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船隔着二十米的安全距离停下,水手长用喇叭朝她喊话,“你是干什么的?你的船为什么不在电子海图上显示?” 货船上的人都很警惕,遇到这种不显示位置信息的黑船,通常会被认为是海盗船,或是不法分子的三无船舶。 连煋大声回答:“我船上的无线电设备坏了,定位不到信息,也没法呼叫。这艘船叫远鹰号,船号是CN2020XXXXXX,船检登记号2020K21XXXX,你们可以在系统里查一查。” 防备之心不可无。 船长在船舶系统中输入连煋所说的船号,找到了远鹰号的记录,发现是一艘船籍国为中国的货船,这才稍稍放下警惕。 船长让大副乘坐小快艇,来到连煋的船上,询问她的情况。 对方的船是国企的公务船,连煋不需要戒备,她道:“船上只有我一个人,情况很复杂,我船上的无线电设备坏了,和外界联系不上,我能不能借用你们的卫星电话?” “可以。” 普通的卫星手机在这个区域也没信号,连煋跟着大副先转移到货船上,进入驾驶舱,她看向电子海图。 这次才惊觉,她居然都靠近了白令海峡。 借用货船的海事卫星电话,再次拨通连嘉宁的号码,一打就通。 这才知道,连嘉宁他们这段时间一直在北冰洋找连煋,按照连煋之前说的经纬度位置一直找,都没找到。 连煋道:“妈,我报给你的那个位置只是个大概,我的潜水表都坏了,位置不准的。” “那你现在在哪里?” “我都要到白令海了!” 连煋一股脑将远鹰号上的天线烧了,自己又修不好,一路向南漂泊,今天才遇上过路船的经历说出。 连嘉宁道:“你让货船联系我们,把船号发过来,然后你就别动了,我去接你,先回俄罗斯这边的港口,之后我们再坐飞机回国。” 连煋这个时候犹豫了,远鹰号上可是有六十吨黄金呢,要是停靠在俄罗斯港口,估计手续很麻烦。 反正都到白令海了,她再继续开个十来天,就能回到国内的江州市。 “妈,你们先回国,回江州市的母港等我,我把远鹰号直接开回去。” “你一个人行吗,生活物资呢,你这段时间都吃什么啊?” “船上有衣物,发电机也还能发电,我自己捕了好多鱼,不愁吃的。”连煋坚决道,“妈,不用担心我,远鹰号我一个人能开,都开了两个多月了,我遇上的这艘船是公务船,他们也要回国,我跟着他们走就行。” 连嘉宁知道连煋有自己的决定,也不阻挠她了,“那好,你进入白令海峡了吗?” “还没,应该明天能到达海峡内,我再开个十来天,就能回国了,你们先回江州市等我。” 连嘉宁:“好,我们现在就回国,你要好好跟着公务船啊,别再丢了。” 连煋笑起来:“妈,这次不会丢了,相信我。” 这时,电话那头的声音变了,变成邵淮的声音,“连煋,你还好吗?” “我很好,我一切都好,我这次回去就发大财了。帮我告诉姜杳,我要开着远鹰号回去。”连煋神气十足地说着。 “好,我等你。” 紧接着,又是裴敬节的声音,他直言不讳道:“连煋,我想你。” 乔纪年在一旁翻白眼,同样直言不讳:“你可真恶心。” 商曜去抢手机,“元元,是我,我是老公,你可要急死我了,再找不到你,我这次真要随你去了。” “真恶心。”乔纪年再次道。 现在是用公务员的海事电话,连煋也不好意思闲聊,简单说了几句,报告了平安,就挂断电话。 挂了电话,连煋对船长道:“船长,我也要回国,但无线电设备坏了,没法导航,我就跟在你们后面走,你们带着我,行吗?” “可以。”船长在电脑上打开内部海事系统,输入对远鹰号的救助记录,“先把你的船员信息报备一下,我这边需要登记。” “船上就只有我一个人。”连煋迅速报上自己的名字,身份证号码,海员证号码。 船长敲击键盘的手指一顿,“你一个人开船?” “是的,我这是落难了,船员和我失联了,现在船上就我一个。”连煋怕他东问西问,补充道,“我这是和军队合作的科考船,不信你可以联系海事局询问情况。” 连煋又拨通海事局的电话,说明了自己是连煋,和汪赏事件有关联。 海事局的人早已知道关于北极避难所的来龙去脉,于是对船长道:“连煋的船是和军队合作,你听她的。” “好。” 船长叫水手分了些米面物资给连煋,还询问她,要不要派个轮机长和几个水手去帮她开船。 连煋婉拒,带上物资乐呵呵回自己的船上。 船长还给了连煋一个卫星手机,偶尔有信号了,连煋就给妈妈打电话,邵淮,竹响等人都跟着连嘉宁一起,也能和连煋说上几句话。 竹响告诉连煋,无足鸟号已经修好了,就停在摩尔曼斯克港。 她神秘兮兮道:“连煋,港口的停泊费可贵了,我不好意思问你妈要钱,就先帮你垫了,回来了你可要给我报销啊。” “我知道,竹响,我偷偷告诉你,我现在可太有钱了。” 竹响:“你别总是吹牛,对了,我帮你打探了一番,北极那座金矿是你发现的,如果和国家合作开采,你估计能拿不少,但现在还没开采,你先别吹牛,到时候打脸了可就不好了。” “嘿嘿,我没吹牛,我可有钱了。” 和母亲陆陆续续通电话时,连煋这才知道,众人并未在北极找到汪赏的尸体,丝毫没有她的踪迹,也不知她是死是活。 又是十二天过去。 千帆过尽,历经千难万险,终于靠近了江州市的母港。 入港得提前一天申请,远鹰号因为无线电设备无法运作,没办法呼叫港口做入港申请,还是那艘公务船帮她提交了入港申请要求。 引水员上来,帮连煋将船开向杂散货船码头的泊位。 连煋站在甲板上,看到在码头上站着爸妈、连烬、邵淮、竹响和尤舒、姥姥、姜杳、乔纪年等人。 她挥手大喊:“我回来了!我开着船回来了!” 众人齐齐看向她,眼里溢出光彩。 连煋终于登岸,满打满算,她一个人开着远鹰号漂泊了两个月零二十三天。 她一只手抱住连嘉宁,一只手搂着姥姥,“姥姥,你看,我就说我会把我妈找回来的。” 姥姥经不住落泪,“元元,姥姥这次真的要吓死了,你太能折腾了!” 连煋指向远鹰号,“我可是满载而归,那可是远鹰号!” 她低头凑近,在姥姥耳畔道:“上面有六十吨金子呢。” “这么多?” “财不可外露!”连煋挑眉,捂住她的嘴。 连煋用力抱住连嘉宁,“妈,我可想死你了,太好了,我们都活着,以后可不许分开了。” “不分开了,再也不分开了。”连嘉宁抱着她,将她垂落的头发拢到脑后。 赵源也过来抱住母女俩,“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连煋一一和大家拥抱,搂着竹响和尤舒,“你们两个以后跟着我混,保准发大财。” “好,发财发财,我最喜欢发财了!”竹响笑声爽朗。 尤舒也跟着笑,“安全放在第一位,发财也不能太冒险了,你这次真把我们吓到了。” 连煋走到姜杳面前,和她低语,“答应你的,我把远鹰号带回来了,金子都还在上面。” 姜杳手放在她肩头捏了捏,“还是按照以前说的,你一半我一半。” “成交!” 连煋又抱了连烬,“你小子,干嘛总是愁眉苦脸。” “姐。”连烬抱紧她,什么也没说。 连煋拥了他片刻,放开他,看向邵淮,邵淮歪头笑,朝她张开手。 连煋也没有直接抱住他,而是一把手将裴敬节、乔纪年、商曜也搂过来,大家一起抱着,嬉皮笑脸道:“我的舔狗们,你们的主子回来了!” “元元,怎么骂人呢,不能这样。”姥姥听不懂什么是舔狗,以为连煋在侮辱人。 邵淮揽住连煋的肩膀,对姥姥道:“姥姥,元元这是在夸我们呢。” 连嘉宁看向连煋,“元元,我们先回去吧。” “好,先回家。” 连煋走在前面,众人分散围在她身边,大家一起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夕阳在众人身上镀了一层金辉,斜在地上的影子,越来越长。 人影杂乱中,邵淮拉住了连煋的手,连煋侧头看他,两人相视而笑,邵淮低声道:“欢迎回家,我的船长。” 连煋捏紧他的手,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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