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气坏了脑子,他竟然问程嘉西:“你甘心吗?” 程嘉西抬起头,看着他,黑眸沉沉,瞧不出喜怒,“如果她开心。” “真是伟大。” 姜北言讽刺地骂了句,甩手就走了。 心里却觉得他说得没错。生气没用,不甘心没用。 李钟灵喜欢萧南。 李钟灵已经喜欢萧南。 什么都晚了。 做什么都……于事无补。 姜北言丧了很久,想放弃喜欢李钟灵,却怎么也做不到。 他压抑着感情,终于,在高考完那晚,被酒精驱使着,去做了那件事。 可是,李钟灵却说,她喝断片了。 什么都不记得。 - 对姜北言突然的质问,李钟灵猝不及防;对他的生气,她也莫名其妙。 那个傍晚之后,姜北言就没再跟她说过话。 奇怪的冷战,她都不知道怎么惹这位大爷不开心了。 又很憋屈,任谁被不明情况地冷落,都会憋屈吧。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姜北言,他们可是在出生那天就跟对方打了招呼的青梅竹马诶。 李钟灵最受不了姜北言这总爱生闷气的臭脾气,记得有一次,他也是这么跟她生气,还是在喜气洋洋的正月里头。 是初二那年的寒假,过年的时候,街坊邻居互相串串门拜拜年,记不清具体是初几,李钟灵带着祁东和姜北言去刚搬来的程嘉西家拜年。 正是攀比心强的时候,尤其是从小被大人们比到大的李钟灵和姜北言。不记得是谁提了一嘴压岁钱的事,两人攀比起过年收的红包,比谁的红包多,比谁的红包里装的压岁钱多。 李钟灵和姜北言正攀比得起劲,差点就要吵起来的时候,坐在程嘉西旁边的祁东,大大咧咧地问一声不吭剥着核桃的程嘉西,问他今年收了多少红包。 程嘉西也老实回答:“一个。” 祁东惊讶:“就一个?!” 程嘉西声音小,祁东嗓门大,这一嗓门,直接让正在争吵的李钟灵和姜北言停下来,看向这边。 “什么一个?”李钟灵问。 祁东震撼地指着程嘉西说:“小西说他今年就收了一个红包。” 他是个缺心眼的,但其他人不缺心眼。 程嘉西是去年才搬来这边的,在溪川市没有亲戚,当然就只有他爸爸给的一个红包。听说他爸爸还欠着别人很多钱,能有压岁钱给他都算不错了。 李钟灵和姜北言同时闭嘴了,老老实实坐下来,再不提压岁钱红包这几个字,都对程嘉西产生了几分同情和愧疚。 在他们刚刚攀比着谁的压岁钱多的时候,只收到一个红包的程嘉西,心里一定很难受,难怪一直不讲话,只在那一个劲剥核桃,只剥不吃,核桃仁都快堆成小山。 李钟灵看着他面前剥好的核桃,使劲咽下同情的口水。 而正被他们同情的程嘉西,不慌不忙把最后一颗核桃剥完,放下开核桃器,把那盘核桃仁端到咽口水声咕噜响的李钟灵面前,撑着茶几从地上站起来,丢下一句“等我一会儿”,就去了自己卧室。 没多时,他从卧室里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红包。 众所周知,在溪川市,压岁钱的红包最多不超过三张红的,亲戚们是象征性给个几十一百,父母和爷奶给得最多,最多也只有三张,放进红包里,那是几乎可以忽略的厚度。 但程嘉西手里的那个红包,肉眼可见的很厚,很厚,比李钟灵今年收的红包加起来还厚。 程嘉西坐回来,从那个鼓鼓的红包里拿出一沓钱。 李钟灵眼睛都看直了,使劲咽下羡慕的口水和塞了一嘴的核桃,“我这辈子第一次见这么多钱。” 姜北言嫌弃说:“那是你没见过世面。” 祁东同样两眼发直,擦着口水问:“小西,这是你爸爸给你的压岁钱?” 程嘉西点了下头,低着脑袋像数卡片一样数着手里的钱,分成并不均等的两份,多的给李钟灵,少的给姜北言。 李钟灵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给给给给我的?!” 程嘉西点点头。 姜北言皱着眉问:“这是什么意思?” 程嘉西说:“这样你们俩的压岁钱就一样多了,不用再吵架。” 话音刚落,祁东扑过来就嚎:“我现在吵架还来得及吗!” “呜呜呜小西,你怎么能这么好。”李钟灵一面感动,一面手指走路偷偷靠近那笔分给自己的钱。 偷摸着靠过去收钱的手被姜北言狠狠拍了下,她怒瞪过去,“你打我干嘛?” 姜北言瞪了她一眼,“这钱你好意思收?” 他把那两份钱捡起来,还给程嘉西,“这是你爸给你的,我们不能收。” 程嘉西似乎不理解,“为什么?” 姜北言一阵无语,但还是耐心跟他解释,“压岁钱是长辈才给的,你不用给我们钱,”顿了下,又补充,“我和李钟灵吵架不是因为钱多钱少,”又顿了下,又额外叮嘱,“你以后也别随便给别人钱。” 程嘉西还是不太理解,“你们不是别人。” 被姜北言把良心打回来的李钟灵,终于也看不下去,手搭上程嘉西的肩膀,跟他解释,“这么说吧,小西,有句话叫亲兄弟明算账,就算是朋友,如果在金钱上没有什么边界感,以后久了,会生出嫌隙,渐行渐远,知道吗?” 程嘉西似懂非懂地点头,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但还是听话地把那笔钱收回红包里。 “乖仔~”李钟灵像揉小狗一样揉了把他的脑袋,又笑眯眯地说,“不过除了钱的其他东西,比如零食和寒假作业,你可以随便给我们。” 说完又被姜北言拿薯片拍了下脑袋,姜北言把她蹂躏程嘉西的咸猪手给拎开,黑着脸道:“少给我夹带私货。” “天天打我头,头都给你打笨了!” “那是你本来就笨。” “你才笨!” 两个人又开始争吵,从谁脑子更笨吵到谁更懒,仿佛这辈子的争吵话题都不会用完。 祁东习以为常,程嘉西继续剥干果,核桃剥完了,开始开夏威夷果。 临走时,李钟灵被程嘉西叫住,说是有事情要跟她单独说,还以为他有什么事,却见他又拿出了那个红包。 李钟灵连忙竖起手掌并转过脸去,“别诱惑我别诱惑我。” 程嘉西没像刚才那样,直接拿出一沓,而是抽了两张出来,递给她时说:“你不是正好还缺两百吗?” 李钟灵一愣。 程嘉西以为她忘记,提醒道:“按摩仪。” 李钟灵没忘,她年前就开始打算了,想给最近老扶着腰的陈美玉女士买个缓解腰痛的按摩仪,到现在都还没买。 好一点的按摩仪上千,又怕便宜的没什么用,不太想凑合,最大的问题是钱不够。 她每年从亲戚那收到的压岁钱份额基本都一样,年前就估算了压岁钱和零花钱的总数,加在一起还是差两百。 现在,差的这两百块就在眼前,就在程嘉西伸过来的手里。 李钟灵既想要,又不想要,才说完朋友关系不能被金钱腐蚀,怎么能随便接受他的钱?可按摩仪这种东西就该早买早享受,陈美玉女士最近每天都在捶腰…… 她的手伸过去,“就当我借你的,过段时间就还你。” 又立刻收回来,“不行不行,正月不能借钱,借钱会变穷鬼,不吉利!” 在这方面,李钟灵迷信得很。 见她纠结又纠结,程嘉西歪歪头,“就当是我给你压岁钱。” “不行,”李钟灵不仅迷信,还讲究,“只有长辈才会给小辈压岁钱,你又不是我的长辈。” 程嘉西对答如流:“那你把我当哥哥就好了。” 李钟灵愣了愣,这也……未尝不是一个主意。 虽然程嘉西比她小两月,但管它呢,为了两百块她愿意无视这两个月。喊声哥哥就能拿到压岁钱,还能避开正月借钱的晦气,这是多值当的买卖! 李钟灵眨了眨眼,总算能毫无顾虑地从他手中抽走那两百块钱,眉开眼笑地甩了甩,“哥,这压岁钱我过段时间就给你送回来。” 程嘉西弯弯眼睛,学着她刚刚揉他脑袋的模样,摸了摸她的头,“嗯,可以慢慢送回来。” 攒的钱终于够了,在商场过完年假恢复营业的当天,李钟灵就立刻拿着这笔钱去把那台按摩仪带回家,迫不及待要给陈美玉女士给用上。 陈美玉女士第一是惊喜,第二是疑问,“你哪来这么多钱?” 李钟灵神秘兮兮:“这是我和我哥一起孝敬您的。” 陈美玉:“你哪来的哥哥?小北给的?” “怎么可能是他!”李钟灵就差连呸三声。 陈美玉疑惑,“那是谁?你找小南借钱了?” “不是不是都不是。”李钟灵当然不会说是程嘉西,不然肯定会被念很久,她用哥哥是随口胡诌的理由给糊弄过去,还好也没被多追问。 却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还有连锁效应,让她和姜北言冷战了半个寒假。 起因是第二天,程嘉西来她家写寒假作业的时候,她亲切迎上去喊了声哥,被姜北言给听见。 姜北言满脸不可置信:“你喊他什么?” “哥哥啊,有什么问题吗?”李钟灵此时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当然有问题,”姜北言指着程嘉西说,“他比你小!” 李钟灵对他的激动感到莫名其妙,“所以呢?” 姜北言又指着自己,“我比你大我都没听你喊过。” 李钟灵明白了,他是又开始发癫了,又想着拿他早她一天出生的年纪压她,只是大一天而已,有什么了不起,她偏偏要跟他唱反调,“又不是谁大就一定要喊谁哥,你死心吧,我才不会喊你哥。” “那你也不准喊他哥哥!” “凭什么?我想喊谁喊谁!” “你——” 姜北言被她气得不轻,咬咬牙,脸色铁青地走了,接下来的半个寒假,都没再来找过她。 他竟然为了一声哥哥,生了半个寒假的闷气。 李钟灵实在不明白,她以前也从没喊过他哥哥,也没见他有什么不满,怎么这一次这么计较? 她想不通当时的道理,但清楚记得,当时被甩脸色的不爽。 总之,不管那次,还是这次,姜北言不理她,她也不想搭理姜北言了。 - 和萧南约定的时间转眼就到,李钟灵去赴约,和他一起看电影。 看到她真穿了那件蓝色的纯色T,萧南笑得灿烂,“真听话。” 李钟灵不客气翻了个白眼,“说得好像不是被你威胁的一样。” 这人莫名其妙,前两天给她寄了个快递,打开是件蓝色T恤,也没图案。又发消息说让她约会的时候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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