵欠。 粥还在电饭煲里煮着,还需要些时间,等着也是等着,李钟灵趴在他书桌边,玩静音的手机游戏杀时间。 雨天总是容易犯困,淅沥的雨声是天然的催眠白噪音,她游戏没玩几局,呵欠倒打了不少。 李钟灵从来不跟自己的生理反应唱反调,索性放下手机,趴在桌上打盹。 意识迷迷糊糊时,似乎听见有人在喊她,声音很轻很遥远,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身上多了个什么东西,像是毛毯之类的布料,很温暖,也更舒适安眠。 她搭在桌上的手被人握在手心,那人轻轻捏着她的手指,像在抚摸,又像在把玩。 李钟灵在睡梦里皱起眉,想让那人别调皮捣乱,眼皮却沉得厉害,怎么也掀不开。 被牵着的指节触碰到什么,温温热热的,很柔软。 没能睁开眼看见,却似乎能隐隐分辨得出那是什么。 她蹙起的眉心缓缓舒展,梦里的心情像是踩上蓬松甜腻的棉花糖,软绵绵,轻飘飘。 窗外的雨还在下,淅淅沥沥。 她或许,也要爱上下雨天。 - 生物钟比闹铃早一分钟,李钟灵从梦里醒过来,望见自己房间熟悉的天花板,发散的意识渐渐回笼,后知后觉原来不是第二天早上。 这个午觉睡得着实有些久,都快天黑,做的梦也漫长。 原来高考后真的会梦回高中,连不常做梦的她,都梦见了高中的事。 那些在记忆里蒙尘的往事,在梦境里变得清晰。 她心里的某些疑问,也被回忆里的细节解答。 李钟灵裹得被子在床上滚了两圈,心情很好地爬起床,一面往房间外走,一面给程嘉西发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到。 今天是七夕,溪川江边会有烟花秀,他们约好晚上一起去看。 消息才发出去,李钟灵耳尖地听到客厅里传来的微信提示音,跟她发消息的时机刚好同步。 她开房间门的动作一顿,立刻重新关上,搭上反锁,原路后退,赶紧换衣服化妆。 程嘉西也真是,每次都来得比约定时间早很多,还好她反应快,不然又顶着一副刚睡醒的邋遢样去见他。 李钟灵在房间里磨磨蹭蹭打扮好,这才走出房间。 原本还想做出不知道他已经来了的模样,以表她平时在家也都这样干净整洁完美,却在见到程嘉西时,第一眼就破了功。 准确地说,是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看见他左耳耳廓上几颗夺人眼球的黑色耳钉。 李钟灵以为自己看错,跑他面前细看,那可不就是耳钉吗! 她惊得睁大眼,手指着他的左耳:“你、你怎么打耳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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