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渐渐失去了她的思维,全然柔软地打开。 他依旧偏执地用额头抵着她的,闯进她的思维。 “让我看,”他强调,“全部,让我看。” 他们的意识在最深之处交汇,她看到了一片白色的交汇着柔光的场所,那么温柔,圣洁,全然包容着她的一切,她的魂魄轻盈舒适得像在宇宙的子宫,他们毫无缝隙地交融,重新成为一个人。 唯一的一个人。 房倦之看到了她所有的思想,她也读取到了房倦之的记忆。 她看到房倦之第一次和她相逢的记忆。 中央广场的咖啡厅,房倦之拎着笔记本电脑走来,听到张彩寻对元蕙如说,以后你不要斜着眼从眼角看男人,我知道你只是想偷偷观察人,但真的很勾引人,哎,也不许这么看女人。 房倦之闻声不在意地望过去,正好碰上元蕙如从眼角看过来的视线,房倦之皱了皱眉。 他的道心随父亲,无欲无求,世间红粉皆是骷髅,却被她那一眼勾出了欲念。 “我没想到您今天会过来,您帮了我很大的忙……”完事后,元蕙如局促地说,红着脸把个人二维码举到他面前,“能加个联系方式吗?” 张彩寻贼笑着在一旁撞元蕙如的手臂,元蕙如假装镇定,手指却在颤抖。 房倦之对这类搭讪向来婉拒,目光落在她嘟软的嘴唇上,第一次没有拒绝。 回去当晚大雨如注,他延续了一夜的春梦。 彼时场景是古代,他是放浪形骸的道士,她是端坐在神坛上的天女,他抱着她求欢,喊她神女。 神女,请成全你卑下丑陋的信徒。 合为一体,阴阳交融,方为天道。 千里万里,千年万年,无垠宇宙,只要他不愿放手,她就逃脱不了。 元蕙如融化在房倦之的欲念里。 他品鉴,又赞赏她。 “蕙蕙是最好的,脸最美,唇最美,身体最美,腿最美,乳尖最美,每一样都是上等的。” 他凝视她的目光,与世间所有人都不一样,以至于后来其他人说深爱她,她都不相信。 此时她却不敢再看他痴迷的眼睛。 他喃喃地说,不停地说。 “我爱你,你知道吗。我爱你。” 元蕙如无法思考。 如果她已是死魂,这个在月下旷野上与她交媾的道士,又算是什么存在。 她在无法承受的极乐中,陷入昏迷。 “神女,神女?” 元蕙如睁开眼,眼前是王恩恩的大脸盘子。 她还陷在余韵里,手脚都是酥软的,连拂过肌肤的风强一点,都会引起不自觉的痉挛。 她汗涔涔的,刘海贴在额头上,迷茫地看王恩恩。 王恩恩看她无力地伏在岩石上,把手中的山泉水递给她,“您今天走累了吧,等一等就有饭吃了。” 元蕙如没有接,她坐在一块岩石上,面前的空地上,村民们在用土块叠灶台,房倦之和一个人在扎帐篷,王永招呼着王恩恩去打猎。 元蕙如盯着房倦之看,这幅过于熟悉的场景,让她犯糊涂了。 王恩恩见她不想喝水,把水瓶收回,小声汇报,“那两个人又跟过来了。” 元蕙如下意识问王恩恩,“这是哪?” 王恩恩:“溪边,咱们准备露营啦。” 元蕙如的头隐隐作痛,“进山第几天了?” “第二天,”王恩恩笑着说,“您睡糊涂了?” 元蕙如下意识否定,“不是,我们已经到了神女墓……” “还没到呢,”王恩恩指着前方山峰之间的陵墓石碑,“不过也快了,明天就能到。” 元蕙如像遭雷击,又去看房倦之。 房倦之把帐篷的四角固定好,感受到元蕙如的目光,望过来。 王恩恩奇怪地看着元蕙如,“我要去打猎了,您想吃兔子还是山鸡?” 元蕙如:“……鱼。” 王恩恩离开,房倦之走过来。 他微笑地摸摸元蕙如的脸,“做噩梦了?” 举止和神情,没有一丝破绽。 好像元蕙如刚做了一场漫长的梦。 元蕙如茫然地看着房倦之。 在傍晚的山风中,感到刻骨的寒意。
第五十四章 054 今晚吃烤鱼。 元蕙如看着舔着烧烤签的火舌,突发奇想把手伸到火里去烤,想试验她是不是真实的。 她的手刚探向篝火,房倦之就截住她,握着她的手放在他膝头,“没熟,再等一等。” 元蕙如瞬间有一个直觉,房倦之好像可以感知她的思想,只要她心起念动,他就能捕捉她下一步的行动。 于是她放空思维,大部分时间脑袋空空如也,伪装成没有感情和思想的人偶。 整餐饭,她都在认真观察。 房倦之,怜神村的村民。 他们似乎不知道她的观察,谈天说地一如既往。 王恩恩分享她的战利品,“二叔,看,我挖到的金蝉花,能给我妈买一辆车了。” 发生过的事情、同伴们讲过的台词,又重复发生了一遍。 元蕙如吃完饭,简单洗漱了一下,躲进帐篷里,睡袋是安全感十足的被窝。 房倦之的身影经过光线的折射扭曲成巨大的黑影,映在篷布上,他沉默地站着,像在仔细确认她是否已经接受了现实,直到她睡过去后也没有离开。 第三天一早,拔营,赶路。 元蕙如表现出精神头十足的样子,没让房倦之背她,选择自力更生走路。 她开始测试她昨天的推测是否正确。 走了一段路后,她在脑海里开始渴望地想着想喝水,过了一会,房倦之就给递水,“口渴了?” 爬山爬了一半,她又集中精力想着脚酸了走不动了,房倦之立刻状若无意地询问,“背你走,好吗。” 元蕙如的心往下沉,房倦之果然是有办法读她心的。 午饭后,登上神女墓。 被野草淹没的墓茔,和残留在脑海的记忆一致。 元蕙如的嗓子发堵,第一次没发出声,第二次清清嗓子后沙哑地说,“挖开。” 这次,村民们没有再像元蕙如“记忆中”绕到山的另一侧寻找墓道入口,而是直接挖开了墓碑后的坟堆。 土层往下挖到四米多的深度,挖出了一口金丝楠木棺。 壮汉们拧开带来的白酒,每人喝了一口壮胆,跳下坑,很轻易就用铲子把棺材板打开了。 元蕙如蹲在坑边往下张望,只看到一具烂得差不多的朽骨。 没有诡丽的红蝶,更没有巨大奢侈的地下陵墓。 元蕙如从背包的暗格拿出村长给的地图,“记忆中”事无巨细的手绘巨幅地图,如今只变成薄薄的一张 A4 纸,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地标明神女墓在山顶背风处。 元蕙如手指发抖,却仍看着房倦之淡定自若地笑问,“不是说墓里有好多陪葬品吗?” 王永在一旁接话,“可能是村里的老人吹牛吧,一代又一代传下的话,总有某一代传岔信了。” 壮汉拄着铁铲站在坑底抬头,“神女?” 元蕙如点头,“把土回填,我们回家吧。” 神女千里迢迢赶到山里,挖开祖宗坟墓看了一眼就走,她的动机是什么?村民们心底疑惑却不敢问。 他们只是默默收拾好工具,护送元蕙如往回走。 回去的路不用劈树开道,一行人走得飞快,半天就走完过去一天的路。 今晚,元蕙如照旧早早收拾完,躲进帐篷睡觉,她要等到房倦之睡过去了再想事。 房倦之敲了敲她帐篷的门帘,“蕙蕙。” 他弯身走进来,一边听手机,“伯母,我让蕙蕙听电话,您跟她说。” 元蕙如梦游般从睡袋里坐起来,任由房倦之把耳机贴到她耳边。 元舒华熟悉的声音传进耳膜,“蕙蕙,是妈妈。” 元蕙如无法相信地瞪大眼,“妈,你去哪了?” 元舒华回答:“我跟人去东南亚旅游了,在客厅给你留了便签纸,你没看到吗。” 元蕙如:“没看到!你说你微信不回,手机打不通,你急死我了你知道吗。” 元舒华:“可能纸条被风吹跑了,我回家才听说你到处找我,哎,我跟旅游团去的山旮旯,是还没开发的旅行地,别说上网,手机连信号也接收不到,对不起呀。” 她又说,“你快和倦之回家,我给你们带了手信。” 元蕙如讲完电话,把手机还给房倦之。 房倦之温柔地看她,“伯母回来了,你高兴吗。” 元蕙如调动大脑洋溢着开心的情绪,她笑眯眯地跟他说,“还好虚惊一场,我都怀疑我妈被绑架了。” 房倦之俯下身亲了亲她的唇角。 元蕙如拉开睡袋,不太好意思地邀请,“你要不要躺进来,这是双人的。” 房倦之睡下,他们脸对脸侧躺,距离太近,反而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帐外篝火的木头噼里啪啦地燃烧,依稀听到村民们交谈时的笑声。 元蕙如看着房倦之的眼睛说话,她第一次面不改色地对别人说谎,却意外地熟练,“我想好了,妈妈能回来就行,什么莲神什么真相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不想再纠结了。” 房倦之同意了,“好。” 他注视着她,“蕙蕙,回去我们就结婚。” 元蕙如笑,“房倦之,没人像你求婚这么草率的。” 她故作冷酷地说,“并且,我也没有答应要跟你复合。” 房倦之靠得更近地看她,看了再看。 元蕙如:“用小狗的眼神看我也没用……你居然会露出这种眼神,真不择手段啊。” 他们相对笑了起来。 房倦之说:“回家后就登记,两周内举办婚宴……” “不行不行,”元蕙如说,“我要穿漂亮的婚纱,找设计师订做至少要三个月的工期。” 房倦之:“好,先登记,三个月后举行婚礼。” 房倦之很高兴,是真的感到很幸福的高兴。 道士风流的眉眼,像被打磨过的钻石熠熠闪光,他和她计划未来,“结婚后你想做什么。” 元蕙如掰着手指,“我想找份工作,我家没出事前,我刚拿到画廊助理策展人的 offer,他们说愿意为我保留岗位,第一份工资,我想给我妈买个包,攒到钱后,我想环游世界。” 房倦之亲亲元蕙如的手背,又把她双手放在他心脏的位置,“你去实现梦想,我来养家。” 他闭上眼, 满足地微笑,“蕙蕙,我们就这样,过完一生。” 元蕙如主动用柔软的双臂环住他的脖子,感受到他搂住她的腰,把她紧紧地回抱在怀里。 她在要被他勒进骨肉的窒息感中,把额头贴在他的额头上,柔声说,“你累了,睡一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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