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梁家劲突然开口,说:“程Sir原本计划,想要用陆震坤稳住本港各大帮会,平平安安捱过九七之后,再一并处理,用最低成本,实现最大效力。” 听到这里,小程的咖啡也已续满杯。 吴震英适才抬头,上上下下打量陆震坤,“真没想到,你居然张这副样子,阿劲,你们白话里怎么形容来着?好靓仔是不是?” 梁家劲木木呆呆,点头。 吴震英脸上露出轻松笑容,再度肯定陆震坤外貌,用怪腔怪调的白话称赞道:“真是好靓仔。” 陆震坤回答:“我也没想到吴先生会是这样。” “什么样?” “混血儿。”陆震坤饮一口热茶,将拍马屁的艺术发挥到极致,“你们……好大胆…………” “哈哈哈,我们一贯大胆,不够胆,当年去台湾的就不是那一位了。就像你说的,黑社会可以爱国,混血儿也可以爱国,爱国不分身份,不分国籍,只要求一腔热诚,一片忠心。”吴震英似乎自梁家劲的插话之后,对陆震坤放松警戒,决定用他试一试,反正是最低成本,“你放心,我们从来不会亏待自己人,事成之后处理也要处理,但功过相抵,我们会权衡,人民也会权衡,人人心里有杠秤,你也不要太担心。” 陆震坤知道谈判已达深水,多说无益,便不若放开心怀,豁出去,赌这一把,“吴先生,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 “很好,我最中意能办事,办大事的人。”吴震英于是站起身,再一次主动伸出手与陆震坤紧紧握住。 契约已定,但前路依旧茫茫,不到最后,谁都猜不到结局。
第139章 香江风月139 香江风月139 陆震坤与吴震英握手,电光火石之间,与他眼神交汇,拼力做出坚定不移,宁死不屈神态,然则内心慌乱打鼓,毫无定数。 他在心中例数从前交往过的各色政治人物,无一不是曾生那般西方做派,两面三刀,惯于装腔,台面上同你谈话字字尊重,句句抬高,转过背便当你是猪是狗,不配与他同桌吃饭。 对于眼前这位眉高眼深混血儿形象的东方政治人物,陆震坤心中没有半点把握,就连猜测、推断、想象都无从谈起。 他只能硬着头皮摸黑向前,蒙住双眼迎接他今生最大一场豪赌。 小小圆桌上,陆震坤再度表态,“吴生放心,我陆震坤不会让你失望,红港也不会让你失望。” “哈哈哈哈哈…………”吴震英立刻爆发出北方人特有的爽朗笑声,彻底打破这间屋的沉闷气氛,之后更是亲亲热热去揽陆震坤肩膀,仿佛以行动宣布他就此称为自己人,“我这个人,运气一贯很好,只要我愿意下注,可以说从来没输过。你叫我放心,小陆,我也让你放心,我们彼此放心才能坚定合作,你说是不是?” “小陆”闻言立刻低头听训,摆出一张谄媚乖顺的脸,连连点头,“是是是,当然是。” 利益交换,为求生存,“低头”并不可耻。 他从不为自己的“点头哈腰”难过,他只会在与梁家劲一道走出扬帆酒店时长舒一口气,再到路边士多店买一包烟,点烟庆祝今夜成功过关,危机解除,九七之后这片天仍然有属于他的生存空间。 他陆震坤就是一根野草,任他东风来、西风去,他都自有活法,不肯轻易去死。 天已蒙蒙亮,地上的水还未干,水洼里霓虹灯倒影似梦似幻,让人不知不觉走入过去与未来的时光交界。 陆震坤与梁家劲一同凑在屋檐下抽烟,他心中充满无法言喻的不真实感,不真实到令人脚底发软,头脑发昏。 一切仿佛都是梦。 他掸一掸烟灰,抬头望向海天边界越翻越亮的鱼肚白,问梁家劲,“阿劲,你从前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会亲手抓我……或者……开枪打死我?” 梁家劲低头,深吸一口香烟,“没想过,也不敢想。” 陆震坤瞥他一眼,断定,“讲大话。” 梁家劲反驳,“我没必要骗你。” 陆震坤突然说:“我一直把你当兄弟。” 梁家劲心头一颤,等了许久,沉默中一直等到这一支烟燃尽,才开口,“知道我是卧底也当我是兄弟?” “嗯,我对你,是执迷不悔的深情…………”说完陆震坤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同时亦就此打破梁家劲那张紧绷一夜的脸,得到梁家劲朝向他胸口的一记重锤。 “顶你个肺,少拿勾引女人那套对付我,我对你没半点兴趣。” “阿劲,话不要讲太绝,不试试怎么知道?” “痴线,我晚饭都要吐出来。” 两人你推我一把,我推你一把,居然在天亮时分似孩童般笑闹起来。 原来大家个个都身披荆棘,满身疮疤,由痛苦亲自教导,早已学会一笑泯恩仇。 最伤人的不是人,永远是逼人的生活。 到后来,天彻底亮起来,太阳高升,海水沸腾,又是全新一天。 陆震坤与梁家劲一道喝早茶,悠悠闲闲,如同两位白发退休老人,镇日无所事事,只剩一口吃。 等回到榕树湾别墅,已经临近中午,别墅内空无一人,领陆震坤感到深切寂寥,仿佛一瞬间被世界抛弃,连金钱都不起作用,买不来热闹与亲切。 他不自觉走到燕妮卧室,推开门,房间内陈设未变,她的书本、茶杯、钢笔,一应聚在,她的行李过于简单,简单到令他产生她仍在此处的错觉。 陆震坤走到燕妮书桌旁,随手翻了翻她留在桌面上的课本,口中低喃,“这世上还没有我陆震坤离不开的女人…………哼,你以为你是谁?” 人去楼空,答案自然无处获取,等待他的只剩下漫长无边寂静与经年不变的盛夏烈日。 他低头,嗅了嗅衬衫上残留的烟和汗的味道,连自己都嫌弃,原本向燕妮的浴室走,想了想,还是转过身回到自己那间,脱光衣服之前熟练地拧开收音机,听“黑马王子”唱失恋情歌,低沉声线伴着流水声,愈加柔情似水,缱绻轻柔,一字一句勾人心事,“知不知当你走以后,并没有依依不放手,只管更专心更紧张工作,没有哼一声借酒消愁…………” 他原本最中意开着收音机冲凉,使他无论深处何地,都显得不那么寂寞,但此时此刻歌词句句戳中心事,激得他恨不能立刻冲出浴室关闭收音机,但无奈已经满身泡沫,不得已只得听下去,谁知越听越是伤心,只因“黑马王子”继续唱他心事,“知否有一些男人受了伤,仍是照样活从没有泪流。各界也赞我精采,周遭均称我为强者。我赞我骗得精采,能完全瞒著世界谁是痛者,其实我没有没有着你,活不出真生命”。 “顶你个肺!是不是有人专程点歌给我听?”他冲掉头顶香波,一甩头,在莲蓬头下面愤愤然骂出声。 本港六百万人,一天有多少颗心要碎?谁会管他死活?写词人最无情也最多情,一支笔生生撕裂多少旧疮疤?谁会去算? 只能任凭收音机里继续唱,“你是我是我是,我独一的真生命,为何别去还留下身影,名利更旺盛如没你是零…………” 唱到高潮当即收尾,下一首快节奏热歌,唱时下年轻人的疯癫生活,总算放“痴情人”一马,令他能在水流之下喘一口气,假装自己毫不在意,将一颗心缝缝补补,仍旧当成新玩具。 然而这都是陆震坤的痴心妄想,缝补怎么会没痕迹?疮疤永远长在那里,大大小小,深深浅浅,提醒他爱情有多痛,几乎痛过生与死边际。 一旦痛起来,他便开始后悔,后悔自己为何要选这条路,轻而易举放过她,甚至可以说是亲手搭桥送走她,仿佛是本港第一大慈善家。 他赤裸身体走出浴室,独自呆坐在床沿,却又开始责怪自己过度自信,以为这世上谁离开谁都照样生活,他陆震坤活到现在从不缺女人,何必费尽心思强留她?不如做个潇洒姿态,开开心心送她走。 但到现在他才意识到,她走后,他的心也随她一同走了。 胸腔皮肤完好无损,肋骨之下却空空荡荡。 如若承诺做器官捐献,待他呼吸停止,大脑宕机,医生打开他的胸腔四下寻找,必定要对助手发出惊呼,“怎么回事?此这人竟然没有心!” 此时他恨不能递上遗嘱,嘱托社会各界去剑桥替他找心,寻回心脏后,必有重谢。 他恨呀—— 恨那位可恨且无情的自由鸟,只顾自己快活,从不肯回头多看一眼。 --- 耶耶耶,快马加鞭奔向完结。 倒数计时五个数。
第140章 香江风月140 香江风月140 “丢你老母!什么叫能完全瞒著世界谁是痛者,其实我没有没有着你,活不出真生命?根本是狗屁不通!丢,世风日下,歌词都可以随便乱写,钱这么好赚?”他光着身体在床边大骂,立志要为世界所有失意男子做榜样,奋发图强绝不想她。 暗地里却将“黑马王子”拉入黑名单,恨他歌词选得太直白,刺伤自己这颗脆弱男儿心。 他一时间心潮起伏,既酸且苦,索性躺倒在床上,任由来去自如的山风吹干他那颗潮湿的心,也连同他潮湿的皮肤。 迷迷茫茫要睡,半梦半醒之间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这个点会有谁来登门造访?政治游戏刚刚开场,他比任何时候都敏感,当即吓得蹭一下坐起身,去摸床边枪械—— 故此阮宝珠进来时,见到的便是一位皮肤紧绷、肌肉分明的裸男,持枪等待—— 阮宝珠最先被吓得后退,之后回过神来认出是他,适才垂落双肩,满脸苦相地坐到床尾。 “你搞什么?进来不先敲门?有没有礼貌?”陆震坤一面埋怨,一面将自己关键部位藏进夏被里,紧紧遮住,枪收在腰间,一刻也不肯放松。 宝珠面色沉沉,脸上带着浓妆,显得她唇红面白,虽然刚出月子,身段依然好得挑不出瑕疵,穿深紫色紧身绷带裙、银色高跟鞋,绷带裙设计别出心裁,露出后腰一截白肉,摆明了写的是欲拒还迎,亦等你称赞她天生丽质好身体,这样穿着打扮,浑身上下也找不到一丝赘肉。 她一定是全港恢复得最完美的母亲,甚至不必减肥就可入选红港小姐。 可惜她抽烟,手指头上长年留有香烟余味,比陆震坤烟瘾都要足,在多数男人眼里,她不够乖。 “我做不下去……”她叼起烟,以肺深吸,享用过后,吐出长长一段烟雾,怅然道,“除了抽烟,我已经开始酗酒、失眠、发疯,Shopping时看见橱窗里的珠宝洋装,并不打算刷卡购买,更想伸手去偷…………再做下去,我预感自己很快精神失常,迟早被你送进疯人院,到时见不到禄仔,我更加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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